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迴到學校以後,連飯都沒吃就直接進了教室。把夏辰軒的mp3掏出來,反反複複地聽著裏麵的錄音,在本子上跟著裏麵的聲音和注解,把一篇篇的短文都一一默寫了出來。


    周一上課,月考成績下來的時候,蕭然的數學終於過了及格線。雖然隻是過了及格線而已,蕭然還是很開心,自從上中學以來,這還是她數學第一次及格呢。班主任對她終於不再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沉痛表情了,而是送了她一個“原來你還有救”的眼神,讓蕭然好生領悟了一番。


    這段時間以來,蕭然還是第一次這麽開心。所以,當她買了些零食,放學以後跑去七班送給關雪和周晴萱吃的時候,看到關雪有些勉強的笑臉,以為她是這次考試沒有考好,還特意安慰了她一番。關雪捏了一塊薯片,有些猶豫的咀嚼了一會,終於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實情:“蕭然,我昨天晚上才聽我媽說了實話,其實我舅媽送我哥出國,是因為他要做手術。”


    蕭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周晴萱也吃驚地看著關雪。


    “什麽意思?他怎麽了?”


    關雪的聲音裏帶上了點哭腔,把額頭抵在蕭然的肩膀上,嗚咽道:“其實他之前出過一次很嚴重的車禍,雖然後來他醒了過來,但是自從那次受傷以後,就有根血管壓住了他眼部的神經,必須定期去醫院檢查,治療,不然可能會導致失明,醫生說若是想要根治的話,就必須開刀做腦部手術。所以舅媽才給他聯係了國外的醫院,趁著暑假帶他去把手術做了,讓他多休息一段。他怕我們擔心,就一直沒有告訴我們,要不是我舅舅昨天喝醉了酒,我媽又碰巧打電話給他問到我哥,他一時說漏了嘴,我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呢。難怪我哥總是愛睡覺,一想到之前我還一直拿這個取笑他,我都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蕭然的聲音略有些顫抖:“那……那他的手術情況怎麽樣了?”


    “我舅舅說手術很順利,但是什麽時候迴來還不清楚,醫生說要看眼睛的恢複情況才能確定。”


    蕭然聞言,鬆了口氣,拍拍關雪的肩膀安慰道:“別傷心了,他沒事了就好。”


    “嗯。”關雪抬起頭,接過周晴萱遞給她的紙,擦了擦眼淚,道:“蕭然,我之前還總是給他惹麻煩,我是不是太混賬了?”


    “不會,你隻是不知道而已,你和他的感情有多好,我們都看得到。”蕭然拉著關雪的手,道:“你是最稱職的妹妹,真的,我對我哥都沒有你做的這麽好。”


    關雪伸手抱著蕭然:“蕭然,謝謝你,你這樣一說我心裏好受多了。”


    蕭然一邊拍了拍她的背,一邊道:“能遇到你們,我也很幸運。”


    不知不覺間,冬天再一次悄悄來臨了。聖誕節前夕,冬季的第一場雪,終於開始下了起來。蕭然坐在教室裏,視線從麵前的試卷上移到了窗外的小路上,借著路燈的光,看著飄落的雪花走神。同桌的劉蓉蓉,已經漸漸習慣了她這時不時的走神模樣,每次都會適時的喊她一下。這次也正準備像往常一樣喊她的時候,卻見她突然轉過頭來。劉蓉蓉被她嚇了一跳:“怎麽了?”


    夏辰軒出國有半年多了,蕭然突然有種直覺,總覺得夏辰軒就要迴來了似的,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道:“沒什麽。”


    劉蓉蓉“噢”了一聲,正準備繼續做題目,卻見蕭然突然站了起來:“又怎麽了?”


