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得字嗎?這兒是仁康王府,快走開!」


    「兩位大人,在下是天祈城的聶平遠,想求見仁康王爺。」他恭謹地道。


    「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見?快滾!」侍衛不客氣地吼。


    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忽聽一人喝道:「誰?」


    聶平遠轉過身,見馬上之人正是司馬毅的貼身侍衛古超。


    古超見到他,吃了一驚,「聶平遠?」


    兩名侍衛見古超竟識得聶平遠,也是一怔,「古大人,這人說要求見王爺。」


    聞言,古超眉心一皺,嚴肅的看著聶平遠,「聽說你已找到下藥真兇,還自己及萬濟堂清白了?」


    「正是。」聶平遠一揖,「托王爺的福讓我自牢中出來,方能替自己平反。」


    「你來做什麽?」古超問。


    聶平遠直視著他,毫不遲疑地道:「帶我的妻子穆希恩迴天祈城,她在王府做客已久,不便再多作打擾。」


    聞言,古超一頓,兩名侍衛亦是。


    京城裏誰不知道仁康王府住了一位嬌客,這名女子原是人妻,休了丈夫後便跟著仁康王來到京城。她,便是穆希恩,亦是仁康王的護身符。


    她雖以客人的身分留置於此,但即將成為王妃,如今聶平遠卻說穆希恩是他的妻子,隻是暫在王府做客?


    「聶平遠,」古超沉聲地道:「穆姑娘早已給你休書,不再是你的妻子。」


    聶平遠自懷中取出休書,「這休書上除了她的名字跟手印,什麽都沒有,也就是說我並沒同意中止這段婚姻,依王朝律令,她仍是我的妻子。」


    古超懊惱的看著他,「穆姑娘是王爺的護身符,你是帶不走她的。」


    「王爺若不將我妻子歸還,我便上皇宮告禦狀。」聶平遠聲音和緩,語氣卻堅定強硬。


    「禦狀?你想死嗎?」古超說道:「王爺是當今聖上的異母弟弟,你以為聖上會眼睜睜看著他有性命危險,卻不救他?」


    聶平遠臉上沒有太多情緒,隻是堅定地望著他,「請古大人轉告王爺,我來了。」


    古超一頓,懊惱不語,須臾,他喝道,「開門!」


    兩名侍衛開了門,古超便牽著馬進了王府,將馬交給馬夫,火速找上正在院中獨自下棋的司馬毅,告知聶平遠在府外求見之事。


    「他來了?」司馬毅閑閑問道。


    「王爺,要不要趕他走?」


    「不必,就讓他等吧。」司馬毅專注的看著手底下的一盤棋,「過兩雨期將至,看他能等多久。」


    「王爺,這事要讓穆姑娘知道嗎?」古超問。


    司馬毅微頓,認真思索,沉默了一會兒。「讓她知道雖無妨,但無須節外生枝。」說完,他繼續進行著手底下的棋局。


    雨下兩天了。


    穆希恩獨倚窗前,看著窗外的雨絲紛飛,忽覺一陣涼意侵襲,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來到王府後,她就沒再離開王府一步,雖然司馬毅並沒有限製她的行動,也不時邀她出遊,可她全無心思也無氣力。


