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令言落下,趙雲身上那一絲絲黑芒竟呈洶湧之勢,自他身上奔騰而出,於他身前虛空凝結成一柄柄幾如實質的長槍,約莫有著十幾柄,淩空懸浮於他身周,槍鋒直指蘇伏。


    未及蘇伏驚疑,趙雲再次突進,此次卻有十幾柄詭異的長槍跟隨。隨著放開法力限製,他身形幾乎快如閃電,隻眨眼便至蘇伏身前。


    蘇伏心頭隱隱有了猜測,他雙眸爆射精光,身形疾退,同時祭出曼珠沙華,以劍指遙控,緊接著便有‘叮叮當當’的音聲傳來。


    隻見曼珠沙華淩空飛舞,精準地擊落了襲來的長槍,替蘇伏爭取了一瞬。


    僅這一瞬,心內虛空便現出一物,正是蘇伏才得的翻天印,他在趙雲未近身前驀地祭出此器,隨之激活印上青牛。


    那邊廂趙雲,隻覺那印一出心頭便有不好預感,隨之便見那印形狀不變,卻有絲絲土黃色靈光降下,覆蓋範圍雖隻印身大小,竟使他身上黑芒紊亂,使他法力幾乎要失控而暴走。


    驚駭中,他頓時停止追擊蘇伏,迅疾向後退去。


    而此時他具現的長槍尚未取得戰果,便被曼珠沙華斬得幹幹淨淨。眼見如此,他卻沒有放棄,這時印訣再次撚動,脫開黃光籠罩範圍果然恢複正常,他雙眸閃過一道異芒,本想今日給主公一個驚喜,不曾想被反將了一軍。


    印訣撚動之際,遠在十丈外的蘇伏腳下土石忽然一陣翻湧,隨即竟迅疾成形,變作一個巨大的岩土巨人。


    “好家夥!”


    蘇伏讚道:“《神兵具象》、《岩土巨人》,看來魂幡吞噬了花憐影,卻將其身所蘊神禁傳給了你,這先天神禁果真是妙不可言,竟還能如此傳承。”


    見已被蘇伏識破,趙雲淡淡一笑:“主公,我亦難料到此事,可惜它無法傳給主公。”兩人說著話,戰鬥卻未停下。


    蘇伏躲過岩土居然重擊,笑著道:“此是你機緣所在,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你實力愈強,便愈能助我一臂之力,這是好事。”


    雖言是好事,岩土巨人卻絲毫沒有手軟,在趙雲操控下,一雙巨臂輪番舞動,不停地追擊靈活閃避的蘇伏,將圓台砸出了一個個駭人大坑。


    蘇伏自然不是拿它沒有辦法,開戰至今,他都還未發過一絲劍氣,這時頻頻被巨人逼到險象環生,他仍然不發,曼珠沙華懸浮半空,竟自主地微微擺動,給人一種它很無聊的錯覺。


    不知躲了多少次重擊,蘇伏終於瞅到一絲空隙,翻天印倏然疾馳而來,隨著蘇伏撚訣,印身轟然漲大,雖印證了趙雲的猜測,卻在他無法阻止中猛然壓向岩土巨人。


    看到法印的一瞬他便有種熟悉的感覺,而在翻天印漲大時,岩土巨人雙臂正好都已出擊,加之他速度又奇慢,便沒有任何阻擋地被翻天印砸了個結識。


    “蓬——”


    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轟然響徹在圓台上,狂暴餘波卷動著煙塵向防護罩撞去,青光不禁發出一陣陣‘嗡鳴’,餘波震蕩持續了數息才漸漸止住。


    待煙塵散去,兩人形容狼狽,正無力地坐於地喘氣,此時對視一眼,不禁同時笑出聲來。


    圓台緩緩散去了,青光降下修補二人受損的地方,不一刻便又恢複如初。


    蘇伏手托已經變小翻天印,說道:“此器現下名叫翻天印,由之前翻山印所煉,在材質上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比之先前靈活一些,巨大化時亦重兩倍有餘,隻是破耗靈氣。”


    “方才那一擊的強度不算高,以我法體靈氣而言,至多發出十次。威能是足夠,卻不夠靈活,連岩土巨人如此遲鈍的家夥都無法保證一擊命中。”


    聞言,趙雲才恍然蘇伏方才為何閃來躲去,又思及那一道差些引起自己法力暴動的黃色靈光,便不禁開口道:“敢問主公,方才那一道異芒又是何物?”


