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淡淡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好不好用不著你來管,陸元昔,小姐目下正忙著呢,沒空搭理你,快走吧。”


    陸元昔理了理袖袍,聞言也不惱,微笑說著:“我今日來非是煩擾青衣,家師兩日未見浮塵兄弟,甚是擔憂,特囑我來看望,不知浮塵兄可在?”


    花音心下正憂慮呢,麵上不耐,道:“他不在,這兩日他有事,過個兩日再說……”


    “啊……”


    她語聲未落,背後卻傳來一聲無意識的痛唿。


    陸元昔驚愕望去,卻被房門擋住,在他印象裏,無論哪一次見他,都顯得特別淡定從容,給他印象很是深刻,是以從未見過他狼狽的模樣,這是在裏頭做什麽呢?


    “莫動!我讓你莫動!交給我就好了,放鬆……放鬆……我會讓你變得舒坦……一切都會好……”


    青衣那柔弱又疲憊的音聲緊接著響起,陸元昔心裏頭一突,便要舉步進房。


    花音大驚,連忙攔在門前,怒道:“你不可以進去,小姐說過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


    陸元昔皺眉道:“青衣和他在裏麵做什麽?”


    花岩沉默著用魁梧身軀守在門前,自家小姐的命令就是一切,不要說陸元昔,便是陸風來了,也要乖乖候著。


    花音抱著膀子,冷冷道:“做什麽都不關你的事,醫仙堂不歡迎你,請你即刻離開!”


    陸元昔哪裏能夠忍受心愛的姑娘與別人單獨同處一室,英俊的麵上青氣湧動,他尚有一份涵養,便按捺著性子,溫和說道:“花音姑娘,我聽聞浮塵兄弟身上有傷,青衣敢莫是在給他治傷?”


    盡管溫言,衣袍卻無風自動,他的修為是凝竅,在他這個年紀,能有這份修為,已是難能可貴,於太淵城已是數一數二的年輕俊彥。


    花音不情願地點點頭,旋即說道:“蘇浮塵的傷勢這兩日惡化了,現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罷?”


    陸元昔淡淡笑道:“治傷便治傷,為何大門緊閉,方才我聽到浮塵兄的痛唿,有些放心不下,就讓我進去看一眼,可好?”


    “不好!”


    花音見他得寸進尺,怒不可遏,小手攥起拳頭,冷道:“陸元昔,不要以為你父是陸風,你師尊是火老便可以在醫仙堂放肆,本姑娘警告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裏,小姐不歡迎你,醫仙堂亦不歡迎你,本姑娘更不歡迎你,莫要自討沒趣!”


    陸元昔笑意漸漸斂去,他的手掌虛托,便有橘紅焰火騰起,發出‘哧哧’的恐怖音聲。


    他淡淡說著:“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今日青衣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花音怒極反笑:“小姐非是青樓陪客姑娘,說不見你就不見你,區區中品丹火亦敢拿出來嚇我,你當老娘嚇大的?”


    說是如此說,小臉上卻滿是慎重,法體緊繃,好似小獵豹一般隨時會暴起發難。


    陸元昔麵無表情,身形驟然突進,與之同時,其掌中火焰驀然擴散延伸,於身上結成了一道火環。


    花音運力,毫無花哨地一拳擊出,她的拳頭所過處有氣流被急劇推開,空氣被擠壓,發出了令人感到不舒服的顫鳴。


    下一息,嬌弱的小拳頭便來到陸元昔的門麵處。


    陸元昔此時正突進,冷冷一笑,手上撚著火靈印,本來隻有一小圈的火環衝天而起,小拳頭便擊在火環形成的火壁上,發出‘嘭然’巨響,劇烈的氣流向著兩邊擴散,將醫仙堂的牌匾吹得‘梆梆’作響。


    花音一擊不中,便借著氣流餘波,嬌小的身形急遽向後翻轉,旋即雙腳在屋梁上一蹬,便又撲去,她的速度極快,蹬腿動作未畢,卻是殘影,人其實已來到陸元昔側邊,套著小蠻靴的腳便狠狠抽向陸元昔的頸側。


    她平日閑暇之餘便與蘇伏切磋,她底子不差,愣是從蘇伏那兒偷師來不少精妙招式。


    陸元昔微微皺眉,他平日便看不起體修,他認為唯有正統的修行方法才可證得大道,體修隻是旁門左道。資質不足以修道便該安分守己過完平凡的一生,還折騰法體做甚?是以他亦不太看得起蘇伏,隻是很少表現出來。


    劇烈的罡風壓向頸側,他的眸子驟然映出火光,橘紅火環驀然向後延伸。


    花音見他不躲,心裏一喜,然而小腳兒卻穿過了他的頸側,直直擊落到地上,一陣土石飛濺。


    那被擊穿的頸側驀地化作火焰消散,其本體已退後一個身位,雙手卻在不斷變幻法印,有符篆化灰,他的手驀然變作爪狀,火環順著他的手臂盤旋探出,於半空形成一條火龍,便噬咬向花音。


    花音眼瞳肅然,銀牙一咬,下盤微沉,法體運力一震,雙手抱住虛空用力,她身前的一小塊虛空居然震動,而後肉眼可見的裂開,虛空裂開是個什麽景況?


