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廷的大軍抵達南京周邊的幾個縣後,很多富商大賈士紳地主還沉浸在夢鄉之中。


    “師長,各團、營已經控製住各縣城門及要道,他們插翅難逃。”傳令兵飛馬來報。


    湯傑手按腰刀,麵色沉穩,大手一揮,一旁的親兵將一發紅色信號彈點燃,隨著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天空中一顆明亮的紅色火球隨即亮起。


    “行動開始!”


    隨著各地錦衣衛和東邊探子的策應,大軍很快就找到了那些不法士紳地主和富商巨賈的院門前。


    “開門開門,”砰砰砰,震天響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淩晨格外刺耳。


    “老爺,老爺,不好了,外麵來了一群丘八,正在砸門呢…老爺快醒醒…”


    江寧縣大地主劉三省的豪華宅院內,管家將後院一處房門拍的快散架了,劉三省這才頂著腫泡眼勉強下了床。


    “老爺,什麽事啊?”身旁是他剛花五千兩銀子從醉春樓贖來的小妾,名叫水胭,人如其名,此女子一身眉骨,麵含桃花,膚白貌美,腰如楊柳,劉三省看著眼前赤身裸體嬌滴滴的美妾,忍不住又在水胭的飽滿的山峰上摸了一把。


    “心肝啊,乖,老爺我先去看看怎麽迴事,一會…再來收拾你,哈哈哈。”


    “討厭…”


    “老爺,快起來啊,那群丘八快闖進來了…”


    屋外管家急的滿頭大汗,屋內卻是春光無限。


    “敲敲敲,你家死人了…”劉三省怒氣衝衝的打開門,肥胖的肚子直接頂在了管家的臉上。


    管家一陣惡心,不過他顧不了這麽多,趕緊說道:“老爺,外麵來了一群兇神惡煞的丘八。”


    “這也沒到征稅納糧的時候,他們來幹嘛?”劉三省皺眉道。


    “老爺,我剛才透過門縫看了看,他們穿的衣服不是當地衛所的衣服,也不是南京京營的,聽口音好像是北方的兵。”管家急道。


    “估計是路過的,給倆錢打發走了便是。特娘的,大半夜的上門要錢,晦氣…”劉三省打著哈欠道。


    “老爺,小的剛才說了,可他們指明要見你。”


    轟的一聲巨響,劉家大院的大門被撞開了,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士卒們一股腦的衝進了院中。


    此時的劉三省聽到動靜,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趕緊和管家跑到前院查看。


    “軍爺,軍爺,你們這是幹什麽?”劉三省看著如狼似虎手舉火把的龍興師士兵,來到一個軍官麵前瑟瑟發抖道。


    “你幹了什麽壞事,你自己不清楚?”那軍官一口濃濃的山西話,聽的劉老爺連連皺眉,好一陣才猜明白人家說的是什麽。


    “軍爺,我和南京守備太監金…”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將劉三省抽的轉了兩圈,臉上隨即腫了起來。


    “廢他媽什麽話,來人,將這頭肥豬押走,抄家!”軍官也不跟劉三省解釋,很是簡單粗暴。


    “你們…你們…管家,快去通知縣令大人…快…”劉三省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呸,”一口千年濃痰準確無誤的吐到了劉老爺的腦門上,“押走!”


    管家還想趁機開溜,被一旁的一個士兵一槍托直接打暈,鮮血直流。


    劉三省見求援無望,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劉家大院此時一陣雞飛狗跳,一隊士兵粗暴的催趕著府內的人將他們驅趕到前院集中,其中就包括那位水胭。


    另一隊則化身探寶大師,在各個房間搜查起來,連地磚都給撬了起來。


    “連長,那邊發現一個夾層,裏麵有十幾口大箱子,全是銀磚!”一個士兵跑過來匯報道。


    “讓書記官全部登記造冊裝車,運往南京!”


    “是!”


