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去,敢去!”林元度重新坐了下來,眼巴巴地盯著唐禹,“大師,你說說,是什麽地方,是什麽東西,我肯定能拿迴來。”


    唐禹微微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幾年前,我遇到個事情,幾個農民在山上遭到攻擊,根據他們的描述,攻擊他們的是一個野人。不過這個野人隻是傷了他們,他們逃跑之後,那野人倒是也沒追他們。”


    “但是這幾個人的傷口很奇怪,在衛生院仔細的處理過,可就是不見好,不僅不好轉,甚至開始發黑腐爛,從傷口傳出惡臭。”


    “我去查看才發現,他們的傷口上都沾了屍氣,也就是說,攻擊他們的,肯定不是野人。”


    “我把他們身上的屍氣處理好以後,就去了他們遇到野人的地方,去找那個攻擊他們的東西。轉了幾天之後,這東西還真被我找到了,也確實和我推測的一樣,並不是野人,而是一具屍體。”


    “根據屍體上的情況來看,這屍體並不是說像你之前聽說的,因為有野貓從身上跳過去,借了野貓的陽氣活了過來,而是這屍體是很早之前,我們家控製過的屍體。”


    “我們家呢,會用我們自己的一點小秘術來控製屍體,讓屍體幫我們辦事。不過我們也有規矩,但凡是幫我們辦過事的屍體,辦完事之後,我們必須讓屍體入土為安。”


    “可是這具屍體沒有入土為安,還在外麵,那就隻有兩個情況。一是帶著這個屍體出去辦事的我們家的那個人出了意外,導致後麵沒辦法安頓這屍體,要麽就是那個人控屍的手法不嫻熟,雖然讓屍體入土為安,可屍體上的陽氣沒散盡,以致於屍體又自己爬了出來。”


    “我找到這個屍體之後,也了解了大概的情況。確實是很多年以前,我們家有個人出去辦事,受人之托,要把一樣東西送到一個地方。但是中途被人截殺,遭遇了意外。臨死之際,他把那樣東西藏在了屍體的身上,並且控製屍體隱匿起來。”


    “他是想著他要是有幸逃出生天,自然可以迴來找出屍體,把東西拿迴來。或者就算他真的遇難,後麵我們家的人出來找他,應該也會想辦法找到他控的那具屍,這樣東西就算是保住了。”


    “但是既然我找到了那具屍,東西也還在那具屍身上,就證明我們家的那個人沒能逃過厄運,後麵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人再來找那具屍。”


    “那具屍一直藏匿在一個山洞裏,因為有那人死前下的命令,所以它也不會亂動。直到那幾個農民誤入了山洞,那具屍感受到了他們身上的陽氣,以為他們是要搶它身上的那樣東西,這才對他們動了手。”


    “那具屍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山洞裏又黑,所以幾個農民就誤把它認為成了野人。”


    林元度聽到這點點頭,“所以,那是讓我去那個山洞裏,把那樣東西帶出來麽?”


    唐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屍體雖然一直把它護在懷裏,可時間太久,早就腐爛了。我當時雖然是想辦法讓那具屍入土為安了,隻不過當初那人的控屍手法有些奇怪,我也沒辦法直接把那具屍身上的陽氣都散了,所以就在它身上放了一麵聚陰破陽的銅鏡。”


    “現在算算時間,它身上的陽氣應該是散的差不多了,也該把那銅鏡取出來了。不然陽氣破盡,陰氣過盛,那屍恐怕就要出來害人了。”


    “地方也不遠,就在北郊窯口鎮黃村西邊的山上,至於具體的位置,你到了之後,可以跟村民打聽打聽前幾年有人碰到野人的地方,我當時就地把它埋在那個山洞旁邊了,你隻要能找到那個山洞,就能看到那個墳。”


    林元度聽明白了這件事,聽著意思,這具屍倒是個有情有義又聽話的屍,他琢磨了會,根據這幾天在這工作室裏迎來送往,以及聽唐淵跟事主的交流總結出來的經驗,開口問道,“大師,那這屍已經入土為安了,應該也就是一座小墳,不像是以前什麽皇帝大將軍一樣,有多大的墓地,又有各種墓道什麽的能進去。”


    “我如果想要從這具屍上拿東西,就得挖墳了吧?那幹這行,挖墳有什麽講究沒有?”


