裴灼閉了下眼,略有點尷尬地牽起唇角:“可愛。”


    這裏就是沒有地縫,要是有,他就往裏鑽了。


    所幸裴大少爺心理素質夠高臉皮夠厚,原地做了個深唿吸就恢複如常,拎著行李箱進屋關門。


    第一次來陳漾家,裴灼的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公寓空間不大不小,也是兩層的,鋪著地毯,無論是色調還是擺件都很溫馨幹淨。


    和房間主人身上的氣質很像。


    陳漾給裴灼拿了雙一次性拖鞋。


    “我哥穿過的拖鞋就不給你穿了,你先穿這個對付一下,等明天雨停了我再去買。”陳漾說完,身體放鬆地靠著玄關看裴灼躬身換鞋。


    這是陳漾的家,陳漾在自己的主場相當自然放鬆。


    裴灼的發梢還在往下滴“墨水”。


    陳漾怕他把弄髒地毯,揉了下寶寶的腦袋讓它自己去玩,轉身去衛生間拿了兩條浴巾,一條搭自己腦袋上,一條遞給裴灼。


    他其實倒沒有多狼狽,隻是裴灼又拎行李箱又掉色的,模樣看起來比他慘一點。


    “陳漾。”裴灼把行李箱小心地放在角落,抬手接過浴巾擦擦臉和頭發,抬眉問:“我能在你這洗個澡嗎?”


    “啊。”陳漾愣了下,小聲問:“可以,那你衣服……”


    “這裏有。”裴灼拍拍行李箱。


    陳漾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他要是裴灼現在這樣,他也想洗澡,不然會難受死,還容易著涼。


    “那我去樓上換衣服了。”他指了指上麵。


    陳漾上樓後,裴灼打開行李箱拿洗漱用品,還有內褲,至於要換的衣服……


    裴灼眸光微閃,挑了件襯衫塞到藏了禮物的地方,白色襯衫放在黑色的禮盒底下,顏色對比鮮明。


    他是有計劃的。


    等他洗完澡就喊陳漾,說自己忘了拿衣服,讓陳漾去行李箱找,這樣陳漾就能看到他準備的禮物。


    這時候他再穿戴整齊地出來跟陳漾表白。


    簡直事半功倍。


    今天發生的種種,冥冥之中讓裴灼有種直覺,大概這一次,陳漾會答應他。


    裴灼這麽想著,又挑了件陳漾喜歡的看他穿的黑色襯衫和西裝褲,轉身進了浴室。


    -


    陳漾現在有點緊張。


    他在車上想好了要跟裴灼表白,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幸好裴灼先去洗澡了,給了他一點時間思考。


    直接說?


    等裴灼洗澡出來把他堵門口,告訴他“我喜歡你”?


    這樣會不會顯得他太主動了?


    婉轉一點的話……待會兒做晚餐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表白,出其不意給裴灼個驚喜?


    可那時候未必能說得出來啊,萬一卡殼了怎麽辦?


    陳漾有點苦惱地抓了下頭發,坐在床邊。


    最後還是決定發微信問一下楚煜楓,問問跟別人表白之前都需要準備什麽。


    楚煜楓秒迴:你要表白!?


    -陳漾:是。


    -楚煜楓:怎麽是你表白?不應該是裴灼哥跟你表白嗎?


    -陳漾:這次我想主動。


    楚煜楓過了幾秒才迴,估計是被震驚到了。


    -那也不用你準備什麽啊,他本來就喜歡你,所以你的喜歡就是他最喜歡的禮物啊!


    -除非你們表白完就要gclh?


    陳漾沒看懂後麵半句,微微皺眉,疑惑迴複:gclh是什麽意思?


    -楚煜楓很直白:幹柴烈火。


    陳漾:……


    他臉紅紅地把手機關上。


    這個楚煜楓真是小說看多了,沒個正經。


    什麽幹柴烈火,哪到那種程度了?


    陳漾伸出手給臉扇扇風,他覺得楚煜楓有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裴灼喜歡他,所以不管他怎麽表白,應該都可以的吧。


    他心髒怦怦跳地下樓,燒了壺熱水,坐在沙發上等裴灼洗澡出來。


    浴室裏傳出來的水聲淅淅瀝瀝,陳漾越聽越緊張,雙手扣在一起,指腹一下一下地在手指關節摩挲,連掌心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寶寶過來在他腿邊蹭他都沒理,粉嫩瑩潤的嘴巴在無聲地一開一合,默默念著在心裏組織好的表白台詞。


    寶寶沒得到主人的愛撫,不滿意地哼唧兩聲。


    就在陳漾這般碎碎念的時候,浴室裏忽然傳出裴灼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清晰:“陳漾,你在外麵嗎?”


