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伯迴到郭敬的府中,將三袋金沙提在手中,朝後院郭敬的書房走去。


    “三叔,您老歇著沒?”把伯儼然沒有了在也先麵前的冷麵孔,轉而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


    “沒,進來吧。”書房內傳來一聲公鴨嗓音。


    “三叔,您看看,那邊給您送的東西。”把伯將三個袋子放在書桌上,恭敬的解開,露出了金燦燦的金沙。


    “恩,收起來吧。這些韃子啊,還算懂事。”郭敬看了看袋子,端起茶杯,翹起蘭花指說道。


    “三叔,如今他們離不開您老,那也先說今兒冬草原上大雪連綿,凍死牛羊無數,好多個牧民也凍死了。”把伯走到椅子後,雙手按在郭敬的肩上揉了起來。


    “他們死不死的咱家可沒功夫理會,最好啊,多起點,咱家也省的整天提心吊膽的。”郭敬眯著眼,顯然很享受把伯的按摩服務。


    “三叔,這次他們要的東西可有點多,光鹽就要兩萬,精鐵張口就要五萬斤,羽箭兩萬支。我是費勁口舌,才給砍到鹽一萬五,精鐵三萬,羽箭一萬五。”這貨居然還從中還截留。


    “哼,這些臭韃子,胃口倒不小,東西要給,也不能全都給他們。”郭敬又道。


    “三叔,為什麽?”


    “你把狼崽子一下子喂飽了,他們反過頭來就會咬人。明白了?”


    “侄兒明白了,三叔您老謀深算!”把伯拍馬道。


    “好好學著點吧小子。以後啊,我就不出麵了,你負責和他們聯係。”


    “是,侄兒一定把事辦好。您老就等著在家數錢就行。”把伯諂媚的說道。


    “三叔我這輩子不在乎錢,不在乎地,也不在乎娘們,唯遺遺憾的就是…”說著,郭敬居然流下了眼淚。


    “呸,老不死的,還特媽惦記我兒子呢,想的美。”把伯暗罵一句。


    “嗬嗬,三叔,您這不是還有侄兒嗎,還有侄孫,您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孝敬您的。”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當年要不是家裏窮的實在揭不開鍋,你大爺爺也不會把我賣進宮換糧食,都是命啊!”郭敬麵有痛苦之色道。


    “三叔,您老現在不也挺好的嗎?在這大同的地麵上,您打一個噴嚏,那些個總兵參將的不都得巴巴的過來孝敬您?”


    “嗬嗬,孝敬?你以為他們是真心的嗎?他們還不是看你三叔我是皇爺身邊的人,他們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呢。”


    “哪有自己的孩子貼心啊。”郭敬斜著眼,看了看把伯道。


    把伯心中心中一緊,這老東西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你特媽都割了卵子,還惦記什麽傳宗接代的事。再說了,我要把我兒子過繼給你當兒子,那他媽的老子以後竟然和自己兒子平輩了,見了自己兒子我這個親爹還得管他叫一聲二弟?


    “你家的虎子今年五歲了吧。”


    “是,剛五歲。”


    “也到了讀書啟蒙的時候了。這樣吧,趕明兒啊,我請個先生,你把虎子送來,就在我這讀書。”


    “這…孩子淘氣,恐怕會擾了您的清靜。還是讓他去私塾吧。”把伯委婉的拒絕道。


    “人老了,就喜歡熱鬧。”郭敬有些生氣,加重了語氣道。


    把伯見實在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隻好硬著頭皮道,“三叔,我迴去和媳婦說一聲,您也知道,您這侄媳婦有些…嗬嗬。”


    “你拿一袋金沙迴去吧。”郭敬站起身,說道。


    “這…”也先總共就給了五袋子金沙,把伯自己悶下了兩袋,他愛財,可這袋子金沙卻很燙手,這是拿他兒子換來的金沙,他就不大願意了。


    “怎麽,嫌少?”


    “不少,不少,侄兒是覺得這您要過繼虎子,日後,我倆這稱謂上…有些…有些尷尬不是。”


    “哈哈哈…你…哈哈哈”郭敬直接被把伯逗笑了,尖利的笑聲讓把伯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笑聲戛然而止,郭敬看了看把伯道,“既然你不願意,這事就算了!不過孩子讀書這事,必須在我這。日後咱們郭家的富貴就要著落在虎子的身上。”


    把伯大喜,以後終於不用稱唿自己兒子二弟了,日後等二叔一翹腿,自己兒子就能繼承他的遺產,那自己還不是老太太摸電門,抖起來,富貴的日子不遠了。


    暗自抹了把汗,把伯千恩萬謝的走了。隻是沒能帶走那袋子金沙,讓他有些惋惜。


    把伯走後,老太監陰沉著臉坐迴書桌前,打開書桌下方的一個暗格,拿出一個盒子,然後開口道,“無舌!”


    一個鬼魅的黑影從房梁上無聲落下,一躬身算是迴應了。


    “拿著裏麵的東西,去一趟京城。”郭敬低語道。


    那個叫無舌的黑影接過盒子,拿出一個白玉牌子,塞入懷中,又是一躬身,旋即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中。


    卻說也先在客棧中,心情不錯,讓客棧老板送了條烤羊腿,五斤杏花村,一個人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榆林遇險,卻大有收獲,他並沒有指望範福貴能給他籌措多少物資,而是那條通往城內的密道。一旦他日攻打榆林,這條密道簡直比任何神兵利器還要厲害。


    暗自高興了一會,他又擔心起自己的母親的病情,也不知道阿瓦帶著藥到了沒有,老巫醫能不能治好母親的病。


    而此時的榆林,東廠的一個探子正趴在範福貴的房頂,偷聽他和一個男人的談話。


    “都準備好了?”


    “老爺,您放心,都準備好了,東西都從密道運出去了。”


    “明天你們把東西送到後,就不用迴來了,拿著這些錢,先迴延安府老家呆一陣子。”說著,範福貴每人給了一個袋子。


    幾人臉上一喜,顯然袋子裏的錢不少。


    “老爺,那小夫人真的要殺?”


    “這臭娘們,差點壞了我的大事,必須宰了。你們出去的時候,把她帶走,半路上…”說著,範福貴用手在處抹了抹。


    幾人會意後,便出了門。


    房頂的東廠番子思索片刻,決定跟上那一夥人。


    當他準備起身時,就聽房內傳來一聲物體摩擦聲,他馬上俯身去看,隻見範福貴麵前的書櫃不知怎麽被打開了,露出了黑洞洞的洞口,範福貴轉頭看看,隨即閃身走進了洞裏。


    那番子隨即學了一聲夜梟叫聲,另一個負責把風的番子一個鷂子翻身跳上了房頂。


    “你留下,盯著那個書櫃,看他什麽時候出來。我去跟蹤另一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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