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琅嬛福地到藍山島,大概有一萬七千餘裏。


    蘇伏從辰時出發,狂催靈氣禦劍,終於在兩個多時辰後,也就是午時六刻左右抵達藍山島。


    入目的情景著實令他嚇了一跳,那暗綠色的氣體已經覆蓋了方圓數十裏,滾滾如浪,不時有人臉幻化,扭曲著、猙獰著、咆哮著……


    “本想先辦了師尊交代的事,”他深深地皺著眉頭,“再倒迴來處理吞天魔元。沒想到李元佑這廝會在這時候迴來,而且那麽快就利用上了。”


    本體一直沒有反饋,本以為是距離過遠。可都已經到了島外,還是沒有感應,看來是徹底暈過去了。上一次徹底暈過去,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感到萬分慶幸。要不是分身獨立出來,他又會像上次那樣掉到海中,這次紅素可不在身旁,要是被海妖給吞吃,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轟轟轟——


    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他的沉思,他迅速禦劍靠近藍海城,隻見城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三隻海獸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


    他想了想,忽然冷冷一笑,伸手一招,數萬骷髏頭“嘩啦啦”湧現,聚成輦車的形狀,同時招出十個骷髏甲衛和哢哢。


    “李元佑,今日就拿你來驗證我的修為!”


    輦車浩浩蕩蕩地來到城中央上空的位置,他負手站在輦車上,微微抬著頭,傲然道:“看看是你的吞天魔功可怕,還是我的森羅白骨強大。”


    魔元翻滾著,變成李元佑的模樣,瞪著他:“孫仲謀,原來是你!本尊正要找你,沒想到你就送上門來了,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你的腦袋被魔元衝壞了?”蘇伏嗤笑道,“沒有把握,我怎會出現在你眼前?”


    “受死!”李元佑暴怒。


    “這麽容易就生氣了,”蘇伏若有所思的道,“看來隻是控製它們,你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吧?果然被魔元給衝壞了腦袋!”


    輦車驀地分解,化為三股,如流星一樣往下衝去,和三隻突襲而來的海獸撞個正著。


    嘭嘭嘭!


    氣勁激烈四射,藍海城頓時千瘡百孔。


    骷髏頭被撞散,但很快又重新凝聚,一時間,雙方交互顫抖,骷髏頭穩占上風,把那些海獸打得“嗷嗷”慘叫。


    蘇伏搖了搖頭,這些海獸和本體相比,弱了不止一籌,看來隻是徒有其表而已。


    他心念一動,骷髏頭再次分流,從海獸的口中突入,又從其肚腹破出,當場將它們開膛破肚。


    不見血流出來,卻它們重重摔落下來,再也無法動彈。


    “身為吞天魔功的傳人,”蘇伏進一步激怒道,“你的能耐也不過如此,我連手都還沒動呢!”


    “不知天高地厚!”李元佑的聲音忽然恢複正常,就見數十朵暗綠色的幽火緩緩飄落了下來。


    它的速度實在讓人感覺不到威脅,分身並不知曉幽火的可怕,但本能的警惕還是有的,他揮了揮手,十個骷髏甲衛和哢哢就衝了上去。


    骨劍威風凜凜地斬了過去,不料無聲無息地斷成兩截,幽火卻連波動都沒有。


    “哦?”蘇伏心裏一驚,心念一動,將骷髏甲衛調了迴來。


    他取出飛劍揮斬,數十道劍氣迎了上去,“嗤嗤”數聲,好像小石子投入湖泊一樣,泛起些許的漣漪,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總算你還有點本事,不然豈不是太無趣了。”蘇伏冷笑一聲,“不過,這麽慢的玩意也想打到我,未免太天真了吧?”


    “丟人現眼的東西!”


    李元佑的話聲方落,幽火“咻咻”的加速了。


    從極慢的速度驟然幻化成影,不用說肉眼,就連靈識都無法捕捉。


    躲是肯定來不及了,蘇伏心念一動,身形便碎成了漫天的白點散開。


    但動作還是慢了些,幽火所過之處,白點盡皆抵受不住而幻滅。轉眼間就有大量的形念被幽火燒成飛灰。


    蘇伏在幽火穿過去後,重又聚合身形,同時讓數十個骷髏頭衝上去,“哢哢哢哢”的吞噬幽火。


    砰砰砰砰——


    幽火和骷髏頭內部的大量精元相互衝突,頓時一起爆碎成粉末。


    “也不過如此。”蘇伏表麵愈發的蔑視。


    李元佑似乎被激怒:“你這螻蟻一樣的東西,教你知道挑釁本尊的下場!”


