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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城。


    諸葛小樓踏空來到西城門,負責西城的是以葉啟心為首的幾個大宗師,局勢還算穩定。


    她沒有去看守城的情況,而是直接來到西城門的上空,涵虛子的身旁行禮:“拜見前輩。”


    涵虛子早發現她來,笑著看她:“軍師何須多禮。”


    “這是理所應當的。”諸葛小樓淺笑著說,“盟中又有多少人把我當成軍師,都是害怕飛仙前輩才勉強行動的。”


    “不然,”涵虛子搖頭道,“你觀前線四據點,撤兵之迅速,如雷霆萬鈞;城內布防、物資調配、守軍往來等運作有如行雲流水,如非對軍師抱有希望,斷無此成效。”


    薑還是老的辣,他這一席話頓時給了諸葛小樓十分的鼓舞。


    有如此的成效,除了確實對諸葛小樓抱有一分希望以外,還有諸葛明清平日的積威,他的謀算之道已深入人心,料想徒弟也差不到哪裏去;另外就是據守前線太久,實在也膩了當下的作戰模式。


    諸葛小樓笑道:“前輩過譽了。”


    “軍師專程來找老朽,想不是為了說話。”涵虛子笑問。


    諸葛小樓望向了城樓下城門前的輦車,仔細觀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晚輩來找前輩有兩件事。”


    她沒有賣關子,直指輦車道:“此車隻怕是虛張聲勢,旨在牽扯前輩的注意力。”


    涵虛子向那車看了一眼,然後道:“先不說你的依據從何而來,單隻說那鬼刹,真的以為僅憑文贏就能攻下黃昏城?玄尚道友雖不敵他,撐個一時半會卻無妨。”


    諸葛小樓點了點螓,又搖了搖螓,道:“依據我會給前輩,這也是我來找您的原因。鬼刹不是以為,是篤定能夠攻下。”


    她不給涵虛子說話的機會,徑自說了下去:“黃昏城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如不是師傅留下的周天星辰圖,隻怕南城已然失守。您又被豐音的分身牽扯精力,有著顧忌。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隻要您動手拆穿豐音的虛實,那文贏就會將您也拖入戰圈,好讓鬼將控製黃昏城,從而要挾前輩,到那個時候……”


    到那個時候怎樣,已然不言而喻。


    涵虛子想了想,發現確實有這個可能。他再細細觀察那輦車,發現豐音的眼神從一開始就沒在自己的藏身處停留過,起初他還以為是自信,現在看來,或許她的分身還沒那個實力識破自己的行藏。


    不過,他畢竟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會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你方才說有依據,不知是什麽?”涵虛子問道。


    諸葛小樓見他神狀,就知他已信了一半,信心油然而生:“晚輩篤定鬼刹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從過往的每次戰役來看,他幾乎從不把自己置於險地,縱然是險地,也一定安排得十分周到,絕不會讓自己受到一絲一毫的威脅。”


    涵虛子沒有說話,僅憑這幾句話,他還聽不出什麽味道來。


    諸葛小樓也知道這些話沒什麽說服力,但這隻是鋪墊,她侃侃而談道:“假如他活著真的隻是為了複仇,目的應該是單純的,也是單一的。可從那麽多次戰役來看,他除了盡量在羅刹麵前體現自我價值以外,要說為複仇做了什麽準備,可能就隻有萬龍陰魄大陣了。最後的複仇計劃,也是陸首座一時昏了頭腦,才給了他機會。”


    “這樣的人,”她擺了擺手指,“絕不單單為了複仇而活著,還有更長遠的目標,譬如說……”


    “統治真界!”她目光一冷,“在複仇的過程中,他為自己所擁有的潛能而興奮,由此滋生了野心。他要做萬萬人之上的統治者,所以他不會毀滅黃昏城,他會控製黃昏城,進而控製聯盟和真界……”


    “說遠了!”她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心緒,又笑著說,“前輩,您既然認可了我剛才說的可能性,那麽要不是我來,您這時已然按捺不住試探豐音的虛實了吧?”


    涵虛子想了想,才笑著點頭:“確實,總不能一直耗下去。”


    “那就必然會跳入鬼刹布好的陷阱裏。”諸葛小樓進一步道,“就像您說的,我家太上纏住文贏一時半刻沒問題,反過來說,文贏纏住您與我家太上,不也很容易嗎?”


    涵虛子不由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鬼刹打的是這個主意麽。”


    “正是如此,”諸葛小樓道,“一開始不掀開底牌,是為了消耗我們的精力,到了這個時候掀開,正是您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了,您說這能是巧合嗎?”


    涵虛子不由陷入深思,許久之後才喟然長歎:“枉老夫活了兩萬餘載,還沒一個小女娃聰明。”


    諸葛小樓微微一笑:“我很榮幸,這是最高的讚美。”


    “阻止我動手,”涵虛子笑著說,“是你的第一件事,那麽還有第二件呢?”


    諸葛小樓道:“第二件事是兩個請求。第一個,想借用您的昊天鏡;第二個,想請您立刻出手,與我家太上一起纏住文贏,半個時辰之後就見分曉。”


    “好!”涵虛子也是爽快,掌中頓時浮現一道光影,輕輕飄到了諸葛小樓的身旁。


    “那就拜托了!”


