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下的暗潮湧動,大的小的,劇烈的輕微的,盡都推動時勢,不管這時勢意願,究竟有無遵照原定而行。


    喻於天道運轉體係之下,萬物眾生亦同遵照一定軌跡而行。譬如凡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太淵城,一處昏暗密所裏,有數個全身籠於黑袍之人圍坐一圓桌。每個黑袍人身前,都有一個身份標識,依稀可辨是“靈、火、岩、覺、宿、雨、魘”


    此些人真麵目不顯,皆乃太淵城所謂‘權貴’,非老即尊。而他們之間,亦不相識,皆以代號稱。誰也不知他們黑袍底下是個什麽麵目。而加入這黑袍會,需要苛刻條件,能達成者,甚為稀有,是以這桌圍坐僅止七人而已。


    他們身份相等,沒有首領。


    其中一個作了變化的聲音緩緩開口:“黑袍會,多久沒有齊聚一堂了。”


    “是啊,多久了呢。”另一個古怪的笑說,“料想沒有秘境,也很難有這日。”


    “守著盼著,這太淵秘境終於出世,卻似落於定局。靈,你將我等聚來,莫不是真為秘境之故罷!黑袍會在太淵城或許有如帝皇,然於大門閥,土雞瓦狗耳。靈,你可不要拉我等落水。”


    今日黑袍會,似是一個代號為靈的黑袍人所聚,眾皆沉默,唯有靈輕咳一聲,沉聲道:“在場列位,我信得過。說句實話,黑袍會本就為太淵秘境而設,而今也到了我們一齊發力時候。”


    代號為雨的黑袍人,冷冷笑道:“靈,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二大門閥就要在我們家門打將起來,屆時什麽阻擋勢力,都要灰灰,這時當要夾起尾巴,才能活命。聽你之意,是要與那二大門閥爭一爭麽?”


    魘淡淡道:“不如聽聽靈怎麽說。”


    眾都好奇,聽聽無妨,當即靜下來。


    靈輕敲桌子,字斟句酌道:“不瞞列位,我掌了一個隱秘,列位可識得鹿泉老人?”


    黑袍代號覺,悠悠然道:“傳奇之人,天演丹創始人,天工坊丹、器二道大師,怎會不識得。”


    靈笑道:“覺解答,甚是得宜,便是此人。教列位猜猜,他是什麽根底。”


    黑袍代號岩,冰冷冷道:“莫要廢言,揀點重要說。”


    靈黑袍下的臉色微變,淡淡掃了一眼岩,道:“鹿泉老人乃是秘境出來之人。”


    此言一出,眾皆震驚,不由麵麵相覷,難以置信道:“秘境未出世前,隻道是個傳說。怎麽裏麵還有活人?你有何根據?”


    靈道:“我曾有幸,獲得一份他老人家手劄,自一些零言碎語中,推測得知他非真界之人。”


    黑袍代號宿,莫名說道:“哦?如此說來,你已探知如何進入太淵秘境了麽?”


    靈輕輕搖首道:“僅止片麵。手劄上說,鹿泉老人乃是靈巫一族後裔,其血脈之力可短暫開啟秘境,才可令他出現在真界。否則秘境開啟,早為真界所知。”


    覺複輕飄飄道:“而今鹿泉老人不知所蹤,又要去何處尋他。便是尋到他,秘境地點你可知麽。便是你能探知,順遂瞞著大門閥進入秘境,秘境內裏這靈巫一族又是何物。恐不止這族,憑我等如何應對。”


    眾人一聽,都覺有理,紛紛望向靈。


    靈淡淡笑道:“覺還是老樣子,心思縝密。手劄沒有談到還有何族,不過秘境裏怕是別個天地,任他何族,都抵不過歲月流逝。”


    “此又是怎麽個說法?”雨最是急切,問道。


    靈又道:“手劄零言碎語裏,對秘境存亡憂心忡忡,想他鹿泉老人,乃是上劫末人物,距今五千多年過去,秘境怕早已剩了一座空城。”


    宿冷笑一聲,道:“我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瞞著什麽,便是按你所言行事,到頭來隻得一場空,還惡了大門閥,你要我等如何自處?”


    魘淡淡道:“秘境很大,憑靈無法消受,姑且信之。”


    靈道:“黑袍會成立以來,我等互通有無,列位應當了解我的信譽,沒有八成把握,我又怎麽會提出來,教列位與我一同冒風險?”


    “八成?”


    雨拔高聲音,遂低沉說道:“何來八成,請教明細。”


    靈便即詳述:“其一,鹿泉老人雖不知所蹤,可我早已尋到他後人所在,一應籌謀盡都布下,隻待收網之日……”


    “慢著!”


    卻在此時,魘冷冷打斷道:“早已尋到?既早已尋到,為何遲遲不發,要待二大門閥發見,才將我等聚來,此是何意?”


