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濤居士抬手便是一道黃橙橙的佛光降下,其蘊有著莫大威能,對於劫魔有著莫大傷害。


    那女子正是晉城何府目下當家人迷香,她為那詭異骷髏奪了軀殼後,便徑自循著冥冥中的感應,隨著蘇伏來到了神州。


    而這正是苟魔虎除開分身外的另外一道護身符,語謂狡兔三窟,苟魔虎為魔靈吞噬後,其記憶裏,對於真界的形式,曆法等等都有著片麵了解。


    更重要的是,他所留下的這一道伏筆,卻讓魔靈生受了。


    苟魔虎在重新構築法體前,便再於其夫人的屍體內播下了分魂,乃是一種以煉屍形式的分魂,是以神智難清,僅僅懂得執行本體所下的指令。


    而魔靈在被封禁前,給這道分魂下了一份指令,便是尋到蘇伏,附於其體,以《無相天魔道》的神通內外交纏,相互感應,即可一舉破開太玄封禁,屆時便可趁機反攻蘇伏。


    然這道分魂是沒有神智的,它僅僅懂得執行指令,是以鬆濤居士的怒喝亦好,他的神通亦罷,即便是圓台上,石柱上那些修為恐怖的修士,亦不能令她感到分毫的懼怕。


    這時尋到了目標,它哪裏還會停留,頓時便棄了奪來的軀殼,徑自衝向了石柱之上的蘇伏,卻恰恰躲過了鬆濤居士的神通。


    可迷香的精魂早已為魔靈吞噬殆盡,軀殼受到了魔魂染化,早已不淨,在佛光下,便迅疾地化作飛灰,徹底完成了一個輪迴。


    迷香是無辜的,薑靈珊同樣是無辜的,兩個凡人都因修士的算計,爭鬥而殞命,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難言的悲哀。


    她們的遭遇,甚至無人能知,宛若孤魂野鬼,孤獨地死去。


    而始作俑者鬆濤居士,雖大驚,卻不會為這無辜死去的凡人多做悲憫,因其精魂早已泯滅於真界,即便往生咒都無法生出效用。


    鬆濤居士眼見那一道分魂竟衝向了石柱頂上,必定是趁著那些修士正演化道意而無餘力防備,伺機侵染。


    要知道一個玄真境以上的修士入魔,必會造成莫大破壞,絕不單單隻是真界損失一個修士那麽簡單。


    “眾位施主,那是劫魔,速速攔下!”


    鬆濤的音聲傳遍了整個盤龍境,然仍是晚了一步,那分魂撲入了蘇伏的身體裏。


    龍吟瑤見了大急:“劫魔?它跑蘇伏身體裏去了,師弟會否入魔?”


    姬玄清按住了她,輕聲道:“暫且靜觀,就那道分魂而言,應當奈何不了師弟。”


    此言毫無根據,隻是蘇伏能於石柱上堅持如此上時間,便已毫無根據了,即便荒謬,目下仍隻能選擇相信蘇伏。


    他們可以在蘇伏有危險時救下,在此之前他們絕不能破壞法會,否則那便不是救人,而是引起兩州大戰的導火索。


    除開龍吟瑤外,不論是姬玄清亦好,蕭無極亦罷,都是以劍齋為首重,雖李道純有囑咐,即便將神州鬧個天翻地覆,亦要將蘇伏活著帶迴去。


    蘇伏勾動寶典之時,便覺一種不妙,那種掌控世間萬事萬物的感受此次前所未有的清晰,就好似他真的掌控了世間萬事萬物一般,舉手投足之間,皆有著濃烈的道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道意便是他自己的,絕非所謂‘借天之道’。


    星辰之力同願力合之,共同驅動此大神通,他沒有發覺,識海的本物漸漸變得模糊了。


    其實證道法會,便是一種演講道意的盛會,無論是天都榜,還是天辰榜,皆是以道意分勝負,是以境界修為於此極其重要。


    蘇伏的修為境界,頂天隻有凝竅巔峰,尚不得抱虛,卻能與諸多玄真修士以道意相互爭鬥,且不落絲毫下風,這顯然違背了一種非自然的規律,在真界的法則裏,在天道的運轉軌跡裏,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除非,確確是‘借天之道’才有可能,是以蘇伏以為乃是自己道意,其實不是,他沒有發現正在走上一條不歸路。