    此時這種場景在江寧縣,句容等地連番上演,一時間官道上來往押運不法士紳地主富商的隊伍絡繹不絕,車流滾滾,很多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有膽子大的上前詢問,龍興師的士兵則是客氣的告訴他們朝廷緝拿不法地主商人,讓他們不必驚慌,各自迴家。


    “早該抓了這幫為富不仁的狗日的。”百姓們一聽是抓這些人,紛紛拍手稱快。


    甚至有苦大仇深的百姓主動上前要給大軍帶路抓人。而龍興師的士兵們罕見的婉拒了他們的要求,並告訴他們第二天會在縣衙開倉放糧,每家憑戶籍牌可以領到二十至五十斤不等的糧食。


    這條信息瞬間引爆了百姓們的積極性,他們紛紛奔走相告,有的百姓甚至連夜拖家帶口帶著布袋鍋碗瓢盆拿著板凳等在縣衙門口,堪比後世某牌電子產品新品發布售賣現場。


    當消息傳迴南京後,朱祁鎮顯得非常高興,大手一揮道:“各地抄家所得耕牛騾馬稻種全部留下分給當地貧苦百姓!”


    當聖旨下達到各地後,百姓們紛紛在自家門前設案焚香,大唿皇恩浩蕩,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句容縣衙門口,當縣令李德華被押著拖出縣衙後,早就等在門口的百姓一擁而上,什麽破鞋臭雞蛋紛紛砸在他的頭上,連一旁的龍興師士兵都沒有幸免,帶隊的排長嗓子都喊啞了可還是勸不住群情激奮的百姓,幹脆將手下的士兵撤到外圍,不管了!


    “排長,人犯要是被打死了可沒法向團長交差啊。”一個班長湊了過來,看著被打的頭破血流的李縣令有些擔心的說道。


    “又不是咱們兄弟們打的,就是師長來了有老子頂著你怕個球?”排長斜著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


    “狗官,還我兒子命來。”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嫗舉著拐棍對著李縣令頭上就是一陣毫無章法的“打狗棒法”。


    “狗官,還我女兒清白…”


    “打死狗官…”


    “陛下說的對,這些狗日的死不足惜。若不是被逼無奈,百姓們怎會這樣?想當年咱們不就是家裏遭了災,狗日的官府不僅不管,反而逼著我們賣兒賣女交糧納稅嗎,若不是一路討飯逃到京師,陛下開倉放糧救了我們,咱們早就餓死了。”排長自言自語道。


    身邊幾個士兵也都是感同身受,他們都是活不下去才逃難到了京城,幸好老天開眼,皇帝救了他們,給了他們飯吃,不僅讓他們的家人住上了冬暖夏涼寬敞明亮的房子,還免費給地種,農閑了還可以去軍工廠做工賺錢補貼家用,這種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們遇到這種情形,雖然也想衝上去泄憤,但他們是光榮的龍字號親軍,軍紀軍法大於天,他們隻好在外圍維持秩序,不能上前親自動手。


    “啊…救命啊,我是朝廷命官,你們不能這樣不管…啊…”那縣令此時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甚至肥碩的肚子還被咬下了幾塊肉,看著慘不忍睹。


    “殺了貪官,為冤死的鄉親報仇啊!”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瞬間無數棍子磚頭鋤頭木叉落下,一時間人群中血肉飛濺,現場一片狼藉,有幾個百姓甚至為了爭搶一塊碎肉打了起來。


    “天作孽尤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妹妹,哥給你報仇了!”一個身穿長衫,像是落魄讀書人的青年人滿臉是血的大喊道。


    “爹,大哥,我給你們報仇了,今天我剁下狗官的兩隻手,去墳上祭奠你們。”


    “娘,兒子殺了狗官了…”


    一炷香的功夫,作惡多端的李姓縣令被百姓們分了屍,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見了當官的連大氣都不敢喘的他們,此刻猶如殺神附體,一個個渾身是血,手裏抓著貪官的身上的五髒六腑,胳膊大腿,大喊著痛哭流涕,發泄著這些年心中的冤屈。


    “皇帝說的對,百姓如水,一旦成勢,必定天翻地覆。”遠遠看著這一幕的湯傑長歎一聲,吩咐道。


    “師長,啥勢?”一旁隻有十五歲的小親兵湯大河問道。


    “老子說你啥也不是!”湯傑瞪了他一眼,“去,把那個排長關三天禁閉,打二十軍棍,狗日的,敢拿老子的軍令當放屁,老子饒不了他。”


    不一會湯大河去而複返,“師長,兄弟們剛要帶走那排長,就被百姓們圍住了,百姓們說要懲處他,就先懲處他們,您看…”


    “嗯?”湯傑一聽,虎目圓睜,剛想開罵,隨即手一揮道:“禁閉和軍棍免了,罰俸三月,通報全師。”


    “是!”湯大河眼中一喜,顛顛去了。


    湯傑看著他跑遠,咧著大嘴笑了:“特娘的,小畜生敢和老子耍心眼了,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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