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已經聰明的不像隻山君了!”趙泗見狀開口。


    “何出此言?”始皇帝享受著琥珀的貼貼。


    “這家夥分明是想好了來討好大父入住宮內!”事到如今,趙泗哪裏還看不清楚琥珀的小雞賊?


    琥珀向來黏人,忽然之間,趙泗跑了,虞姬也跑了,主人主母都住進宮內……


    話說迴來,先前趙泗一個人住在宮裏,琥珀還能忍受,虞姬一走,琥珀分明就是忍不住了。


    這樣看來,雖然琥珀表麵上嫌棄虞姬,心裏多半也是親近的。


    當然,也不排除虞姬肚子裏孕育了一個小生命的緣故。


    “哦?”


    始皇帝聞聲倒沒有失落,反倒是更加用力的揉搓了琥珀幾下。


    “人性通達,果真如祥瑞一般。”始皇帝臉上帶著笑容開口說道。


    “如今封王事畢,朕已經曉諭朝堂,趙地的叛亂還沒有平定,你不能離開鹹陽,不過你麾下的門客也是時候該出發了。”始皇帝一邊擼貓一邊開口說道。


    “快了,也就這兩天功夫,蕭何他們身上終究是有職務的,就算緊迫,也得交接清楚。”趙泗點了點頭。


    ……


    趙泗封王是個大事,畢竟大秦以郡縣製立國,封王封國算是頭一遭的事情。


    隻不過哪怕外界議論紛紛,大勢已定,始皇帝已經頒布詔書,結局依舊無法扭轉,偶爾還有上書勸說始皇帝收迴詔書的頭鐵怪,不過也被始皇帝一一駁迴。


    而轉眼之間,蕭何樊噲陳平等人也已經將自己身上的職務交接完畢,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大雪之下,趙泗的府邸之內,庭院的涼亭之內,一行數人就著風雪,於離別之前小聚。


    因為張蒼等人即將離去的原因,始皇帝難得給趙泗放了個假,以方便趙泗和麾下門客告別。


    今日依舊有雪,不過比前兩天小了許多,但是風刮的更大了。


    涼亭之內,趙泗居於主位,一眾門客紛紛跪坐。


    每人麵前的案幾之上都置好了酒水酪漿,正中央一塊大鼎滾水沸騰,裏麵放好了各種香料辣椒,旁邊擺滿了各種片好的生肉,有侍者在旁邊照料著鼎下燃燒的火焰,將片好的肉挨個下鍋。


    旁邊則是碩大的篝火架子,上麵綁著剝皮去髒的山羊,張蒼則負責在旁邊塗上各種塗料,把控火候。


    大火鍋外加烤全羊。


    “陛下準我的時間不多,離別之際,宴席卻略顯倉促,諸君不要介意。”趙泗居於主位,舉起酒杯,滿飲一口。


    一眾門客聞聲紛紛舉杯共飲,正在烤全羊的張蒼聞聲笑著開口道:“主公既為皇室,可稱孤道寡也。”


    或許是還沒有習慣身份的轉變,趙泗向來稱我,而不稱孤道寡。


    “都不是甚麽外人,沒這個必要。”趙泗點頭受教。


    “諸君這一次離開,再歸鹹陽,卻不知是何年月了。”趙泗歎了一口氣看向張蒼陳平等人。


    他們再鹹陽大多沒有房產,因此日常都是居住在趙泗的府邸之內接受供養。


    對於趙泗來說,也算是朝夕相處許久時日。


    尤其是張蒼,對於趙泗來說更有亦師亦友之情,很多時候想不明白的事情趙泗總會詢問張蒼,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張蒼都是趙泗的外置大腦。


    甚至於有很多事情趙泗已經習慣了張蒼為自己解惑,給自己指點方向,這給趙泗省去了很多麻煩,但是如今,他的外置大腦終究要離他而去,前往遙遠的趙地。


    實際上……現在的趙泗比以前更加需要張蒼。


    身份的轉變和始皇帝的親近意味著什麽趙泗很清楚,有些事情他哪怕不想參與最後也會被牽扯其中。


    這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事情。


    可是張蒼必須離開……


    趙泗的封國需要張蒼。


    盡管在趙泗看來,蕭何陳平等人有經天緯地之才,但到底他們還太過於稚嫩一些了。


    那可是一國之地!


