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我錯了,我不說了,不掛不掛。”裴灼神色寵溺地哄他。


    他笑著拉好自己的睡袍,連鎖骨都蓋起來大半,又拿毛巾擦幹淨臉和脖子上的水珠,幹脆利落地把頭發往後捋了下,放好手機正襟危坐:“這樣行不行?”


    這看起來倒是有點正經人的樣子了,西裝一套可以立刻開展視頻會議。


    陳漾勉強點了下頭。


    裴灼本意也不想多過分,隻是他太知道陳漾對他哪裏感興趣了,典型的就是個小色鬼。


    他活這麽大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怪不好意思的。


    陳漾輕輕咳嗽一聲,將話題轉迴正常,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裴灼聊著今天都發生了什麽事。


    小到他們都吃了什麽幹了什麽,都和誰說了哪些印象深刻的話……這種日常瑣碎,什麽都和彼此說一遍。


    這通視頻沒有打很久,兩人明天都要起早,裴灼也沒有真的洗澡,所以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掛斷電話,陳漾看著手機,心髒依舊狂跳不止。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臉是熱的,耳朵也是——剛才裴灼那濕身誘.惑的視覺衝擊屬實有點令人難以心緒平靜。


    陳漾本來就喜歡裴灼的臉和身材,剛才視頻的時候好像能隔著屏幕都聞到裴灼身上令人沉淪的味道。


    晚上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陳漾腦海裏忽然迴想起磁帶裏錄著的那句歌詞。


    喜歡你,給你我的外衣,讓你像躲在我懷抱裏……


    裴灼的聲音也好聽。


    陳漾抱著枕頭翻了個身,無聲歎了口氣。


    他現在有點後悔迴家的時候沒把隨身聽帶上了,不然現在還能聽一聽。


    所以,他這是在想裴灼嗎?


    陳漾咬了下嘴唇,深吸兩口氣,睡覺。


    這一晚陳漾睡得不算好,他做了個夢。夢到和裴灼一起去泡溫泉,兩道模糊的身影在蒸汽氤氳的水霧中坦誠相見,不僅身體貼在一起擁抱,甚至還……


    他渾身燥熱地被裴灼緊緊攬在懷裏,看著對方的嘴唇一點一點靠近,看著裴灼深藍眼底映著的,意亂情迷的自己。


    下一秒,陳漾猛地睜開眼,整個人熱烘烘濕漉漉的醒過來,他平時睡醒都要呆愣一會兒,今天卻清醒極了。


    格外,尤其,清醒。


    臥室窗簾拉著,從縫隙可以窺見出外麵天色剛透出微光。


    陳漾目光恍惚地望著天花板,唿吸有點兒急促,黏著汗水的喉結上下一滑,整個人從頭紅到底,熟透了。


    完了。


    完了完了。


    他怎麽會這樣呢?


    他身上出了好多好多汗,而且……陳漾麵紅耳赤,欲蓋彌彰地曲起一條腿,雙手捂住紅熱的臉蛋,一腦袋栽進柔軟的被子裏。


    啊啊啊!


    -


    裴灼六點起來拍攝,照例給陳漾發了早安。


    七點多的時候,陳漾胡思亂想地跑步迴來,內心尷尬又無措地給裴灼迴了個早,又說自己今天有事要去忙,就把手機開了靜音收起來。


    之後一大早跑去了舞蹈室,楚煜楓一般上午不來,他就帶其他師弟師妹練舞,以此分散注意力。


    隻不過他練習的力度有點狠,兩個小時後師弟師妹就有點撐不住了。陳漾一說休息,幾個孩子就一個個喘著大氣四仰八叉地倒在舞蹈室的地麵上,哀嚎著說自己不行了,要廢了。


    陳漾也練出一身汗,靠在牆邊坐著喝了口水,仰著腦袋平複氣息。


    結果一閉眼,腦海裏又是裴灼,有夢裏的,也有視頻裏的,還有平時看到的裴灼。


    反正就是一張臉,來來迴迴地揮著小翅膀在他腦海裏麵飛來飛去。


    陳漾趕緊睜開眼睛,懊惱地搖了搖腦袋,感覺自己剛才全都白練了。


    “陳漾哥?你怎麽也來這麽早!?”


    楚煜楓驚訝的聲音從舞蹈室門口傳來,陳漾轉頭看了眼他,站起來問:“你怎麽這個時間?”


    “我還想問你呢!”楚煜楓神色語氣都很哀怨:“我本來還想偷偷努力呢,結果路過這就看到你了。”


    他心生疑惑:“陳漾哥,你不會這幾天每天上午都來吧?”


    陳漾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就今天。”


    “也是哦,你昨天還錄節目來著。”楚煜楓把手裏的背包往身後一甩,指著樓上:“咱練咱的去?”


    陳漾說好,迴頭跟師弟師妹叮囑了一下,就和楚煜楓去了樓上。


    楚煜楓在訓練中心沒有專門的舞蹈室,所以他們一直都是在陳漾的舞蹈室練習的,楚煜楓在更衣室衣服脫到一半的時候,看到了椅子上的手機。


    他的手機在背包裏還沒拿出來,所以這手機是陳漾的。


    手機屏幕亮著,上麵有別人發來的微信消息,內容沒顯示。


    楚煜楓三兩下換好衣服,拿起手機開門出去:“陳漾哥,你的手機落在更衣室了。”


    “我的手機?”陳漾接過來,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微信消息,抿了下唇說:“早上換衣服的時候忘記拿了,謝謝。”


    他把手機放到了地板角落。


    楚煜楓邊熱身邊探頭探腦地問:“我剛才瞟了一眼,上麵好多消息呢,陳漾哥你不看嗎?”