    《補天》其實並非如魔靈所言,謂之上古大門閥的根本傳承,它是一種天道的運轉法則,編著者為開天之初的一位至高存在,目下除開有限的幾個超然存在外,早已無人知它。


    而魔靈身為靈欲魔主的分身,恰恰是那少數的幾個超然存在之一,是以場內如此多修士,竟也無人能知蘇伏目下狀態。


    魔靈將如此大道傳給蘇伏,真就抱了好心?就目下而言,絕非如此,此門大道唯有得證半步無量之大能才可修之無礙。


    雖蘇伏並非修士,而是借寶典顯化其威能,然此亦早脫開天道運轉之軌跡與法則,又因寶典的奇異,並未泄露其底,是以不曾降下天罰。


    然而對其本身,這並非好事,非但不是好事,還是一件要命的壞事。


    在《補天》的運轉中,本物在漸漸的迷失,蘇伏理所當然地以為的事情,必會在其無法撐住神通的那個瞬間而顛覆,那個時候他必然會因無法承受神通的反噬而迴歸天道的懷抱。


    聽去似有些美妙,與道相合,乃是自古以來無數修士欲嚐試之事。


    然那時蘇伏便不是蘇伏,隻是天道的一個化身,或許他還能有著自己記憶,可那些本該存在的情感卻會盡數消失。


    正在石柱上修士都心驚這個小小的陰神修士奇異時,底下驀地傳來鬆濤居士的喝聲,他們連忙分出一絲心神,卻見那道分魂竟直直沒入蘇伏法體內。


    分魂徑鑽入蘇伏識海,令殘存了最後一絲清明的蘇伏猛然將意識沉入,此時本物已即將化作虛無,其間僅僅隻差了一息,他連忙震懾心神,演天之道停下,便再度將迷失邊緣的本物拉迴。


    他懵然驚詫,旋即冷汗淋淋。


    後怕的同時,連忙理清思緒,然他沒有發覺,寶典第一頁正麵,在“借天之道,迷途難返,邪魅鬼崇,窺伺在側”八個字後麵忽然多出了一行字來。


    卻是:迷途返歸,魔劫加身,運命折轉,非福即禍。


    這時那分魂已然於識海演化漫天血海,雖無法與魔靈相較,卻是有模有樣。


    蘇伏一個分神的空當,太玄封禁竟裂開一道縫隙,夾雜著魔靈的咆哮與其身上那恐怖的魔氣,另有一份詭異的平和氣息,那是小沙彌的氣息,三者一同自那裂縫湧出:“桀桀桀桀!該死的小輩,此次定要令你萬劫不複……”


    現世層麵,底下人隻見蘇伏身上的青白光芒消散斂去,法體受到無數氣場迫壓,竟微微變形。


    然下一息,其法體便湧出熾熱的魔氣,將那無盡氣場給盡數推開,為其掙了一絲喘息之機。


    “咦?那劫魔竟有如此強度?”


    範太陵首次動容,他剛毅冷峻的麵孔露出疑思,倘是如此強度的劫魔,方才借著那凡俗女子軀殼進來盤龍境時,他理應便有感應。


    如此強度劫魔,必是天外劫層次,沒有理由他感應不到。


    蕭無極同姬玄清亦如是,隻是他們麵色沉靜如水,龍吟瑤知道她目下即便貿然動手,亦隻是徒然,她心底忽然有些緊張起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伏,你可不要有事啊!”


    她心底的焦慮隻能換作了祈禱,這是她首次感到如此的無力。


    很多事都是在不經意間生發,如蘇伏為何會跑來此地,如劫魔為何單單尋他晦氣,這都是無法掌控的意外。


    修士修天道,必然時刻有劫數加身,這便是未超脫前,修士的常態,理應報以平常心對待。


    而方才發出警言提醒的鬆濤居士,心底卻湧起了驚濤駭浪。


    “方才那感應?似師尊法寶,七彩蓮台的真靈?原來七彩真靈為魔祖分身吞噬,此子便是當年照央城蘇家的蘇伏啊,原來他沒有死,整個佛門都以為七彩真靈落於葉璿璣之手,可惡妖女葉璿璣,屢屢借此要挾,此次定要揭開你麵目,無怪此子總有一種麵熟之感……”


    鬆濤居士臉色略有些變幻,憶起當年尋到了蘇家,其後發生之事乃是他一直以來難以忘懷的心魔。


    “無量吾佛,無論如何,必要先將七彩真靈取迴……”


    鬆濤居士便在此時離開了盤龍境,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亦無人知道他之所為,為真界帶來了怎樣變化,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偏離的既定軌道。


    然不論鬆濤居士去了何處,法會仍然進行。


    石柱上的修士再不小看蘇伏,這時見其受了劫,有機可趁,便欲趁機將其打落塵埃。


    其中一個修士冷沉一笑,法印驀然變換,氣場同時變換,有著淡淡令言:“大威天龍!”


    此乃神通,然又非神通,乃是其將神通煉入了自己道意,借此而顯威,便不算壞了大會規矩。


    其身周如卷雲般氣場便化作龍形,轟然撞向蘇伏,此次可謂是盡了全力。


    說時遲那時快,蘇伏反應何等迅疾,他隻是停下神通,卻未解開神通,這時冷冷抬手,三十六顆星辰同時大放光芒,整個識海驀然刮起了暴風雪,太玄封禁轟然加強,那道於半空與封禁內相唿應的分魂頓時被封禁。


    而後其底下魔靈感應便弱化,要知此時封禁尚不算破開。


    “不……小子……快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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