    現在趙泗的眾多門客,真正意義上有治國經驗的,恐怕也唯有張蒼了。


    陳平聞聲也有些唏噓……


    “分別也未必是壞事,公子不必神傷。”陳平開口寬慰,


    看著燃燒的篝火,陳平想起來自己那一日的決定。


    距離他被趙泗綁走,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盡管過去了很久,陳平也依舊清晰的記得那一日的情景,更記得自己昔日的窘迫。


    陳平……一個破落戶罷了……


    他依稀記得自己昔日為了遊學,兄長對自己全力供養,以至於兄長夫妻失和,最終落得個家庭破裂的下場。


    他也忘不了自己在家裏白吃白喝,自負所學,鄉人看自己的目光。


    毫無疑問,他是想施展自己的學問以改善現狀的。


    可是張蒼告訴他,秦國,命不久矣。


    陳平是個聰明人,張蒼一說,陳平就已經看明白了。


    因此出於種種原因,陳平的才學一直沒有發揮的餘地。


    如果不出意外,秦國應該是慢慢在秦王瘋狂的壓榨之下走向崩潰。


    可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一切開始改變。


    趙泗……


    從仙糧仙種,到官鹽降價,陳平驚訝的發現,最不可能出現的事情發生了。


    竟然真的有一個人能夠扭轉始皇帝的意誌。


    這是陳平和張蒼的共識。


    大秦的毀滅不在於其他,而在於始皇帝,這不是仙糧出現就能夠拯救的。


    但是倘若有人能夠真正意義上扭轉始皇帝的意誌,那一切就有了操控的空間。


    那個時候陳平就有了出仕的心思。


    他的想法很簡單,要麽秦國趕緊g,我好找工作。


    要麽秦國別g,我直接在秦國工作。


    他隻是想登上一條相對平穩的船罷了。


    就在他還在猶豫,和張蒼探討是不是要出仕的時候,趙泗,替他們做出了選擇。


    他和張蒼一塊被綁了,在猶豫之際,被迫上了賊船。


    而現在啊,一切都好起來了。


    他和兄長的消息沒有斷,從他成為趙泗的門客以後,最直觀的就是經濟條件的寬裕。


    因為他寄迴去的金銀財物,大哥又娶了一個媳婦,今年來信,還添了一個孩子,他也多了一個侄子。


    家裏的情況大幅度扭轉,昔日對自己惡語相向的嫂嫂,現如今也十分後悔,正在祈求自己的大哥複合。


    一切都變好了,在他和張蒼一同認定大秦多半已經無力迴天的時候,一個新的未來,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其實我還是很好奇,臣彼時並無半點名聲,公子是如何就把我捉去了?”陳平笑眯眯的問道。


    陳平一開口,其餘人也笑眯眯的看向趙泗。


    不光陳平好奇,其他人也好奇。


    “照理來說,我藏的隱蔽,又有族人為我遮掩,連師兄都不知道我的行跡,我也好奇,公子是如何知道我就藏匿於家內的?”正在烤羊肉的張蒼也笑著開口問道。


    趙泗聞聲搖頭失笑:“都說了,我善於相人嘛。”


    “至於先生的藏身之地我如何得知,這恐怕就得從我出海之時說起來了……”趙泗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


    “要是沒點手段,我如何能夠帶著一群孩子奪船出走,出海歸來?”


    “莫不是方士之術?”張蒼笑眯眯的問道。


    “差不多差不多……”趙泗擺了擺手。


    周遭人清楚趙泗肯定藏著秘密,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因此也並沒有多問。


    雖然確實很神奇,但是,無所謂。


    至少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最起碼,趙泗麾下這麽多門客,大部分都屬於社會的底層,倘若不是趙泗,他們現在還困在鄉裏之間,前途迷茫。


    一眾人有說有笑,新加入的韓生則在旁邊臉上帶著笑容緩緩傾聽。


    韓生是新加入的,加入當天就和張蒼他們碰過麵了。


    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大家也算認識,再加上韓生出身也比較差,才學也確實不錯的原因,盡管並非被趙泗綁來,但也勉強算是得到了認同。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們前往趙地赴任又不會帶韓生。