    聽到他聽完事情原委,沒急著去做事,還知道問這些,唐禹的臉上多少露出幾絲滿意的神色,他掐著手指頭算了算,才出聲道,“你必須要在明天晚上天黑之後、子時之前挖開墳,拿到銅鏡。而且在拿出銅鏡之前,一定要避三光。如果明天是個大陰天,那你倒是方便了,但如果明天晚上有月亮有星星,那你就得想辦法了。”


    林元度點點頭,仔細地記下來,又問,“那除了這個呢?比如怎麽挖墳,挖完了之後要怎麽埋好一類的,需要注意麽?”


    唐禹笑著喝了一口水,才繼續道,“人死了身上的氣就散了,屍體作祟都是因為屍身上有了不該有的陰氣或者陽氣。等你取出銅鏡,那屍體上已經再沒有陰氣和陽氣,就不會再有什麽危險,自然也就沒什麽說法了。隻不過,屍體畢竟也曾經是人,該有的敬畏也還是要有。事情辦好之後,你隻要本著尊敬之意,把墳填好,對你自己來說,問心無愧就夠了。”


    林元度想了想,覺得沒什麽問題要再問了,便繼續道,“大師,你放心,你之前說了,這具屍當初畢竟幫你們家做過事,我覺得,你本來應該是有辦法破掉屍體上的陽氣的,但是你的辦法可能比較強橫,一旦用了,這具屍就毀了,那就沒辦法讓它入土為安了,所以你才選了這樣比較溫和的方法。”


    “我把銅鏡拿出來之後,肯定也會好好地安葬它,不會讓它曝屍荒野。”說完他站起身,“大師,那我後天一早,準帶著銅鏡來拜師。”


    唐禹又笑了笑,沒說別的,隻是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林元度這算是有了敲門磚,開心地對著唐禹鞠了個躬,轉身就跑出去了。


    看著他輕快的腳步,唐禹無奈地搖了搖頭,側頭看向後麵,“阿淵。”


    隔了半晌,唐淵才推開後門,站在後門那也沒往前走,隻是說,“爸,你真放心讓他去?他可什麽都不會啊。”


    “所以這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麽?”唐禹看著他。


    唐淵張了張嘴,好半天之後才氣憤地道,“爸,你這真是沒事找事,你就隨便說兩句,找兩個冠冕堂皇的原因,比如體質不合適一類的把他給打發就得了,還非得讓他去拿什麽銅鏡?”


    “這要是我自己去,到那拿了銅鏡我就迴來了,你讓我跟他一起去……那意思就是我還不能露麵,我隻能悄悄跟著他,他要是捅出什麽簍子來,我還得給他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唄?這不是給自己找事麽?”


    “要是隨便說兩句就能把他給打發了,你這麽多天怎麽沒能把他給打發,還留到我迴來?”唐禹擰起眉,“混小子,你哪兒那麽多廢話?再囉嗦打斷你的腿!”


    唐淵拉著個臉,瞥了一眼門外,不情不願地道,“去,我去行了吧?”說完又低聲嘀咕道,“對人家和顏悅色的,對自己親兒子就打斷腿,咋了?你還真打算收了這個徒弟,以後讓他給你養老送終?那我這個親兒子可省心了……”


    唐禹看著他瞪了瞪眼。


    唐淵也不等唐禹再說什麽,迅速地拉開後門溜了。


    林元度迴家之後,給自己收拾了個背包,羅盤、鏟子、刀具、雨傘、雨衣、手電筒、吃的東西等等,裝了滿滿一背包,好在他爸媽就是做勘探工作,大部分他能想到的工具,家裏都有現成的。


    東西收拾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門往窯口鎮黃村趕過去。


    他知道,其實唐禹肯定是知道那個山洞的具體位置的,但是沒有告訴他,而是讓他跟村民打聽,是想考驗他跟人溝通的能力。


    這一點難不倒他,他從小就跟著爸媽到處跑,見過不少人,再加上這幾天在工作室裏,也跟不少事主交流過。


    以前他倒是沒有跟這些事相關的人聊過天,但是這幾天也算是漲了不少經驗。


    跟村民打聽好具體的位置之後,林元度就趕緊上了山。


    他今天運氣好,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個大晴天,可是過了中午天就逐漸開始陰了。


    陰天沒有月亮星星,那他就不用想避三光的事,這可簡單了不少。


    不過陰天就意味著天也會黑得比較早,所以他還得趁天黑前,趕緊趕到那個洞口先摸一下地形。掌握好情況,等天一黑,他就可以行動了。


    林元度這一路都很順利,墳就在洞口旁邊,位置也比較明顯,他繞著墳看了一圈,檢查了下墳上的土,找了一處相對鬆軟的地方,準備等天黑之後,就從這裏下手挖墳。


    都準備好之後,他找了個平地坐下來,從包裏拿出吃的墊了一口,就開始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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