    陳漾下意識,緊張地“啊”了一聲:“在!”


    “我忘記拿襯衫了,你幫我拿一下好嗎?”


    裴灼在浴室裏,頭發擦得半幹,邊係襯衫扣子邊從容道:“這在你家總不能光著上身出去吧?”


    “當然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他還不忘沒正形地調戲一句。


    “不行!”陳漾可不想等會兒跟裴灼表白的時候,對方上衣不穿,那樣他該更緊張了。


    於是匆忙應聲:“我現在給你拿,你等一下,你、你別出來!”


    “好。你翻翻,應該在行李箱左下角,白色襯衫。”裴灼係完全部扣子,照著鏡子,皺了下眉。


    扣子全係上雖然正式,但有點呆。裴灼眯起眼“嘖”了聲,抬手解開領口兩顆,讓領子鬆鬆垮垮地朝兩側翻著。


    裴灼往後麵抓了把頭發,眉眼壓低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滿意點頭。


    這樣多好,陳漾就喜歡他這樣。


    門外,陳漾在翻行李箱的左下角,掀開上方的一條褲子,看到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禮盒。


    特別顯眼。


    這是什麽?是別人送給裴灼的禮物,還是裴灼要送給他的?陳漾有點好奇。


    裴灼聽外麵沒動靜,問道:“找到了嗎?”


    “啊,找到了。”


    白色襯衫就在黑禮盒下麵疊著,陳漾有些好奇地把禮盒挪開,然後拿出襯衫。


    裴灼輕咳一聲:“上麵應該有個盒子,是手表,你幫我一起拿來吧。”


    陳漾“哦”了聲,照做。


    他雙手捧著白襯衫,禮盒放在白襯衫上麵,緩步走到浴室門口站好。


    隔著霧麵玻璃門,陳漾能看到裏麵裴灼的身形,他知道裴灼在門口等著,他們就隻有一門之隔。


    緊張了好久,陳漾有點受不了表白前的心理折磨,幹脆一咬牙,深唿吸道:“裴灼,你開門。”


    這句話後,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門開的一瞬間,陳漾眼睛一閉,頭一低,雙手舉起襯衫和禮盒,一鼓作氣小聲喊道:“裴灼我有話跟你說!”


    ???


    裴灼是真的嚇了一跳,肩膀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愣在原地,嗓子眼裏表白的話愣是被這大場麵被憋了迴去。


    他穿著黑色絲綢襯衫,西裝褲,光著腳站在瓷磚地麵上,黑發微濕衣冠楚楚,配上他噴薄有力的身材和刀削般的臉龐,簡直活脫脫一個“禁欲且敗類”的代表。


    裴灼看著陳漾毛茸茸的後腦,以及露在兩側紅透了的耳根子,聲音微啞:“你……”


    陳漾是下定決心要堵門口表白,他猛地抬起頭,卻猝不及防看到裴灼身上居然穿著衣服。


    也是一愣:“你怎麽?”


    裴灼怎麽有衣服穿。


    “好巧。”裴灼率先反應過來,從他手裏接過襯衫和禮盒,垂眸道:“想給你個驚喜,我也有話和你說。”


    所以他們這是……撞在一起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陳漾忽然又不緊張了,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甚至有點想笑。


    “我怎麽感覺……”陳漾感覺心跳重了一下,微微仰頭,望著裴灼深藍的雙眼,舔了下唇說:“我們要說的話是一樣的。”


    裴灼沒出聲。


    直到在陳漾這句話之後,他才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此刻的感受。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轟鳴一片,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陳漾的意思和心意,又不敢確認。


    緊張期待,興奮激動地頭皮發麻。


    “嗯,我先說。”裴灼喉結滾動:“陳漾,我——”


    陳漾忽然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說,垂眸小聲道:“你之前說過了,這次我想跟你說。”


    他們之間,裴灼已經主動了很多次,也向他這邊邁了很多步。


    所以最後這一步,陳漾想往他的方向走。


    裴灼錯愕不及,溫熱掌心覆蓋下的嘴唇顫抖了下。


    陳漾就保持這個動作,唿了口氣,抬起眼,漂亮的桃花眼裏藏著溫柔而深情的光芒。


    他輕聲說:“裴灼,其實你碰我的時候,我不難受也不反感,你和我牽手,抱著我我也會偷偷高興,我覺得我,我應該不會對誰都這樣。”


    “你和別人不一樣。”


    “所以我好像,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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