    “公子封國於趙地,官吏屬人的任命不需要再經過鹹陽……”閑聊許久,張蒼終於說起來了正事。


    無非就是問問趙泗對於趙國的人事安排。


    畢竟雖然趙泗說過這些事情全部聽張蒼的安排,但趙王終究是趙泗而非張蒼。


    “羊熟了……”麵對張蒼的詢問趙泗視若無睹,隻是指了指烤的焦黃的羊肉。


    “香!先生的手藝到底是好的,聞之開懷,想來諸君都已經等不及了。”趙泗笑著起身掃過跪坐的眾人。


    很顯然,張蒼剛剛開口言及趙國官吏屬人安排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意動。


    那可是一國之地的政府班子啊……


    隻要趙泗開口蓋印,他們頃刻之間就可以成為卿大夫。


    他們都是趙泗的元從,也是趙泗最親近的人,一步登天就在眼前。


    一個國家的職務擺在麵前,誰不動心?


    “主公……”張蒼笑著搖了搖頭。


    “請先生分肉作食!”趙泗看向張蒼認真的開口說道。


    轉而將自己麵前的刀具送到張蒼麵前。


    張蒼聞聲,心頭莫名一震,再看向趙泗,隻見趙泗眼中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蕭何陳平等人聞聲,看了看趙泗,複又啞然失笑。


    張蒼看著麵前堅持的趙泗,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刀具,看了一眼烤的流油的烤全羊,終究是歎了一口氣。


    毫無疑問,張蒼是深明明哲保身之道的人。


    同時也是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東西的人,


    聰明人大多如此……不為感情而動搖,不因利益而改變自己的目標。


    故而哪怕始皇帝對他萬般重視,看透了始皇帝的性格,看透了秦國的未來以後,張蒼該跑路還是跑路。


    哪怕趙泗說了許多次,趙國之事他皆可自決,張蒼依舊不會顯得倨傲。


    張蒼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


    他就是臣。


    他就是一個打工的,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的。


    所以他從不逾距,這也意味著他可以隨時毫無心理負擔的跑路,


    聰明人大多不會因為個人感情而動搖,但是現在……


    看著堅持讓自己分肉的趙泗,張蒼還是動搖了。


    客觀意義上來說,張蒼也算是看著趙泗一路成長過來的。


    分肉之權……這如何是分肉?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張蒼,讓他隨心所欲的安排。


    所謂刀具,無外乎權柄!


    這種信任很顯然已經超出了簡單的君臣範疇。


    趙泗這是在為張蒼站台。


    張蒼怎麽可能不明白這些?


    甚至於關於分肉和權力的典故,還是張蒼親自講給趙泗的。


    “主公何至於此?”張蒼接過刀具歎了一口氣,心頭說不清楚是什麽情緒。


    真誠,往往就是最大的必殺技。


    而這份不夾雜任何其他情感的信任,對於張蒼,反而是最難以接受的。


    “先生於我,和師長何異?”趙泗確實把張蒼當成自己半個長輩。


    一方麵是因為張蒼確實有這個年齡,另一方麵,也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趙泗對張蒼的依賴。


    張蒼搖了搖頭,沒有多說,隻是默默的持刀分肉。


    真誠的必殺技外加上璞玉光環的潛移默化,哪怕是張蒼這般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也難免有所動容。


    君擇臣,臣又怎麽會不擇君?


    分肉是件技術活,而恰好,張蒼懂,畢竟他的老師是荀子,荀子再怎麽異類,也算是儒家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因此對於禮法,張蒼也有很深的研究和造詣。


    頃刻之間,將肉分好。


    諸人並無異議,紛紛大塊朵穎。


    張蒼看向笑著吃肉喝酒的趙泗沉吟許久……


    張蒼於趙國的主導地位正式確認。


    這是趙泗很早就考慮好的,他離不開鹹陽,封國的事情如果說交給誰他更加信任,那也唯有張蒼了。


    趙國真正的君主畢竟不在趙國,必須有人代替趙泗行駛這個權利。


    他必須給張蒼的主導地位背書,他也必須給張蒼站台。


    畢竟他又不會隔著十萬八千裏還能遙控諸臣,對趙國的事情進行微操。


    雪依然在下……


    張蒼時不時的看向滿臉笑容的趙泗。


    心頭卻終究是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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