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


    聞聲,陳平心中稍有感覺。


    畢竟趙泗太單純了,單純的和這個朝堂有些格格不入。


    趙泗或許本就是這樣的性格,但是官場從來都是一個大染缸,就算趙泗能夠保持本心,但是外表也會染色,不可能如同現在一塵不染。


    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趙泗被保護的太好了。


    隻有初出茅廬未受打擊,或者有人保護才能維護這種原本模樣,趙泗是,王離也是。


    “陛下是有意培養主公的,但是現在要培養的是主公的能力。”張蒼笑了一下揉了揉眉心。


    他是局外人,有時候反而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始皇帝要的成長不是虛與委蛇,也不是會說一嘴官話,一肚子深沉。


    成長和能力從來都不是依靠一肚子逢迎和妥協評價的。


    “大概能明白,主公在陛下心中份量很重?”陳平點了點頭。


    “隻要按照陛下定下來的路子走,不失三公之位。”張蒼認真的說道。


    “我或許要從遷貴令來給你解釋。”張蒼得把話跟陳平說清楚。


    說實話,他們能夠依靠的是一個變數,要行的是一種顛覆之舉,憑自己一人,張蒼心裏還真有點懸乎。


    也隻有陳平,和他相交莫逆,還有張氏這個因素在,他才能夠把話說的這麽透徹。


    張蒼沒有過多隱瞞,既然要陳平和自己統一陣線,必須要把話攤開來講。


    遷貴令這一大策,在張蒼口中娓娓道來。


    “嘶!主公竟然能提出此等大策?看來我之前的評價略有偏頗!”陳平初次聽聞遷貴令,隻覺得茅塞頓開。


    如今的遷貴令,經過趙泗不斷的借鑒抄襲,再加上李斯結合大秦的現狀不斷的修訂,如今已經是一項極其成熟的策略,而不再是空中樓閣。


    隻需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大秦是真的能夠切實落實這樣的政策的。


    這種另辟蹊徑的做法給陳平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反正遷貴令打擊的是那種屍位素餐的大貴族,對於陳平而言,屍位素餐的大貴族怎麽死都不為過。


    畢竟工作崗位就那麽多,作為一個學有所成沒有人脈卻急於展現自己才華的落寞士子來說,陳平隻能評價一句好死。


    然後順便為他們添點土。


    “真沒想到這樣的政令居然是主公提出!”陳平迴想了一下和趙泗的接觸,總覺得趙泗不像是能提出這麽狠曆這麽沒有節操的政策的人。


    “這倒政令若是由師兄提出我不意外,我也想不明白,但是這道政令確確實實是由主公提出,而且說實話,倘若這倒政策是師兄提出,陛下未必會用。”張蒼發出了認真的評價。


    開玩笑,多少秦吏視李斯為鼻首。


    更不用說李斯還是實權三公。


    提出這樣的政策,你李斯想要鬧哪樣?


    “所以陛下可能真的動過以主公為主執行遷貴令的想法?”陳平開口。


    張蒼點了點頭道:“不好說,但是主公根基太淺,而陛下不能全信李斯,可是遷貴令這種大策,若有掣肘又極難完成,必須上下一心。”


    趙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什麽樣的呢?


    張蒼仔細想了想,始皇帝恐怕在培養鍛煉趙泗的同時,也在打算借由遷貴令讓趙泗培養自己的政治勢力。


    趙泗作為提出者,不會幹涉遷貴令的執行,同時也天然擁有項目落實以後的分紅權。


    遷貴令一旦開始,李斯必然能夠升為右相。


    而在遷貴令落實以後,以李斯的功勞必然能夠坐穩右相之位,更不用說要有多少參與遷貴令的人因此而受益。


    隻要能夠成功,這就是一場盛宴。


    始皇帝想讓趙泗隱於幕後,卻也想讓趙泗吃一口大的,讓李斯不至於因此走向失控的道路。


    “陛下這是打算讓李相承受風波……”陳平砸了砸舌,這對主公未免有點太好了吧。


    李斯作為中流砥柱來承擔風險,他們這群門客為趙泗衝鋒陷陣,趙泗承受了最低的風險,卻能收獲最大的果食。


    “倒也不是,師兄行遷貴令就能晉升右相,而且是實權右相,人臣之極,陛下並未苛待師兄,陛下用人,向來都是極其公正的。”張蒼認真的說道。


    這一點誰都黑不了,你隻要有功,始皇帝是不會忘卻伱的功勞的,你承擔了風險,始皇帝也會給你相應的迴報。


    始皇帝的公平公正張蒼是認的,李斯想要晉升人臣極致,還是實權的人臣極致,承受五馬分屍的風險是應該的。


    “陛下隻是對主公有些偏愛。”


    這一句也是實話,李斯沒有被虧待是真,趙泗被特殊優待也是真的。


    始皇帝擺明了是把飯喂到了趙泗嘴裏,借著遷貴令,趙泗手下的門客都能夠因此而獲益,趙泗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實權政治勢力。


    到那個時候,趙泗登至台前就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這樣一來,李斯沒有了失控的風險。


    帝國的問題得到解決。


    趙泗獲得了豐厚的政治勢力。


    一石三鳥!


