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順人呢?”朱祁鎮問道。


    “奴婢該死,擔心馬順得到消息潛逃,未經陛下您同意,就讓侍衛先將其控製住了。”侯寶一臉緊張的說道。


    朱祁鎮點點頭,抬了抬手,侯寶如蒙大赦,規規矩矩的站了起來。


    “傳旨給李隆、井源,命他們解除京城各門的盤查。”


    “皇爺,這幫賊人所圖不小,萬一讓他們跑了…”


    “哼,他們費盡心機,秘密籌劃了這麽久,事沒辦成之前,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棄,按朕說的辦。還有,告訴李衝,密查這個姓孫的所有關係網,凡是與他有關的所有人,都要查清楚。”


    “奴婢遵旨。”侯寶應聲而去。


    朱祁鎮在書房內來迴踱著步,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前前後後想了個遍,也沒想明白這些白蓮教的人到底想幹什麽。


    而且這件事還和自己的母親孫氏有牽連,這其中會不會……


    想的越多,腦子越亂,半個時辰後,滿頭問號的朱祁鎮走出了乾清宮。


    看著漫天的星鬥和若隱若現的月亮,朱祁鎮第一次陷入了迷茫當中。


    直到月上中天,朱祁鎮這才收迴思緒,迴了寢殿。


    畫麵轉到天佑廟。


    三清殿後的一處房間內,仙風道骨的紫袍老道東嶽真人端坐在矮幾前,他的對麵坐著的正是孫秀才。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東嶽真人微微睜開雙眼,問道。


    “迴教主,都已辦妥了,北麵的韃子、南麵的苗人,都已經答應隻要咱們這邊事兒一成,他們就會起兵和我們遙相唿應,到那時朝廷群龍無首,京師必定大亂,教主您到時振臂高唿,高舉義旗,天下教眾必然響應,咱們隱藏在北直隸的七堂十會的十數萬教眾便會趁機攻破京城,占領皇宮,大事可成。”孫秀才一臉激動的說道。


    東嶽真人睜開眼,冷笑道:“圍攻京師?不自量力!”


    “教主,可有不妥?”孫秀才一臉疑惑道。


    “你真以為小皇帝身邊那些武將文臣都是吃素的?”東嶽真人繼續冷笑道,“這些人可都是他們朱家的死忠,即使小皇帝死了,那些忠於小皇帝的武將手中仍有二十萬大軍,加上九邊的近五十萬大軍,你覺得我們勝算有幾何?”


    “這……教主,難不成咱們籌劃這麽多年,就這樣算了?”孫秀才麵色蒼白道。


    “嗬嗬,你啊,還是太書生氣了。”東嶽真人一甩手中的浮塵,用手將麵前的棋盤上的棋子攪亂道:“看懂了嗎?”


    孫秀才有些懵逼的搖了搖頭道:“教主,這是何意?”


    “笨!”


    孫秀才尷尬一笑,給東嶽真人倒了杯水:“請教主賜教!”


    “就憑北直隸這十幾萬泥腿子攻打京城無疑是火中取栗,自取滅亡;咱們若想成大事,就要清楚自己的短處,看透對手的長處,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看著孫秀才似懂非懂的表情,東嶽真人暗自搖頭:“也難怪你屢試不中,這腦子啊不是誰都有的。”


    “那咱們到底該怎麽辦?”孫秀才問道。


    東嶽真人指了指亂作一團的黑白棋子,“亂!”


    “亂?您是說渾水摸魚?”


    東嶽真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笑道:“是亂中取勝!如今大明看似固若金湯,國力強盛,小皇帝又搞了個什麽土地改革,將土地分給了那些窮人,可他忘了,這天下自古就是君王與士大夫共天下,他得罪了天下士紳和讀書人,這些人可都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咱們若想取而代之,就要讓天下亂起來。”


    “哦…”孫秀才恍然大悟,隨即又皺眉道:“教主,那如何亂起來?”


    東嶽真人歎息一聲,將一盤核桃推到孫秀才麵前道:“你日後還是多吃點核桃吧。”


    “核桃?”孫秀才想來想去,也沒明白這老雜毛是什麽意思。


    “本教主問你,小皇帝是不是得罪了天下士紳?”


    孫秀才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對啊,咱們若是鼓動這些人鬧起來,咱們白蓮教最擅長的就是蠱惑…傳經布道,歸化人心,到那時天下必然大亂。”


    “孺子可教矣!”東嶽真人終於誇讚道。


    “教主,屬下明白了。”孫秀才興奮的說道。


    “真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吧。”東嶽真人又閉上了眼睛。


    “迴來!”


    “教主您還有什麽吩咐?”


    “把這核桃拿上!”


    “教主,這是何意?”


    “補腦!”