    在這兒,她得不到一點關於天祈城、聶家、萬濟堂的消息,她不知道聶平遠如何,也不知道她娘親及她所在乎的人們如何,她懸著心,卻又慶幸自己一無所悉。


    那兒,她迴不去了。聶平遠,注定與她無緣。


    起身,她想弄壺熱茶暖心暖胃。雖說這兒總有人伺候,但她向來不慣被服侍,常常會支開那些婢女,自己打理張羅。


    走出房門,右轉拐過一處迴廊,是一道圓拱門,她行至此,忽聽見圓拱門那頭有幾個王府婢女正在說話。


    「那個人還在府外等呀?」


    「是啊,今早聽小富說他還在府外淋著雨呢。」


    「真是癡心長情呀,都幾天了吧!」


    「他雖然健壯,但這麽幾天折騰,哪裏撐得住呀?」


    「唉,隻能怪老天了,誰讓他妻子是咱們王爺的護身符呢!」


    聽見幾個婢女的談話,穆希恩心頭一震。


    她們口中的他,是聶平遠?他在府外?什麽時候的事?他……


    她的胸口瞬間一緊,幾乎快不能唿吸,大步踏出圓拱門,三個王府婢女看見她突然出現都嚇了一跳。


    「你們剛才說的人可是聶平遠?」她神情凝肅的抓著其中一名婢女問。


    「穆姑娘,那、那……」婢女意識到剛才的對話被她聽見,因害怕會受到主子責罰而驚恐得不敢迴答。


    「他在府外?」她激動的看著婢女,「迴答我!」


    婢女搖搖頭,驚慌得都快哭了。「穆姑娘,奴、奴婢不敢說。」


    穆希恩放開她,「你不說,我自己去看。」語罷,她冒著雨穿過院子跑走。


    【第十章】


    雨像是針一般,一滴滴、一絲絲、一針針的刺進聶平遠的頭上、臉上、手上……它們穿透他的衣衫,紮進他的皮膚裏,然後一針針落在他心上。


    他已經在這兒站四、五天了。


    那天他說要去皇宮告禦狀,其實他知道行不通也不可能,但他那麽說,可以讓司馬毅感受到他勢在必行的決心。


    仁康王府所在的位置並不僻靜,距離京城最熱鬧繁華的大道隻有幾十步,經常是人來人往的,他在這兒多日早已引起注意,他猜想,現在已經有很多人都在談論著他的事。


    這件事會鬧大的,而他就是要鬧大。


    其實他來到京城的第一天便找上幾名說書唱戲的人,讓他們將他、穆希恩及司馬毅的事編唱成故事及歌曲在酒樓茶樓裏表演。


    這些地方都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不用幾天便會傳遍整個京城,給予司馬毅相當的壓力,縱使司馬毅不在意,他相信緋妃娘娘也不會坐視不理。


    這幾天下來,他的體力一點一點的透支,僅靠意誌力支撐著他。而那些強大的意誌力,皆來自於所有關於她的記憶。


    她知道萬濟堂已經恢複名聲了嗎?她知道他在這兒等她嗎?她……會跟他迴去吧?會的,他相信一定會的。


    突然,他聽見馬蹄聲由遠而近,轉頭去看,馬車已在不遠處停下,馬車上依序下來兩女一男。


    雨水及疲憊讓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來者是誰,待他們走近,他才發現竟是聶平莘、丫鬟春心,以及管事費叔。


    聶平莘撐著傘朝他走來,為他遮擋雨勢。


    「你怎麽……」


    「大哥,我不放心,所以……」她話未說完已經淚流滿麵,哽咽難言。


    一旁的春心跟費叔也因不舍而紅了眼眶,「少爺,您……」


    他笑歎一記,輕拍聶平莘的臉頰,「大哥沒事。」


    「大哥,你一直在這兒等嗎?」看聶平遠臉色蒼白,神情疲憊憔悴,她實在不忍。


    「我無論如何都要把希恩帶迴天祈城。」他說。


    「大哥,若是司馬毅不肯把嫂嫂放了,又或是嫂嫂不跟你迴去呢?」聶平莘神情憂慮地道:「這些,你想過嗎?」


    「我不想。」聶平遠平靜地道:「我隻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帶她迴去。」


    看著他堅定無比的眼神,聶平莘了然於心,她點點頭,「好,那我陪你,我們一起把嫂嫂帶迴家。」


    就這樣,兄妹兩人共撐一把傘,在雨中等待著。


    穆希恩一路往王府大門跑,就差十步,獲知她已知道聶平遠之事的司馬毅及時趕到,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氣怒的瞪著他,「讓開!」


    「你不能出去。」司馬毅臉一沉,「你見他做什麽?你能跟著他迴去嗎?」


    「我沒忘了我們的約定。」她說。


    「那就好。」司馬毅懊惱地說:「你可知道現在茶樓酒肆裏都在談你們的事,昨兒母妃也找我進宮去問了,


    這事要是傳到聖上耳裏,你以為是鬧著玩的嗎?」


    聞言,她心頭一驚。司馬毅是聖上的弟弟,是皇親國戚,事情鬧大了,對聶家及聶平遠絕對隻有傷害。


    「穆希恩,你迴不了天祈城也迴不了聶家,就算我放你走,你以為你還可以迴去嗎?」司馬毅神情嚴肅地道:「你當初休了他,跟了我,全城皆知,雖說你我關係清白,可外麵的人怎麽看?他帶你迴家,別人又會怎麽笑話他?」


    穆希恩目光一凝的直視著他,聲音微微顫抖,「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是的,這些她比誰都清楚,正因為她知道,所以她才這麽忍耐,這麽痛苦。


    當初為了聶平遠,她接受司馬毅的條件成為他的護身符,現在為了聶平遠,她不能迴天祈城,她得一輩子活在迴憶裏。


    「穆希恩,他若要你,他獲釋時早該來找你,為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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