    站在始皇帝的位置上來看,這是最優解。


    “問題就出在這裏,想要在遷貴令之中謀奪功勞,就必須要有實才,主公收攏人才的方式有些別出心裁,之前供養的兩個門客,一個是名叫陳勝,於田壟之間耕種,一個名叫吳廣,是奴隸之身,師兄說他們兩個有兩千石之才,我不能全信了師兄的話,你我還要仔細分辨一二,以免此二人濫竽充數。”張蒼開口道。


    雖然覺得李斯不會幹這麽傻的事情,但是張蒼還是要防著李斯一手,以免李斯故意把趙泗手底下的草包抬到台前。


    遷貴令是由李斯主持,張蒼不希望等到收獲收益的時候,趙泗手底下晉升出去收獲權力的是一批草包。


    “你的才能我清楚,可是主公捉人……供養門客,向來隨心所欲,你我也要仔細甄別,同時也得和師兄涇渭分明,師兄和主公,不可能永遠的站在一處。”張蒼認真的說道。


    師兄啊,還是得提防一下的啊。


    鬼知道李斯哪天會不會想著我全都要呢?他現在不想那是因為不敢。


    “如此我就明白了……”陳平歎了一口氣。


    攤上個這麽樣的主公還真是無奈啊。


    以趙泗這種捉人方式,能找到人才才是概率最低的好吧。


    “最壞的情況,恐怕要做好除了你我二人無人可用的準備。倘若如此,你我也得為主公盡力找尋舉薦一些有才之士。”張蒼說道。


    雖然始皇帝多半不會讓這種局麵出現,但是,能自己解決的問題還是盡量不要麻煩始皇帝。


    “我知道了……”陳平點了點頭。


    要命,恐怕對李斯的防備和始皇帝的安排還不能直接和趙泗說明白。


    陳平算是聽明白了,以始皇帝對趙泗的寵愛,若是讓趙泗學了這些蠅營狗苟之事,說不定還要反問一句你們為何教壞我的赤子近臣。


    “合著髒活累活都得咱們幹了……”陳平打趣了一句。


    “想開點,陛下要讓主公站在台前,就不會吝嗇對我們的封賞,說不定主公隨手一捉,個個都是王佐之才呢。”張蒼笑了笑。


    “怪不得世人都憎惡奸佞之臣。”陳平搖了搖頭,還好趙泗是他們的主公。


    這要是敵人,按張蒼這麽說,豈不是打個小報告自己明天人都要沒了。


    “是啊,若不然主公何來君子之稱?朝堂的百官不是傻子,陛下這麽親近主公,主公一句話說錯,不知道要攪壞多少正事,佞臣辦好事或許不容易,但是壞事太容易了,都指望用君子這個名聲圈住趙泗呢。”張蒼搖了搖頭。


    嗯……不對,趙泗確實不能算佞臣。


    “可是主公總不可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吧?”陳平發出了最後一個疑問。


    “最後總要站於台前,理定政務,推行政策……”


    “陳平?你說的這些哪個又需要滿腹算計,蠅營狗苟呢?”張蒼笑著反問。


    開玩笑,等到趙泗政治勢力自成一派能夠站在台前站穩腳跟,再加上如日中天的恩寵,算計?蠅營狗苟?那不是直接堂堂皇皇的碾過去?


    誰敢,誰又有能力給那個時候的趙泗下套?


    算計?蠅營狗苟?和赤子之心,從來都不衝突啊,衝突的,隻是因為地位和根基啊。


    別的不說,王翦的嫡孫王離,也是個傻大膽,也沒見哪個不開眼的敢給王離下套。


    “受教了!”陳平躬身行禮。


    而另一邊……駕攆之內。


    趙泗坐在始皇帝麵前,猶豫了好幾次才開口道:“陛下?”


    始皇帝放下公文於案幾之上,搬來坦克鎮住臉上帶著笑意抬頭。


    “這個,臣在陽武納了兩個門客。”


    始皇帝點了點頭,這事他還能不知道?開玩笑,本就在始皇帝的計劃之內。


    倘若趙泗找不到合適的人才,始皇帝到時候也會想辦法給趙泗塞人的。


    “這兩個都是王佐之才,但是有一個您認識,還犯了錯,臣鬥膽請求您赦免他的罪行。”趙泗湊上去開口。


    雖然有心想問問始皇帝為啥讓自己當個蒙鼓人,但是還是正事要緊,張蒼身上還背著通緝呢。


    “準!”


    始皇帝笑了一下,幹淨利落的開口。


    (明天補,開點藥去,尿尿有點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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