    蘇伏笑道:“它的來曆我便懶得複述了,不過它可以引動地心元磁,方才所具現的圓台裏頭有著一絲元磁真意,雖然我未見過真正的地心元磁,卻成功引發了它奇效。”


    “若是於現世與人鬥法,便對環境有要求,許陸地皆可罷,不過亦是個吃靈氣的大戶,僅短短兩息,籠罩方圓不過半尺,卻耗去了我近半靈氣。”


    說到這裏,蘇伏露出苦笑:“坊主說它可籠罩印身漲大後的範圍,若是漲大再引動地心元磁,我這一點靈氣簡直杯水車薪,瞬間便會耗盡。”


    趙雲不以為意,道:“主公,此或許便是有得便有失,若果有一件法器無需主公靈氣便能自主殺敵,主公反而不放心了罷。”


    蘇伏大笑:“這倒也是!”


    ……


    夜愈來愈深,今夜不知為何,格外漫長。


    講經院所在的飛羽、乙巳、天韻三宮此時卻有些燈火仍然明亮。其實三宮隻有天韻宮乃是講經之所,其中分隔了大小殿室,亦有個別側重者,如經義堂,所講乃是道途,講師皆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學究,這課堂可想而知的枯燥無味。


    而乙巳宮實則為講經院各部講師的居所,卻並非小院落,而是一套套宅院,在設計上皆有獨具匠心之妙,加之能工巧匠出手不凡,每一棟宅院都有其獨特之處。


    講經院的弟子自然是以考核成講師為榮,而成為講師的考核,卻要嚴峻的多。是以飛羽宮非但是弟子們平日的居所,尚是弟子們鬥法切磋的場所。白日裏切磋,晚間鑽研經義,這已是大部分講經院弟子的日常生活。


    欲成為講師者,非但要將法決奧義摸透,還要靈活運用才能通過考核,且須擅長多種法決。對於弟子們而言,經常切磋自然是為了靈活運用法決,從而成為講師,而對於劍齋而言,卻是對弟子們的一種‘磨練’。


    在一片燈火通明中屋舍小院裏,忽然有一道自外頭疾馳而來的淡光直奔其中一處。


    那裏正是李淩雲的居所,他的對麵坐著一個人,若有同門在此便能認出正是費候。


    眼見那道淡光落入李淩雲手中,卻被他很快收起,兩人宛如無事般繼續交談著。


    “原是傳訊飛劍,無怪‘大閻浮玄天劍陣’沒有絲毫異動,真羨慕淩雲師兄。”費候為李淩雲倒滿一杯水酒,又給自己添上,且輕輕言道。


    李淩雲杯來飲盡,狀頗豪爽,微笑說:“我才羨慕費師弟,無事一身輕啊。”


    費候亦飲盡,又給倒上,聞言苦笑:“我資質不行,能闖過問心路已是極限,本欲謀個值守弟子,總好過三月下山一趟,修煉的時間都沒有多少,不曾想連值守弟子的考核都無法通過。”


    “哪裏像淩雲師弟,才入門便取得講經院弟子身份,相信過不久定能取得講師資格,真讓小弟羨慕。”


    他微一歎,黯然道:“唉!這亦是沒有辦法的事,小弟出身散修,淩雲師兄則是九皇子殿下,這身份如此高貴……”


    李淩雲卻同樣苦笑,舉杯一飲而盡,借著酒意道:“外人隻當九皇子殿下的身份光鮮亮麗,可其實,我家那位坐在皇位上的老爹,都不過是兩大聖地的一條狗而已。”


    他語罷心底微凜,忙笑嗬嗬掩飾:“當然,沒有兩大聖地便沒有大律的輝煌,這一點不論是我父皇,還是我李家的列祖列宗,都對兩大聖地感佩於懷。”


    費候這時麵上升起一坨紅暈,顯然有些醉意,卻笑眯眯道:“哦……那想必你家父皇當狗當得很舒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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