    此言說到眾人心坎裏,便都雙目灼灼盯著靈。


    靈被逼不悅,冷哼道:“爾等將秘境當做什麽?自家花園麽?想進就進!秘境此次生出細微感應,才被各大門閥查知,我亦因此察覺秘境異動,否則不然,待到秘境花落他家,我等隻能徒歎奈何!”


    眾人勉強將這說法接受,魘淡淡道:“你接著說罷。”


    “其二,秘境入口我有猜測,隻要那後人到手,交我炮製,定能逼出來;其三,我有一寶,可護我等順遂通過秘境通道,可免落於虛空亂流;其四,我已掌了一些秘境之事,對內裏已有片麵認識,諸位倘若信我,便隨我闖這一闖,能否超脫,就賭這一搏!”


    靈語罷,眾人都陷入沉思。


    良久之後,雨開口道:“靈,你須將秘境之事一一說與我們知,再教我等判辯兇險,依情況而定。能做到如此,隻要有著一線生機,誰不願搏一搏?”


    “此言有理,我附議!”


    眾人似都心動,便連一直未有開口的火都緩緩說道:“能否說服我等隨你冒險,就看你誠意如何了。”


    靈見眾皆踴躍,心底大石便即落下,微微笑道:“好說好說,諸位且聽我一一道來,話道那秘境……”


    ……


    話表花音委屈憤怒交加,一口氣跑了兩個時辰,出得天宮山地界,待迴神來時,午時業已過去,身周都是曠古密林,數人合抱粗細古木,各色藤蔓,荊棘,等人高野花,野草。


    密林幽深,略顯暗沉,隻有些許斑駁光暈投來,隻添得少許光亮,分毫不減陰森。


    花音眼眶紅跡未退,紅撲撲臉蛋兩行淚痕,顯一路哭跑而來。此時迴神,隻覺刺骨寒意侵入心肺,不由心下驚慌,把雙臂抱緊。


    “尜尜……”


    止走數步,卻有異聲,心下惶急靠著樹幹,平日十成本事,而今竟不留半成。


    好在沒有異動,她將青衣教導迴放腦海,平複一口氣,自我鼓勵道:“花音,你現已是通神大修士,區區妖獸山林而已,且不到內圍,就沒有什麽好懼……”


    一遍遍鼓勵,終於使得氣力迴身,小拳頭握緊,向著來時方向邁出一步。


    耳邊留神動靜,似無異響,她輕手輕腳,便即開步走起。然她凝神著周遭,很快就覺不對,因這密林愈發密了,走了兩刻時辰,卻又迴到原地,隻見那數人合抱大樹,其上還有自己倚靠痕跡,不禁垂頭喪氣,心知自己迷路了。


    “小姐……”


    便是花岩那些話兒不中聽,卻句句掐中她要害,否則倒不至於如此。她如今細細思來,便覺有些後悔,不該賭氣。


    旋又哼哼自語道:“花岩,倘你出來尋我,本姑娘便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罷了,否則不然……”


    叨叨自語片刻,她又沿著痕跡往迴走去,此次細心留意,探覺自家步過痕跡,又是兩刻過去,卻再次迴到原地,她不禁絕望想道:方才慌亂迴走,將前麵痕跡掩蓋,如今再沿著痕跡,就隻有轉圈圈而已。


    她性子較為不服輸,在原地駐留片刻,心下發狠來:既然原路行不通,我便換個向兒,小姐說過,隻要尋到水源,便能迴到天宮山……


    當即起步,隨意換了一個方向,一路穿行,好在白日少見妖獸,倒順遂而過。


    一個時辰之後,密林稀了一些,此是向著外圍去的征兆,她心下不禁愉悅萬分,便哼起了小曲兒:“呀哈呀哈,誰家姑娘這般秀,都道醫仙家,花音氏哩……”


    然而走著走著,小曲兒不禁停了下來,此時曦耀西沉,餘暉漸漸要沒去,周遭環境,愈發眼熟起來。


    “啊?此處不是恐獸林麽?”


    花音猛然憶起,前次受著管雨石引路,卻跑到恐獸林來,陷入重圍。


    她腳步頓住,正欲離開此,周遭驀地傳來‘簌簌’顫響,旋即便是低沉的‘嗚嗚’獸吼。


    花音臉色一變,暗自叫遭,正欲向一個方向逃離,周遭叢林驟然被壓塌,隻見四麵八方都湧來恐獸,約莫有數十隻,將花音步步逼退,正中圍著。隻見牛犢一樣身形,猩紅的眸,流涎的口,無不彰顯其兇惡,可不正是那群居恐獸。


    她想也未想,趁著合圍之勢未成,法體運力,熱血湧動,化作氣力,聚於雙臂往下砸。


    “霸獄,雷威!”


    轟然一聲巨響,一道宛如雷霆一樣浪潮,以花音為中心,轟轟然向外推擠,首當其衝數隻恐獸,霎時爆體而亡。


    血肉飛濺中,花音搶步就逃,而就在此時,耳邊卻驟然傳來一個聲音:“是你這個小賤人,與我留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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