    ……


    諸葛小樓來到了北城門,以李道純為主,杜挽傾、水洛澤及魔劍珞羽為輔,加上三派的精銳弟子合力,局勢還算穩定。


    “師兄!”她遠遠地喊了一聲。


    眾人見到軍師來,百忙之中,紛紛抽空打招唿。


    諸葛小樓向眾人笑著點頭:“不必管我的,你們別因此分心,受傷就不好了。”


    杜挽傾看到她臉上的笑容驚訝極了,他抽身出了戰場,來到她身旁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哭著撲入我懷中呢,看來你沒什麽事呀,還是說,為兄的魅力不如當年了?”


    “瞎說什麽呀,”諸葛小樓不依地捶了他一下,俏臉微紅,“還好有瞳瞳陪在我身份,我還看了師傅留給我的信,突然覺得沒那麽傷心了。瞳瞳說得對,師傅一定還在天上看著咱們,咱們可不能給他丟臉。”


    “這是應該的。”杜挽傾柔聲道,“不過,看到你沒事,我真的很高興,也很欣慰。”


    “好啦,我不是來聽你感想的。”諸葛小樓心知時間不多,當即拿出昊天鏡,向杜挽傾道,“師兄,我找到一個方法,興許能殺死濁魔,但需要你們的協助。”


    杜挽傾看到昊天鏡有些驚訝,下意識問道:“你想做什麽?”


    “我要算出濁魔的構造,找出鬼將的位置。”諸葛小樓道,“我從師傅留下的周天星辰圖裏發現了一個原理,那就是存在於世的實物,不可能消失不見的。盟中的大宗師對付濁魔,輕易就能將它們磨滅成灰,為什麽還是殺不掉?隻能說,鬼將在濁魔死的那個瞬間突然無限縮小,變成了比灰還要渺小的存在,小到了現世之力都無法影響的程度,然後借無處不在的濁氣恢複身體,再變成濁魔,這應該就是我們總是殺不掉濁魔的緣故。”


    杜挽傾眼睛一亮,若有所思道:“這還真是個奇妙的理解,但不無道理。你要我們怎麽幫你?”


    諸葛小樓傳音說了幾句話。


    杜挽傾當即點頭,取了昊天鏡,迴到了城樓上,將諸葛小樓的推測和意圖說了一下。


    李道純接過昊天鏡,點頭道:“試試也無妨!”


    諸葛小樓鬆了口氣,當即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那個從不離身的八卦盤,投到了高空處,顯化出天機圖的原始形狀。


    無數條清光從天機圖上落下來,落在她的周身穴位上,像一條條肉眼可見的絲線,並有晶亮的光從天機圖上傳導下來,沒入她的體內。


    “唔!”可能一時有些無法承受,諸葛小樓悶哼一聲,但胸中那口氣始終沒有鬆懈。


    過不多久,她睜開雙眸,瞳孔內竟隻剩眼白,閃爍著莫名的光澤:“可以開始了!”


    李道純便向魔劍珞羽使了個眼色。


    魔劍珞羽也是個利落人,背後當即騰起一道龐大的幻影,人形狀,著白色錦袍,麵上覆著白麵具。


    “白麵閻羅!”他不顧靈氣劇烈消耗,幻影頓時撲向其中一個濁魔,張開雙臂,將其緊緊纏繞。


    杜挽傾撚決,生機妙樹從天而降,落到了那濁魔身後,“叮叮鐺鐺”的脆響中,化為黑色鎖鏈,將濁魔捆縛起來。


    白色幻影借此脫離開來,撲向另外幾個濁魔。


    “可以了師妹!”杜挽傾大喊了一聲。


    諸葛小樓身形一閃,便來到李道純的身旁。


    李道純將昊天鏡祭了出去,小小光影頓時膨脹至磨盤大小,投出清光照在濁魔的身上。


    這昊天鏡本就有返照本源的能力。


    在昊天鏡下,劇烈掙紮的濁魔就顯出了體內的異象,幾乎全是扭動著的濁氣,密密麻麻擠在一塊,像極了茅房裏的蛆蟲。


    但在諸葛小樓眼中,她卻能看到不一樣的景象,那就是鬼將的存在。


    在她眼中,鬼將是不規則移動的,不但每時每刻都會變幻位置,每次試圖變身時,鬼將就會縮成一個無限小的點,小到她幾乎無法察覺。


    看起來根本沒有規則可言。


    諸葛小樓知道存在即合理的道理,萬事萬物都有它運行的法則,隻要懂得它運行的法則,就可以輕易破壞它的結構。


    她那恐怖的運算能力徹底展現開來,也給她帶來了巨大的負荷,臉色很快就變得蒼白。


    高強度的負荷,也收獲了迴報。


    諸葛小樓突然發出一聲嬌叱,彈指間,她身上無數條清光就脫離開去,相互交匯成一條,像長鞭一樣狠狠地甩了過去。


    啪!


    脆響聲中,濁魔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灰飛煙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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