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站起身,看著牆上碩大的地圖,沉思片刻道:“楊老三,傳令給李大虎,命狼牙偵察大隊向西北方向偵察敵軍動向,一旦敵軍有向甘肅陝西移動的跡象,務必拖住他們,給陝甘兩地爭取準備防禦的時間。”


    “陛下,狼牙偵察大隊隻有180人,是不是在調一些龍虎軍老兵過去?”楊老三說道。


    “朕相信他們!”,朱祁鎮看看眼巴巴的朱勇,一笑,“成國公,別急,此等大戰自然少不了你的份。”


    朱勇聽後興奮異常,“陛下,老臣等這一天等了十多年了,如今…”


    “朕知道,且聽朕說完。”朱祁鎮笑著說道。


    “於謙,”


    “臣在!”


    “馬上以兵部名義調河南三衛5萬步卒,五千鐵騎前往榆林,命河南都指揮使司李隆為前將軍,率軍十五日內到達榆林。到達榆林後,依計行事。”說著將一個銅管遞了過去。


    “臣馬上去辦。”於謙接過銅管,出了大帳。


    “成國公朱勇,”說著朱祁鎮頓了頓,側頭看了看井源,井源心裏一緊,“小皇帝這是要我也去?來前公主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我,說太皇太後讓他看好皇帝,千萬不能讓皇帝親臨一線。”


    “還有駙馬都尉井源。”


    井源心中懊悔,又開始腹誹道,“我就是個中軍副將,我是來保護你的,你心這麽大嗎?迴去之後我怎麽和太皇太後還有公主交代?讓那倆女人知道了,我還不被她倆撓個滿臉花?”


    “臣在!”


    “命成國公朱勇為陝甘總督,提調兩省一切軍政要務,駙馬都尉井源為監軍。你二人到了陝甘之後,務必督促兩地邊軍整軍備戰。另外,朕從河南調過來的五萬五千兵卒也歸朱老將軍指揮。”


    “朱老將軍,你性格頗為暴躁,行事容易意氣用事,朕把井源放在你身邊,是為了關鍵時刻有人能提醒你一下。朕讓你提調陝甘兩省軍政要務,是還有幾件事要你做。”


    朱祁鎮的話讓朱勇老臉一紅,搓著粗糙的大手有些不知所措。


    “老臣…老臣定不負陛下重托。”朱勇起身行禮道。


    “一旦開戰,陝甘一線壓力不小,切記不能主動進攻,一定要牽製住進攻的敵軍,若敵軍後撤,粘住他們,不主動進攻,也不要撤退,占了便宜就後撤,然後在黏上他們。什麽時候進攻,等朕的旨意。”


    “是,臣等遵旨。”二人領了聖旨和虎符之後,帶著衛隊出發了。


    “陛下,我們這可是三線作戰了,一旦…”於謙有些憂心的說道。


    朱祁鎮擺擺手道,“於愛卿不必擔心,瓦剌人找的是朕,東西二線不會有大戰的。”


    “可是…”於謙還想說什麽,被朱祁鎮一個眼神給製止了。小皇帝雖然才十歲,可皇家威嚴一點也不輸太宗皇帝,那種不容辯駁不容置疑的語氣和神色,讓他這個頭鐵的人也感覺不好伺候。


    “樊忠,接著說。”


    “是。”


    “…瓦剌的優勢在於騎射和速度,而我軍隻有兩萬騎兵,我意將兩萬騎兵分成前、左、又、中、後五隊,每隊4000人,在外圍遊弋,每隊均打龍旗,混淆瓦剌人的視線,三個火槍師成品字形列陣,之前陛下定下的誘敵深入的計策還需…臣想借陛下的禦駕儀仗一用。”


    “準!”朱祁鎮說道。


    “樊將軍,我們龍健呢?”龍健師師長雷戰一聽沒有自己的事,馬上站起身問道。


    樊忠看看朱祁鎮,隻見皇帝輕輕點頭,得到允許後,樊忠撫了撫胡須道:“你們龍健師就埋伏在這裏。”說著將指揮棒指向了沙盤上的青石口。


    “這次你們的重炮就不要用了,那是大材小用了,朕已經下令將全軍的迫擊炮全部調給你們。這次能不能全殲這幫韃子,就看你們了。可以這麽說,他們,”說著指了指其他三個師長,又道:“都是為了配合你們。”


    “太好了,這次臣一定要把這幫韃子轟的他娘都不認識。”雷戰爆了一句粗口道。


    樊忠剛要嗬斥,朱祁鎮哈哈哈大笑起來道,“對!”


    屋內一眾將官哈哈哈大笑,會前的壓抑氣氛一掃而散。


    晚上,朱祁鎮召見了居庸關一眾守將,其中張臣態度不卑不亢、對話思路清晰;對練兵打仗等都是對答如流,這讓朱祁鎮感覺他是個人才,暗暗記住了他。


    第二日一大早,全軍用過早飯,開始向西北方向的大同開進。


    八月份的北方按理說已經有些涼意,可最近卻是豔陽高照,雖然頭頂烈日,身披三層甲胄,但是將士們的士氣已然高漲,一個個生龍活虎,精神抖擻。


    雖然已經行進了一個多時辰,但是他們依然保持著急行軍的節奏,絲毫沒有放緩速度,甚至走在最後的龍健師也是如此。這讓一眾軍事顧問團的老將們感到非常驚訝,同時也在讚歎好多年都沒有見到如此強軍了,但從這急行軍一項上就能看出這支隊伍的戰鬥力是何等強悍。


