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在西北的大勝,再一次震動了全國,京師上下更歡欣鼓舞,這幾天朱祁鎮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一份份賀表更是像雪花一般被送到皇帝麵前,朱祁鎮伸手不打笑臉人,全部接收。


    早朝結束,朱祁鎮先去陪老太太吃了早膳,許是受了西北戰事勝利的影響,老太太這幾日的胃口也特別好,這不,今天早上的早膳破天荒的居然用了以往兩倍的飯量,搞得太醫院一眾太醫緊張的不行。


    用過早膳,朱祁鎮又去了母親孫氏那裏說了一會話,便迴到了乾清宮開始了一天苦逼的批閱奏疏的工作。


    通政司已經將奏疏送到了禦案之上,朱祁鎮看到那一摞摞的奏疏時,還是被嚇到了,這剛迴京才幾天啊,讓不讓人活了。


    “這裏有多少份奏疏?”朱祁鎮有些不悅的看著一旁的通政司小吏問道。


    皇帝第一次和他說話,這小吏顯得有些激動,趕緊跪下有些結巴的說道:“迴…迴…陛下,一共有…有二百八十九份…份奏疏。”


    “二百八十九份!”朱祁鎮瞪大了眼睛,這尼瑪要看到什麽時候?


    不過作為一個立誌要成為“千古一帝”的朱祁鎮,也隻好接受現實,耐著性子乖乖坐了下來開始批閱起奏疏。


    可隻批閱了十幾份,朱祁鎮就怒了,對著門口就喊道:


    “把通政司使李綺給朕叫來!”


    書房內,朱祁鎮氣的直接將麵前一摞奏疏給推到了地上,也不怪他生氣,一堆奏疏,大事小事不分前後全都雜亂無章的堆疊在一起毫無章法,這對於後世做事特別講究方式方法的穿越貨來說實在忍無可忍。


    當李琦滿頭大汗的來到書房後,見到散落一地的奏疏時,心裏咯噔一下。


    “臣李琦叩見陛下!”李琦心有忐忑的跪下行禮。


    “這就是你這個通政使幹的事兒?”朱祁鎮指著一地的奏疏麵含怒氣的質問道。


    “臣……臣不知錯在了哪裏,請陛下明示!”


    “嗬,不知錯在哪裏?那好,朕問你,通政司是幹什麽的?”


    李琦不假思索道:“通政司是通達下情,關防諸司出入公文,奏報四方章奏,實封建言,陳情申訴及軍情聲息災異等事。”


    “你們通政司就不會按照事情大小緩急分類整理在報上來?”說著,朱祁鎮彎腰撿起一本奏疏,冷笑道:“你看看,一個尼姑庵的尼姑拾金不昧的奏疏竟然讓你們給放到了第一摞的第一個,朕看不光這個地方知府昏庸,你這個通政使也?”


    李琦頓時冷汗直冒,皇帝說的沒錯,通政司本來就有拆分、整理奏疏的職責,手下的人自己一天不敲打就給自己捅了這麽大的婁子,你們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節骨眼上,西北戰事大勝,皇帝本來心情不錯,哪成想這些不開眼的玩意這個時候給皇帝惹麻煩,連帶著自己也被皇帝罵,迴去之後一定得收拾收拾這幫屍位素餐的東西。


    “陛下息怒,請陛下治臣失察之罪。”李琦再次叩首道。


    “嗬,失察之罪,你倒是摘得快。”朱祁鎮一聽他不僅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開始推脫起來,氣不打一處來。


    通政司相當於皇帝的秘書班子,也是皇帝了解很多大事信息的重要來源之一,你作為秘書班子的班長,管不好手下的人也就罷了,自己也拎不清自己身上的責任嗎?各種奏疏胡亂堆疊,一旦地方邊關發生什麽重大事情,皇帝怎麽能及時了解,難道要一份份的翻看?


    “臣……”


    朱祁鎮直接打斷了李琦的強行辯解,他也懶得再跟李琦解釋什麽。


    “行了,你這個四品通政使也不用幹了,”說著,他點了點剛才的那份奏疏,沉聲道,“傳旨,將這個浙江知府革職,一天天的沒事可做了嗎,難道他的治下就這麽太平無事?將降為八品縣督學。你,去南京江南造船廠,任船廠主事。”


    說罷,厭煩的擺了擺手,大步跨出了書房。


    李琦腦中一片空白,自己埋頭苦幹十幾年才爬到這個位置,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中樞要職,結果皇帝一句話,就把自己扔到了南京江南造船廠任一個不入流的主事,擱誰誰也無法接受。


    “皇上,皇上……”反應過來的李琦趕緊起身追了出去,可朱祁鎮根本不想搭理他,門口的兩個太監直接伸手攔住了他,隻見皇帝帶著幾個侍衛宮人徑直出了乾清宮,朝太液池方向去了。


    發了一通業火,坐在碧波蕩漾的太液池邊,看著遠處水麵上的水鳥無憂無慮的戲水玩耍,隨手又將一把魚食撒進水中,惹得魚餌爭相搶食,朱祁鎮心情好了一些,這時一個小太監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


    “皇爺,英國公和內閣幾個大臣來了。”


    朱祁鎮微微蹙眉,歎息一聲,怎麽躲到哪都不得清淨。


    “讓他們過來吧。”


    不多時,小太監領著張輔、馬愉、於謙等人便來到了湖邊。


    行完禮,還不待朱祁鎮發話,馬愉上前說道:“敢問陛下,通政司使何罪,為何被陛下貶到江南造船廠?”