    話音方落,底下那看起來像死了一樣的三隻海獸突然動了,它們身上都燃燒起幽火,並咆哮著衝向蘇伏。


    “看起來很可怕。”蘇伏微微一笑,突然收了所有的骷髏,靈活禦劍,在三隻海獸的空隙之間穿梭來去。


    “可惜啊,得抓到我才行。”


    三隻海獸的身軀實在太龐大了,而李元佑這時候還在和龐大的吞天魔元做鬥爭,根本無暇分心控製,隻能眼看著海獸被對方戲耍。


    ……


    “他就是孫仲謀麽?怎麽會幫我們?”林青在新換的小院子裏遠遠望著戰場,滿臉都是古怪的神色。


    相比起蘇伏那一輩的人,林青的年紀還小一些,對於孫仲謀這個名字既不陌生,也不熟悉,僅僅是聽過的程度。


    “據說十五年前,此人在青、廬兩州大戰時突然反水,北邙宗也因此改變了態度,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林青驚疑不定地道:“他一個人難道就能左右北邙宗現任掌教朝夕月的想法?東都的戰敗,和他不無關係啊!”


    “他既然找死,就讓他去好了。”許沛無所謂地道。


    “不過,我們真的不逃?”他皺著眉頭道,“這個人雖然有些本事,可也擋不住李元佑。”


    “要逃你們逃吧,小公主說了,他一定會為我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九命不知從哪裏找了把躺椅,正舒服地躺在上麵。


    林青望了他一眼,心裏暗道:“不從實力的角度出發,僅僅是這份信任,就說明他們的關係匪淺。看來北邙宗是徹底投靠了劍齋,加上整個妖國,青州的整體實力已經超越了其餘任何一州,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啊!”


    “師妹似乎有不同的想法,”他表麵不動聲色,“逃走隻是下下策,再說我們也不知道如何解毒,還是要靠小公主幫忙。許師兄還是耐心再等等吧。”


    “哼!”許沛冷道,“隨便你們,我很累,沒事不要打攪我。”


    說著,自顧自去了廂房。


    “你這個師兄,”九命撇撇嘴,“沒擔當又貪生怕死,我們哪一個不累?從頭到尾,沒有一絲的貢獻,這個時候連放哨的活也不肯做,還有臉跑去休息?要是換了我,早就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嗬……”林青被說的啞口無言,隻能幹笑著。


    ……


    聽著外麵的對話,諸葛小樓黯然道:“瞳瞳,許沛師兄他……”


    這時候蘇瞳已經利用冰魄劍意暫時控製住了雲淡清和杜挽傾身上的劇毒,由於元氣還沒恢複,目前隻能做到這個程度。


    她搖了搖螓,立刻道:“有善才有惡,有好才有壞。相比之下,你師兄可能確實不討人喜歡,但要說沒一絲貢獻,卻太過偏頗了。小樓你不用自責的哦,如果不是你的堅持,我們怎能撐到他的到來呢?”


    “他?”諸葛小樓驚訝道,“你們的關係似乎不錯。”


    蘇瞳捂嘴兒一笑:“豈止不錯啊。”


    他根本就是爹爹嘛。


    後麵的話自然沒有說出口,跟著又道:“就像你分析過的那樣,李元佑想要控製那麽龐大的魔元,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他看出了我們想要拖延時間的目的,強行出手破陣,一定很吃力。所謂物極必反,他那樣自負的人,肯定不想被魔元反過來控製。”


    “有著顧慮,加上他的牽製,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恢複。所以,你不要擔心,快些把療好傷才是正事。”


    “嗯。”


    諸葛小樓點點螓,服了一枚小還丹,就在屋內的角落盤膝。


    蘇瞳輕舒一口氣,也坐到了蘇伏的身旁,看著他昏迷不醒的臉,這時心裏才浮現疑惑:“孫仲謀既然能自由行動,表明爹爹其實是清醒的嗎?”


    “不對,若他是清醒的,我應該可以隨時進入心內虛空……”


    分身獨立的事,蘇伏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蘇瞳皺著小臉想了片刻,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放棄思考,轉而抓住蘇伏的手,閉上了眼睛感應。


    蘇伏的法身強度堪比龍族,所以注入的冰魄劍意比其餘二人多許多,感應就十分強烈。


    她的意識隨著冰魄劍意來到他的法體內,這是她第一次觀察自己的劍意。


    曼陀羅藏在血肉的深處,冰魄劍意必須深入其中才能消滅。


    有著她的主動控製,冰魄劍意愈加兇猛,但也在蘇伏的體內留下了不少細微的創傷。


    這時蘇瞳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那是征戰妖神宮時和三足烏的第一戰,冰魄劍意險些要了古師梁兒子的性命。


    當時古師梁曾找她討論過冰魄劍意的特性。


    想起這一件事,蘇瞳頓時明白過來,冰魄劍意並非是針對曼陀羅,而是它本性就是“破壞”。不論劍修本身如何,劍意本就狂傲,這一點,曼陀羅也是一樣的,加上它存在的目的也是為了破壞,就變成了水和火的關係,當然會死掐到底。


    想通了原理,蘇瞳輕聲一笑:“這樣,就能放手施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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