    大約行進了兩個半時辰後,大隊人馬開始停下埋鍋造飯,飯食很簡單,就是朱祁鎮讓人做出的方便麵,每個連隊的火頭軍將一塊塊的麵餅放入滾開的大鍋中煮上五六分鍾,在配上些濃油赤醬,一鍋香噴噴的麵食就此出鍋。


    朱祁鎮和將士們一樣,都是吃的同樣的飯食,隻不過他的碗裏最下麵埋著兩個荷包蛋。


    因為天熱,朱祁鎮並沒有裝逼的穿著他那鎏金鎧甲,而是換上便服,和一眾老將們一起端著海碗,毫無帝王形象的蹲在樹蔭下吸溜著麵條。


    吃完飯,朱祁鎮拍拍肚子對侯寶道:“迴京之後告訴陸大寶,這料包滋味還是差點,光有鹽不行,醋和醬油也要有。”


    侯寶笑著應承著,心裏卻泛起嘀咕,:“味道差,您還吃了兩大碗!”


    吃過飯,全軍列隊,又開始繼續急行軍。


    大軍一路急行,盡管天氣炎熱,但是此時更能看出四個師平時的訓練的成果,直到月上樹梢,大軍終於到達了懷來縣。


    剛剛駐蹕,懷來縣知縣衛子剛在親衛的引領下戰戰兢兢的來到了皇帝的大帳前。


    侯寶進來稟報說懷來知縣前來問安,並詢問是否需要懷來縣提供糧草。


    朱祁鎮想了想,讓人將衛子剛叫了進來。


    “臣懷來知縣衛子剛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衛子剛緊張的行禮道。


    “起來吧。”朱祁鎮坐在龍椅上端詳著這個懷來縣的父母官,發現此人袍服內襯膝蓋處打著補丁,脖領處的內襯也已經磨破起了卷毛。


    “你是衛子剛?”朱祁鎮端起一杯清茶,走到他的麵前道。


    “是,臣就是懷來知縣衛子剛。”


    “在任幾年了?”


    “臣是前年從蔚州任上平掉懷來的。”衛子剛小心的迴答道。


    “蔚州?那不是死太監王振的老家嗎?”朱祁鎮腹誹道。


    見皇帝神色有些異常,侯寶趕緊讓隨軍的徐恭去調取衛子剛的檔案,徐恭效率很快,不一會一張紙條就到了朱祁鎮的手裏。


    朱祁鎮看完,心道此人還是個清官,在任十五年居然能沒有貪過,甚至連上任離任時同僚贈送的儀金也都拒絕了。


    “朕身邊以前有個太監叫王振,你可曾聽說過?”


    “臣聽說過。不過臣和王中官不熟。”衛子剛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的人了,自然聽說過這個王振,當初王振當上還是太子的朱祁鎮的伴讀時,王振還曾寫信給他讓他幫著照顧家中老小,衛子剛直接以“外官不得結交內官”的祖製給拒絕了,後來自己在蔚州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經常被下屬各種理由欺負,他這個知縣成了個光杆知縣,連小小的獄卒都敢違逆自己,後來還是他在京中同年好友為他請托,這才調到了懷來。


    不一會,徐恭又進來了,俯身在朱祁鎮耳邊嘀咕了幾句,朱祁鎮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在懷來這兩年幹的還不錯,聽說當地百姓都稱讚你為衛青天?”


    “臣當不得百姓如此嘉獎,臣隻是盡了作為父母官的職責而已。”衛子剛道。


    “嗬嗬,一個人說你好朕不會相信,兩個人說朕也不會相信,但是當地百姓一提起你就說你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一到任就連破累年積案,懷來當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你還帶領百姓興修水利,開墾荒田,使十年九荒的窮縣兩年就變了樣,可見你是個清官,是個有能力的好官。”


    皇帝的一番褒獎,讓衛子剛內心激動異常,趕緊跪下道:“臣隻知當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家母在世時經常勸誡臣要忠君體國,為民請命。臣唯願以此身,上不負陛下所托,下不負嗷嗷待哺百姓,中不負父母教化。”


    “好!好一個忠君體國、為民請命。從明天起,懷來知縣你就不要幹了。”朱祁鎮高興道。


    這個衛子剛能頂住上官壓力,兩年就把一個盜匪橫行、窮的叮當響的縣治理的如此好,可見此人不是沒有手段,隻是能力被埋沒了而已。


    衛子剛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皇帝說讓自己不幹知縣了,那自己幹啥?


    “一會聖旨就會下達,你明日交接政務後直接去南直隸陪都南京,朕任命你為南直隸巡察禦史。到任後找陳循,他會交代你做什麽的。”


    “巡察禦史,典型的官小權大,看似沒有升官,實則手中權柄更大。”衛子剛暗道。


    “陛下,臣在懷來的攤子剛剛鋪開,恐怕……”衛子剛平靜的說道。這要是放在別的人身上,早就巴不得跪下謝恩了,而這個衛子剛還在擔心自己治下,確實是個好官。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走了,朕自然會派一個好官來的。”


    朱祁鎮大手一揮,直接掐斷了衛子剛的掙紮,君臣二人又簡單聊了幾句,就讓衛子剛下去了。加上行了一天軍,雖然朱祁鎮是騎馬,但馬上顛簸也非常累,骨頭架子都快顛散架了,朱祁鎮沐浴後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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