    朱祁鎮一聽就有些不悅,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通政司中樞要地,上承百官萬民之情,下達朝廷政令,如此重要的部門,朕與太皇太後尤為看中,可你們看看如今卻養了一群屍位素餐之輩,還有你們內閣,雖說你們每人都管著一攤子事,難道你們就沒有監管之責嗎?還有,那些個地方官平時是閑的沒事幹了?治下百姓農桑水利朕就不信沒事可做?還是我大明江山真到了人人富足,安居樂業的程度了?一個堂堂四品知府放著正事不幹,偏要管人家尼姑的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樣的官不是庸碌,就是蠢才,食君之祿,卻不思為君代天恩養百姓,留著有什麽用。”


    朱祁鎮越說越氣,撿起湖邊一顆石子扔進了湖裏,嚇得爭搶魚食的魚兒四散而逃。


    “還有你馬愉,你現在管著吏部,你如能和朕保證天下官員人人心係百姓,廉潔自律,朕就收迴成命,如何?”


    皇帝一頓搶白,讓馬愉啞口無言,他管著吏部,天下官員他哪敢保證各個清廉正直,懶官、庸官、貪官多的事,這也不是他一個內閣首輔兼吏部尚書能管的了的。


    馬愉鬧了個大紅臉,有些自討沒趣的尬在原地,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陛下,老臣有事啟奏。”一旁的張輔見氣氛有些尷尬,出來解圍道。


    對於老臣張輔,朱祁鎮還是要給他三分麵子的,於是朱祁鎮轉過頭,站起身走到亭下說道:“老國公免禮,外麵太陽大,進來說話。”


    “謝陛下!”張輔上前進了亭子。


    “陛下,京營遴選的士卒已訓練完畢,所有千戶以下將官按照您的要求已經全部進入講武堂就學,隻不過現在講武堂教習不足,老臣不敢自專,請陛下定奪。”說著,張輔掏出一份奏疏,恭敬的放在朱祁鎮麵前。


    朱祁鎮笑著說道:“老國公,你如今是大明國防部部長,朕當初也說過,講武堂及京營一切事物,國防部皆可自行定奪,事後報於朕知即可。”


    “老國公,今兒過來,恐怕不僅是為了這件小事吧。”朱祁鎮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


    張輔被皇帝戳破心思,老臉一紅,有些局促道:“額…陛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老臣確實有一事,額…隻是有些難以啟齒。”


    “坐下說,坐下說。”朱祁鎮又看了看亭外幾人,臉色一沉道:“還不趕快給幾位閣老搬個凳子?”


    見張輔依然有些不好意思,朱祁鎮手指有節奏的擊打著桌麵開口道:“是不是張軏的事?”


    張輔一聽,心下明了,自己這個三弟的事皇帝果然知道。


    於是他趕緊跪下磕頭道:“陛下,老臣有罪。”


    “哦?老國公何罪之有?”朱祁鎮嘴臉微微上揚,有些玩味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張輔道。


    “老臣身為長兄,管束不力,致使張軏驕縱無度,敗壞軍法,多有騷擾百姓之舉,老臣愧對陛下信任,請陛下治臣之罪。”張輔哽咽道。


    “既是張軏有違軍法,自有軍法處置,老國公何罪之有,難道老國公認為朕是個昏君不成?”朱祁鎮故意板起臉,沉聲道。


    “老臣…老臣不是…”張輔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迴答。


    看著張輔窘迫的樣子,朱祁鎮也不好在逗他,於是虛抬一下手,自有小太監上前將其扶了起來。


    “張軏的事朕聽錦衣衛的奏報過,朕本來想著等西北戰事徹底完結之後再做處置,既然你提到了,朕也不能不給你這個四朝老臣的一個麵子,”說著,朱祁鎮站起身,對著亭外的胡濙招了招手。


    胡濙走進亭中,躬身行禮後,就聽皇帝開口道:“西北的戰事後續事宜你們禮部是如何安排的?”


    胡濙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緒,躬身道:“如今瓦剌已滅,韃靼兀良哈元氣大傷,昨日禮部已經收到他們的乞和書,臣在早朝時已奏明陛下,下一步禮部已經開始籌備談判事宜。”


    朱祁鎮點點頭又問道:“都有哪些人參與談判?”


    “具體人員尚未定下,但以禮部為主,兵部、都察院和國防部也需有人參加。”


    “既然沒有定下人來,朕就給你先指派幾個人。”


    “請陛下示下。”


    “都察院左都禦史楊善,都禦史徐有貞,前軍都督僉事王驥,錦衣衛指揮僉事張軏。讓這幾人參與和韃靼兀良哈的談判吧。”朱祁鎮道。


    胡濙心中大感疑惑,皇帝怎麽盡派了些毫不相幹的人參加談判,不過既然皇帝說了,他也沒法反駁,點頭稱是,退到一邊去了。


    這裏人可不是他朱祁鎮隨意點的,楊善、徐有貞、王驥、張軏還有已被朱祁鎮調往大寧都司的石亨以及早被他“改了名字”的曹吉祥,都是曆史上“奪門之變”,擁立戰神複辟的大功臣,但是這幾個人沒一個是好東西,都是政治賭徒,朱祁鎮之所以如此安排,那是因為南京那邊的三喜傳來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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