    “多謝教主賞賜!”孫秀才抱著一盤核桃喜滋滋的去了。


    “蠢貨!”道房內,東嶽真人站起身,看著孫秀才的背影罵道。


    卻說東廠的人在跟丟了孫秀才後,幾乎將整個城南翻了個遍,也沒發現孫秀才的蹤影。


    “人沒了?”李衝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東西東倒西歪。


    “是的,督主,兄弟們明明看著他就在小院裏,可當兄弟們進去後,搜遍了整個院子,就是沒發現有人。”


    “難不成他長了翅膀飛了不成?!”李衝怒道。


    幾個番子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低著頭,一臉慚愧之色。


    “小院四周都查過了嗎?”李衝問道。


    “都查過了,除了一家是去年從城東搬過來的商人,其他都是世代居住在此的。”


    “姓孫的呢?”


    “根據鄰居所說,這個姓孫的是十年前買下這個小院的,之後一直住在這裏,平時這人極少出門,整天就知道在屋裏讀書,即使出門,也很少和周圍的鄰居街坊說話聊天。”


    “十年前?”


    “是,哦對了,有人說這姓孫的每個月月底都會買些水果糕點去廟裏。”


    “什麽廟?”


    “叫天…天…對,天佑廟,是天佑廟!”


    “馬上帶人,查查天佑廟!”李衝急道。


    “是!”


    過了一會,幾個番子去而複返。


    “督主,天佑廟是皇家道觀,那裏的觀主東嶽真人是文宗皇帝欽賜的道號,咱們要查是不是…”


    “查!出了事,本督一人承擔!”李衝咬牙切齒道。


    “是!”


    ……


    “督主,人迴來了!”另一隊負責監視的人迴來稟報道。


    “迴來了?”


    “是,他是坐馬車迴來的,督主,抓不抓?”


    “不急,”李衝抬手,“告訴咱們的人,盯死了他,另外,查一查那馬車,尤其是那車夫,這次,千萬不能讓人再死了。”


    “督主放心。”


    ……


    城南,一條石板街上,車夫悠哉的趕著馬車,哼著小曲,很是高興。


    車夫摸了摸懷裏的銀子,臉上的笑容更甚,心裏正想著迴家正好切上半斤豬頭肉,再打上一壺老白幹,美滋滋的喝上一頓,這日子,美啊!


    不料剛拐過一個街口,一道黑影突然竄出,車夫還沒來得及喊,就覺得脖子上重重挨了一下,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你醒啦?”車夫睜開眼,頓時嚇了一跳,一張滿臉麻子的柿餅臉和一個刀疤臉正對著自己。


    “你們…幹什麽?”車夫驚恐萬分,還不忘摸了摸懷中的銀子是不是還在。


    “你是在找這個?”柿餅臉咧嘴一笑,手中的二兩銀子掉落在車廂裏。


    “幾位好漢,我就是個趕大車的車夫,沒得罪過你們啊,銀子,銀子我不要了,你們拿去,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


    “啪,”車夫腦袋上挨了一下,就聽另一個人說道:“少特麽胡扯,老東西,你丫光棍一條,哪來的八十老母。”


    “幾位好漢爺,我…我就是個車夫,您幾位給我畫個道,我……”


    “啪”,又是一巴掌,直打的車夫眼冒金星。


    “老小子,今兒爺爺找你,不是為了銀子,也不要你的小命!隻要你乖乖迴答幾個問題,答對了,就放你走。”柿餅臉說道。


    車夫一聽,心中一鬆,喜極而泣道:“幾位爺隨便問,小的知無不言。”


    “今天你趕著馬車去了哪?”


    “一個客人給了我二兩銀子租了我的馬車,去了天佑廟。”


    “那人叫什麽?長什麽樣子?”刀疤臉道。


    車夫搖了搖頭道:“爺,您也知道,咱們這行隻要客人給銀子,我就隻管趕車,哪敢問客人名諱。不過給銀子的人看著挺年輕富貴的,說話文縐縐的。至於長什麽樣,小的實在沒看清,不過我記得那人好像是個左撇子。”


    “你怎麽知道他是左撇子?”


    “他上下車的時候,都是先伸的左手,而且他給錢時候也是用左手給的,因為我也是左撇子,平常沒少受人笑話,所以…您懂得。”


    “你是在城南接的人?”


    “城南?不是,小的是在城東貓耳胡同的一處院子前接的人。”


    “城東?你確定是城東?老小子,你要是敢騙爺爺,爺爺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柿餅臉抽出短刀,一刀插在車夫的耳邊道。


    車夫被嚇得一哆嗦,帶著哭腔說道:“爺,爺,是城東,是城東,沒錯啊。”


    “頭,咱們得趕緊告訴督主。”刀疤臉道。


    “你把馬車趕上,帶著這老小子,讓他帶路!我迴去稟報。”柿餅臉跳下馬車,騎上馬,飛一般的衝了進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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