    “嘭——”


    那火龍便一頭撞上了那花音環抱的虛空,狂暴的火靈之力暴怒著想要前突,卻被這片虛空死死抵擋。


    “給本姑娘迴去!”花音發出低沉的嬌叱,下了死力向前猛推,火龍頓時倒退飛迴。


    陸元昔臉色微變,法決急忙撚動,他對火龍尚無法操控由心,是以隻能令這火龍咒散去。


    火龍發出無聲哀鳴,於虛空散碎,花音得意一笑,身形便躍向半空,像一顆流星一樣衝破了散碎的火龍殘餘,小拳頭狠狠向著陸元昔那英俊的臉上砸去。


    陸元昔撤去火龍咒便知不妙,火環一時無法使出,他雙手各執一張符篆,其中一張符篆於他令言中化灰,另一張卻無聲無息地落了地。


    就這一息的功夫,陸元昔身上驀地騰起與神禁石一般土黃色的光罩。


    花音的小拳頭便被擋於光罩外,她冷冷一笑,氣海內的靈氣盡數散入四肢百骸,她有著秘法相輔,可將靈氣轉成氣力,這時得了助益,頓在陸元昔色變中,將光罩擊碎,隻是拳頭卻下滑,自他臉麵處轉到了胸膛。


    “砰!”


    結結實實的一拳擊在陸元昔的胸膛處,頓將其擊得倒轉飛退,其發髻都散亂開。


    小拳頭餘勢不減,將醫仙堂小院又擊出了一個大坑來。


    花音心頭正覺解氣,大坑內的土石驀地翻湧,居然節節纏繞向她手臂,感受到古怪的觸感,她驚得花容失色。


    而那土石翻湧著,居然形成了一個人形土岩巨人,倘趙雲在此,便可認出可不正是他亦掌握了的《後土歸元神禁》之《土岩巨人》。


    纏繞著花音手臂的土石此時卻變作了土岩巨人的手腕,隨著它成形,便將花音毫無抵抗地提了起來。


    花音右臂被鉗製,身處半空無法借力,不甘地蹬來蹬去,怒道:“放開我,你放開我……陸元昔你個臭不要臉的,快放開我……”


    那邊廂,陸元昔緩緩行來,他的身上都是灰塵,早已失卻了初見的那份瀟灑從容,發髻亦是散亂,嘴角掛著一抹血跡,真是好不狼狽。


    他且行且冷冷說著:“我陸元昔向來敬人三分,花音你今日太過分了……”


    花音怒容大熾:“陸元昔你這個混蛋要不要臉,倘不是你先動手,我才懶得與你計較,你趕快放開我,否則……”


    “否則怎樣?”陸元昔冷冷笑著,“你家小姐是否從來不管教你?既然失去了抵抗力,便乖乖服輸,還敢罵我,今日我便替青衣教訓教訓你,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個女仆,青衣太縱容你了……”


    這時他行近,說著話的同時,便是一個耳廓子掃去,‘啪’地脆響,花音臉上便出現一道指印。


    花音愣怔一瞬,旋即反應過來,眸子幾要噴火,她尚未發作,耳邊便傳來花岩沉沉的聲音。


    “放開她!”


    花音下意識迴首望去,隻見花岩一臉平靜地走了過來,隻是那眸子裏透出的是兇光,再也沒有平日的憨厚,她不禁大急,阻道:“花岩,你莫要過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花岩輕輕搖了搖首:“他打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陸元昔靈覺掃去,發覺花岩身上雖有著靈氣波動,卻非常微弱,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在他潛意識裏,花岩一直被吩咐守著醫仙堂不能外出,必然是因此了,實力實在太弱,輕易跑出去,很可能因此丟了性命。


    他舉止從容地自懷中取出一條手巾,將嘴角的血跡擦拭幹淨,這才淡淡笑道:“花岩兄弟,我這不是在打她,而是教訓,教訓她長個記性,身位仆人,就該有個仆人的模樣。”


    “怎麽,花岩兄弟亦想讓我教教你怎麽做仆人嗎?”


    陸元昔心念冷冷一動,土岩巨人另一隻手臂便狠狠擊向他。


    “嘭——”


    他麵上帶著笑意,說道:“身為仆人,不論主子平日多麽寵你,仆人便是仆人,絕不可爬到主子頭上……”


    音聲未落,他眼瞳便猛地凝縮,隻見土岩巨人的拳頭被花岩伸出的一隻手臂輕易擋下,這時他眸子裏的兇光異常熾熱,隨著他的一聲非人咆哮,其身形猛地節節漲大,衣衫承受不住盡數碎裂,僅餘一件底褲勉強遮住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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