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爺略微猶豫了一下,看向清鬆,“道長,你看你要是不嫌棄,今年過年的時候,就帶著小川到我那,跟我們家一起過年。”


    清鬆像是想說什麽,糾結了下,最後才道,“看情況吧。”


    他話是這麽說,但明顯是不太可能了。


    如果他真的帶叉弟去了繁弱五誅陣剩下的四個部分,那看到裏麵的陣法,肯定就要癡迷,哪還會記得過年的事了?


    說完清鬆就站起來,“那我們也走了。”


    叉弟跟唐大爺他們告了別,就跟著清鬆往外走。


    叉叔趕緊跟上去,“小川,你跟道長到時候看看情況,能去師叔公家就去師叔公家過年。”


    叉弟也沒迴應,低著頭往前走,走到門口,腳步才停下來。


    他背對著叉叔站了好一會,最後才開口道,“你自己過年別忘了吃餃子,不用惦記我。”說完就略微加快了點腳步,追清鬆去了。


    看著叉弟的背影,叉叔輕笑了一聲。


    “那我們倆也迴去了。”唐大爺也開口道。


    唐隱有點懵,唐大爺說的“我們倆”顯然指的是他自己和唐淵,“爸,那我……”


    “梁世成跟我說,他算了你們三個,用你們三個的卦來推測小天的情況,你暫時就跟他們在一起吧。”唐大爺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過年的時候看情況吧,要是迴來你們幾個就一起迴來。”


    走到院子外,唐大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叉叔和唐隱,“我把金屍給你們留下,金屍不能總是我來用,現在老五你也能再控屍了,這段時間,你們兩個多練一練。”


    唐隱略微有些詫異,“爸……”


    “誒,早晚不都得傳給你們?”唐淵開口打斷他的話,“多練練配合,阿隱,尤其是你,現在隻要神仙會那邊把屍都挪走,你就被掣肘,完全沒屍可用,這以後肯定不行。再加上我們的卦梁先生都算得很確切,隻有小天的要靠你們的卦象來推,萬一有什麽突發情況,你也好應對。”


    唐大爺點點頭,又看了看叉叔,“你也是,術法丟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了,不記得的多問問阿隱,可別練錯了,到時候把你那死鬼師父氣得更死一點。”


    叉叔趕緊道,“放心吧,師叔,都記著呢。”


    唐大爺又看了看我和周一白,隔了半天才硬生生地道,“喜歡吃什麽跟阿隱說,過年的時候我好提前準備,不說的話到時候就有什麽吃什麽。”


    “嘿嘿。”周一白立刻笑道,“謝謝唐大爺,那我和小天可不客氣要拉清單啦。”


    唐大爺輕哼一聲,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了。


    我們把唐大爺和唐淵送出門,看著他們的車開走,正要迴去的時候,就見叉叔一口血噴了出來,人也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我們三個趕緊七手八腳地扶住叉叔,把他扶迴去。


    這一次不用送他迴地下一層了,唐隱帶著我們給他送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什麽情況?”周一白嚇壞了,哆哆嗦嗦的摸手機,“要不要給唐大爺打電話,讓他趕緊迴來?不行不行,唐大爺又不會醫術,那我找秦姐姐啊?還是找我張姨,她那有白仙也能治病,或者打120?”


    唐隱大概查看了下叉叔,搖了搖頭,“沒事,估計是這幾天忙著五嫂的事沒好好休息,再加上送五嫂走,傷心過度,讓他緩緩就好了。”


    “真沒事?”周一白還是有些不放心。


    旁邊的周三哥點了點頭,估摸著是也跟周一白說了沒事,他才微微放心下來,“沒事就好,那讓叉叔好好歇著吧。”


    我們從房間裏退出來,迴到了樓下客廳。


    忙活了一大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周一白就叫了外賣,也專門給叉叔叫了糯糯的粥,等叉叔醒了吃。


    一直到我們去睡覺,叉叔在房間裏也沒出來。


    我們去睡覺之前,又去看了他一眼,他唿吸平緩,臉色也還好,我們才各自去睡覺。


    我進入夢裏的狀態之後,本來是和往常一樣,繼續轉動小黑水潭吸陰氣,但是今天也提不起什麽興致,於是就去院子裏坐著看月亮。


    雖然天已經很冷了,可周一白也還是坐在他房間的陽台上曬月亮。


    他這個狀態仿佛不知道冷。


    我抬頭仔細看了一眼,哦,好像也不是不知道冷,因為他戴著厚厚的帽子,還圍著大厚被。


    我在院子裏坐了會,就聽到房子裏有聲音,轉頭便看見是叉叔走了出來。


    他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到院子裏,抬頭看了會天上的星星,然後目光落在停在一旁快散架的自行車上。


    他盯著自行車看了會,又走了迴去,拿了抹布出來,一邊擦自行車一邊低聲道,“出去這麽長時間,都忘了你了,瞧這上麵落這麽多灰。”


    我站在旁邊看著叉叔極其認真地擦著自行車。


    抹布明明是幹的,但是他擦著擦著,自行車上積著的灰塵上就滴上了一滴水。


    天上漫天的星星,也沒有下雨。


    叉叔又擦了幾下,然後抬手捂住臉,半晌之後,轉過身靠著自行車,坐在了院子裏的青石板上。


    也許,大概叉叔並沒有真的想通,並不是真的想要讓叉嬸離開,可如今我們跟神仙會的情況,他隻是不得不這麽做了。


    我一抬頭,就看到周一白圍著被趴在欄杆上往下看,然後又悄悄地退了迴去。


    我就趕緊醒了過來,果然周一白很快就來敲我的門,又去敲唐隱的門,把我們倆都叫起來之後,我們下了樓,周一白直接開了燈,然後大聲嚷嚷,“趁著叉叔還沒醒,咱們去偷他的酒喝啊,我知道他把酒都藏哪了。”


    他這聲音一點都不低,院子裏的叉叔肯定是聽見了。


    所以我們拎著酒出來的時候,叉叔已經又重新開始擦自行車了。


    “誒呦,叉叔,你醒啦!”周一白見到叉叔,一副被抓包了的樣子,“我們還想著偷偷喝點酒呢,你快別擦你那破自行車了,來來來,一起喝點。”


    “你懂什麽?”叉叔繼續擦自行車,“我以前經常出去辦事,趕路不方便,那會賺的錢又少,你們叉嬸省吃儉用三個月送我的,不得擦幹淨了?”


    “啊!”周一白怔了下,“怪不得你這麽寶貝它,不破,一點都不破,我們一起幫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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