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跟我迴家!”真覺寺後院的僧房內,傳來了王崇古咆哮的怒吼聲。


    “父親,兒子塵緣已盡,如今隻想遁入空門,從此青燈黃卷,了此殘生。還望父親大人成全。”王子文身穿僧衣,跪在地上,看著怒不可遏的父親,淚流滿麵道。


    “逆子…你這個逆子!”王崇古在屋內看著這個沒出息的兒子是又急又氣,急的團團轉,眼睛在屋內四處踅摸,想找個趁手的家夥事。


    “老爺,您好好和子文說,好好說,別動手。”夫人劉氏見丈夫要找東西揍兒子,趕緊勸道。


    “慈母多敗兒!他今天這樣,都是你慣的!”王崇古怒道。


    “子文,快跟你爹認個錯,咱們有什麽事迴家再說。”劉氏哭著急道。


    “母親,父親,兒子不孝,寒窗苦讀十幾年,卻連個功名也沒考上,兒愧對二老的養育之恩,也愧對王家列祖列宗,”王子文一邊哭,一邊說道。


    “兒啊,不就是個功名嗎,咱不要了,啊。你爹如今也是三品大員,入了內閣,你若出家為僧,你讓你爹有何臉麵再在朝中為官?”劉氏在扒著門框,繼續哭訴道。


    “仕途不順,你還可以從軍、經商,哪一樣不夠你折騰的?有爹在朝中為你撐著,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王崇古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又道。


    王子文卻搖了搖頭道:“父親,您不要再勸了,兒子已經無心塵世。”說罷,對著王崇古咣咣三個響頭,又道:“父親,母親,兒子不孝,以後不能承歡膝下了,好在家中二弟三弟聰慧,以後定然能為王家光耀門楣,你們就當…就當沒生過兒子。”


    王崇古一聽,頓覺天旋地轉,瞬間勃然大怒,一把抄起桌上的燭台就要打。而劉氏一聽兒子要將家產留給那幾個小妾所生的庶子,也是大急。


    她發瘋一般衝了進來,護住兒子對著王崇古怒道:“老爺,不能打啊,你可就這麽一個嫡子啊。”


    王崇古一聽,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高高舉起的燭台咣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是啊,自己就這麽一個嫡子,雖說自己還有兩個兒子,可那都是妾室所出,平時他對另外兩個兒子雖說也不錯,可對於這個嫡子他是最為看重的。這萬一要是打出個好歹,自己可就完全沒了指望了。


    “兒啊,你就聽你父親的吧。你可知道,那淨空為何一個勁的唆使你出家嗎?”劉氏眼淚汪汪的看著兒子,說道。


    王子文抬起頭,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你出去,我來跟他說。”王崇古一把拉起劉氏道。


    劉氏無奈,隻好一步三迴頭的看著父子倆,依依不舍的擦著眼淚出了僧房。


    “起來,給為父斟茶。”王崇古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坐在桌前道。


    屋內,父子倆相對而坐,王崇古看著眼窩深陷,兩眼無神的兒子,心中的怒氣又化成了心疼,又是重重歎息,隨後將這幾日京城中僧人不法的事和兒子說了一遍。


    尤其是淨空的事,王崇古簡直是咬牙切齒的說完的。


    聽完父親的敘述,王子文簡直不敢相信:“父親,你說的可是真的?淨空師父他…”


    王崇古見兒子還是不信,頓時又有些惱怒,可還是強壓怒火道:“你可知道,那淨空就是為父帶人在怡紅院抓的,也是為父親自審的。”


    “啊!他身為僧人,怎麽能出入青樓,做出如此有辱佛門之事?”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我告訴你,這淨空不僅家財萬貫,還在城外養了外宅,人家白天做和尚,晚上卻是個逍遙快活的富家翁!”王崇古又道。


    “我還是有些不信,”王子文道,他實在想不通,淨空師父那麽一個慈眉善目的出家人,怎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蠢貨!”王崇古怒罵一句,又道:“那淨空之所以攛掇你出家,無非就是為了貪圖咱家的錢財。”


    王崇古知道兒子被淨空洗腦太深,一時沒法轉過彎來,於是站起身又道:“你若不信,這幾天你就呆在寺裏,不出三天,這真覺寺就會被錦衣衛給抄了。”


    “什麽?錦衣衛?!”


    王崇古點點頭,走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歎了口氣道:“為父做了二十年官,曆經四代帝王,什麽風浪沒見過?子文,為父知道你科考不順,又恰逢皇上新政,我雖身為教化司尚書,卻沒為你謀取個一官半職,你心裏怨父親,也怨這世道,對嗎?”


    “可你要知道,這世上的事,哪有事事順人意的?自小你就聰慧,讀書也上進,父親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你以為你沒考上舉人,就你著裏?為父也急,可急有什麽用?”


    “父親,是兒子不孝,讓您和母親擔心了。”王子文這還是第一次聽自己的父親如此袒露心聲的跟自己談話,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動。


    見兒子有些鬆動,王崇古心中一喜,繼續又道:“不,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個該死的淨空,身為出家人,卻貪財好色,急功近利,妖言蠱惑人心,你又沒經過世事,被他哄騙也是情理之中。”


    “父親,我…我…”王子文一把抱住王崇古,嚎啕大哭起來。


    良久,王崇古拍了拍兒子瘦削的肩膀道:“好了,為父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希望你不要讓我和你母親失望。”


    說著,王崇古推開房門,剛走出去,就聽身後的兒子大聲道:“父親,我不出家了,我要迴家。”


    王崇古嘴臉上揚,看了看還在梨花帶雨的夫人,然後又板起臉對一旁的下人道:“沒聽見少爺要迴家嗎,趕緊給少爺更衣。”


    幾個下人趕緊連滾帶爬的進了屋內,給王子文脫下僧衣,換上了錦衣。


    劉氏歡天喜地的帶著兒子離開了真覺寺,臨走前,她還想給寺廟捐些香火錢,卻被王崇古嗬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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