    蕭然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迴來。”說完,就急匆匆跑出了教室。


    “哎,你去哪啊?!”劉蓉蓉話還沒有說完,就看不見蕭然的身影了,隻得自言自語道:“怎麽迴事?這一驚一乍的。”


    蕭然在保安大叔那邊登記了一下,就冒著雪,一路小跑到了夏辰軒樓下,看著那依然黑漆漆的窗戶,自嘲的笑了笑:“明知道是錯覺還非要跑一趟才死心,你是不是傻啊?”在夏辰軒家的樓下,站了一會兒,蕭然才慢慢往迴走。路過一個公共電話亭的時候,進去又撥了一遍那個號碼,直到裏麵傳來的依然是關機的提醒,蕭然才徹底放棄,迴到了學校。“嘿,還真是傻!”


    第二天一早,蕭然跑到水果店裏買了六個非常大的蘋果,自己留了一個,剩下的五個給了關雪、周晴萱、思妍、劉蓉蓉、和尚南一人一個。


    關雪、周晴萱、思妍和劉蓉蓉她們還好,畢竟知道今天晚上是平安夜,要吃蘋果。尚南早上才剛到教室,就被蕭然塞了一個冰涼的大蘋果在手裏,頓時一臉懵圈:這麽冷的天,為什麽要讓他吃蘋果?不過,懵圈歸懵圈,他還是非常有義氣的打著哆嗦吃完了。直到晚上吃晚飯,周晴萱也送了一個蘋果給他,並叮囑他要晚上12點才可以吃掉的時候,他才有些呆愣的把蕭然早上給他的蘋果,被他一早就吃掉的事情說了出來。為此,尚南被周晴萱嘲笑了許久。


    當然,這些事情蕭然並不知曉。蕭然正忙著把自己的蘋果清洗幹淨,拿著個小水果刀,故作風雅的在蘋果上刻了首詩:“有梅無雪不精力,有雪無梅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非常春。”


    劉蓉蓉對某人在蘋果上刻完詩句以後,還特意擺在課桌上招搖的幼稚行為,感到分外無語。從下午放學折騰到現在晚自習都快上課了,浪費了這麽久時間,就為了刻這麽幾句詩?重點是,刻的再好看,晚上還不是一樣要被吃掉?這不是在白白浪費時間嘛?!


    正當某位“智障兒童”在自娛自樂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在教室門口響起:“打擾一下,可以幫我喊一下你們班的蕭然嗎?”班裏,刹時安靜了一下。蕭然聞言抬起頭,就看到穿著羽絨外套的夏辰軒,正站在教室門口,朝著她微笑。


    此刻的時光,就好似定格住了一般,在蕭然往後的生命裏,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印記。


    蕭然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站起身的時候,差點把桌子上剛擺好的蘋果,給碰到地上。蕭然有些慌亂的伸手接住了蘋果,在班裏同學的注視中走到了班級外。


    一班的學生們,頓時像是炸開了鍋一樣,討論起來:“天哪,剛剛那個是夏辰軒吧?他迴來了?”


    “是啊,哇,這樣近看,真是更帥啦!”


    “哎,你說,他來找蕭然幹嘛?”


    “不知道啊,難道是我聽說的那樣?”


    “哪樣?哪樣?快說來聽聽。”


    “就是,我聽說……”幾個女生聞言,把頭湊的更近,聲音壓的更低了,一起討論著聽來的八卦。


    班級外麵的夏辰軒,一直在盯著蕭然看。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未見的緣故,蕭然被他看的一時有些緊張,低下頭正準備和腳尖對望的時候,才發現剛剛沒注意,順手把桌上的蘋果給拿了出來。頓時覺得這是個緩解緊張氛圍的好主意,於是把蘋果遞給夏辰軒,道:“今天是平安夜,這個送給你。”


    夏辰軒接過蘋果,看著上麵刻著的詩句,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然這會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還在蘋果上刻了字這件事,看著夏辰軒雖然帶著笑意,卻掩不住仍然有些蒼白地臉色,眼眶一熱,開口道:“你都好了麽?”


    夏辰軒抬頭看著她:“嗯,都好了。”


    蕭然:“好久不見。”


    夏辰軒微笑著應道:“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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