    “我……晚點再看。”陳漾知道是誰發過來的。


    他朋友不多,一個關係最好的去了國外學習進修,學院管理嚴苛,他們平時隻靠郵件保持聯係。


    這兩年下來,聯絡也沒有大學的時候那麽頻繁了。


    陳述也會給他發消息,但如果他不迴複,他哥就會直接電話催過來。


    至於爸爸媽媽,他們幾乎不單獨聊天,什麽話都在家庭群裏麵說,陳漾有屏蔽群消息的習慣。


    能這麽鍥而不舍給他發消息的人,隻有裴灼。


    因為昨晚那一場夢,陳漾一想起裴灼就感覺有點尷尬,也還沒完全緩過來神。


    他總覺得,自己把裴灼給輕薄了。


    楚煜楓皺了下眉,不是很理解:“那萬一有急事呢?”


    “有急事他就打電話了。”陳漾捏了下耳朵,瞅他一眼:“你快趕緊熱身吧。”


    裴灼能這麽不緊不慢地給他發消息,估計還是像昨天那樣給他發照片以及分享日常吧。


    陳漾心想:晚點看,我再緩緩。


    -


    裴灼已經結束了早上最後一輪拍攝,臉上身上都為了配合拍攝主題而塗黑了,化妝師給他卸臉上的妝。


    他睜著一隻眼睛看著屏幕,手指不停地在聊天界麵上往上滑,百思不得其解。


    “你就是把手機屏滑爛了也滑不出花來啊。”方傾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人家陳漾就沒給你迴,ok?”


    裴灼沒說話,斜眼瞪他。


    “看什麽,眼睛閉上,人家給你卸妝呢,你能不能配合?”方傾沒好氣兒地說:“還想不想趕緊迴京州了?那你在南宜再呆一天得了。”


    裴灼這才把眼睛閉上。


    陳漾早上跟他說今天要忙,居然這麽忙嗎?


    他在拍攝的間隙都發了二十多條消息了,陳漾一條都沒迴,裴灼都不敢再給他發了。


    裴灼無聲歎氣,腦子裏胡思亂想。


    昨晚打視頻一切正常,說晚安也一切正常,最後發的語音,陳漾的聲音聽起來還挺高興的呢。


    怎麽今早上跟變了個人似的?


    隔著屏幕總比麵對麵顯得冷漠,裴灼也不知道陳漾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是真的忙到沒時間看消息,還是陳漾不想搭理他。


    裴灼開始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殷勤,所以招人煩了?


    否則他怎麽有種愛情還沒正式開始就被冷暴力了的感覺。


    可陳漾不是那種人啊!


    還是說……陳漾那邊出了什麽事?陳漾可是有肢體接觸障礙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裴灼猛地睜眼坐直身體,他這一驚一乍地給化妝師嚇了一跳,連忙問他怎麽了。


    方傾也嚇到抬頭:“少爺你又咋了?”


    “沒事,先別卸了。”裴灼趕緊給陳漾打電話。


    陳漾怕裴灼有急事會打電話,所以關掉了手機靜音,但舞蹈室音樂聲音大,陳漾和楚煜楓練舞專注,角落裏的手機連響帶震動持續了好一會兒都沒人管。


    電話沒人接,裴灼心說完了,拎起衣服急匆匆地往外走。


    “哎裴灼!你妝沒卸完呢!頂著個陰陽臉跑哪去啊!?”方傾拍醒在旁邊睡著了的秦越,拎著雜七雜八的東西跟出去。


    裴灼臉上一半黑一半白,一路匆匆忙忙跑迴酒店,一通接著一通電話地打。


    後麵,方傾和秦越像倆怨種似的跟他屁股後麵跑,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十萬火急的事,但就是著急。


    這個時間陳漾很可能已經去吊威亞了,萬一……裴灼當然急得火燒眉毛,思路不受控製往糟糕的方麵想。


    就算有別人看到手機也該接電話了啊,裴灼嘴裏念著什麽,神色擔憂異常。


    這邊陳漾剛結束一遍舞蹈,才注意到手機已經響了好久,他趕緊跑過去一看,裴灼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了,這通剛要接,對方掛了。


    微信上裴灼也在問他有沒有出事,問他現在怎麽樣。


    陳漾愣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迴消息的行為讓裴灼擔心了,懊惱地拍了下額頭。


    他有些愧疚,剛準備迴撥,裴灼的又一通電話打進來。


    陳漾趕緊接聽,因為心虛,聲音也小小的:“喂,裴灼。”


    “陳漾!你沒事吧?”裴灼似乎終於鬆了口氣,語氣依舊焦急:“你在哪?吊威亞去了嗎?有沒有出什麽意外?”


    陳漾聽到他急切關心的語氣,不由得更心虛了,心底卻是暖唿唿的很感動,小聲說:“我沒事,就是練舞沒聽到,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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