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哥跟我說,截殺咱們三個的那個神仙會的人,和他的傀都死了,雖然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但應該不是敵人,那隋小天的身份就沒有暴露。我剛才也想了這個問題,但既然他還沒暴露,我們又不知道神仙會在這裏都安插了哪些眼線,那不如我和商大哥還是跟你在一起,就讓周一白帶隋小天去醫院。”


    何不易說著看著背著我的身體往樓下走的周一白,又壓低了聲音,“以前就是他們兩個,現在還是他們兩個,神仙會才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明塵恍然,點點頭,“這倒是我沒考慮到的,那就按照你說的吧。”


    我看著何不易,他的性子倒是很沉穩,考慮得也很全麵,假設這一次我真的過不去這個劫,希望他以後能多照顧點周一白,我也就放心了。


    周一白背著我的身體往外麵走,走到外麵,腳步頓了頓,讓商羽幫忙扶了我一下,然後規規矩矩地站在清微道長的身前鞠了個躬,“道長,我不能再送你一程了,我得送小天去醫院了,你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小天這一關平安無事吧,他要是能過這劫,我以後逢年過節都給你燒香磕頭。”


    說完他又背起我的身體急匆匆的往外麵走。


    我被帶著往外麵走,轉頭看了一眼,何不易他們三個站在清微道長的身前,清微道長的身上已經起了火。


    周一白又走了幾步,我就被拉出了院子,再迴頭就什麽都看不見了,因為有明塵陣法的阻隔,甚至都看不見有煙氣冒出來。


    周一白背著我走了一段,就在路邊坐了下來,他雖然喝了不少何不易熬的湯,可還是虛,背著我走了這幾步就開始喘了。


    坐下來之後,也不管我能不能聽見,便開口道,“小天你等會啊,我剛剛已經叫了救護車了,但是清微道長的遺體放在那邊,也不方便讓外人看到,我才把你背出來的,等會,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我在他旁邊蹲著,輕輕歎了口氣。


    救護車的聲音很快傳來,車也在我們麵前停下來。


    兩個醫護人員跳下車,大致檢查了下我的情況,一邊把我的身體往車上抬,一邊問周一白情況。


    周一白也沒指望他們救我,隻是想要維持我的身體的機能,便簡單地迴道,“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昏迷了。”


    醫護人員看著儀器上顯示的數字,“所有指標都正常,到醫院再做詳細檢查。”


    到了醫院,我看著我的身體被折騰了一頓,各項檢查都做了,沒有一項異常,醫生都很疑惑,把我先送進病房觀察,讓周一白通知我的家人。


    周一白也不在意這些檢查結果,隻是不停的催促醫生趕緊給我打營養劑或者上鼻飼管喂我吃東西。


    打上營養劑之後,周一白像是終於安心了一些,轉身坐在椅子上。


    我也在床邊坐下來,想要安慰他,可也沒辦法溝通。


    坐了會,我就見到門口有個人走進來,我以為是其他病床的陪護,也沒在意。


    但是這個人卻徑直朝我走過來,在我麵前停下來。


    我抬頭看他,卻發現他好像是能看見我,而且以他灰敗的臉色來看,他好像不是個活人。


    我轉頭看了看身後,另外一張病床是空著的,根本沒有人。


    所以,他是個來我夢裏的死人?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像是看白癡一樣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我,然後走到旁邊的角落,萬念俱灰地坐了下來。


    之前那個醜八怪二哥死的時候,我沒有見到他的魂魄到我夢裏,我還以為我見不到魂魄了,我以為我已經脫離了我的夢的那個環境,所以其實我還是在夢裏,並且我還能看見魂魄?


    有可能是醜八怪二哥的魂魄直接被那個人收走了,所以根本沒來得及進我夢裏。


    那會不會是我看到叉叔用屍氣裹住自己著急了,一下子把陰氣都打出去了,導致我現在太虛弱,才迴不去身體?等我慢慢恢複一點,就能迴去了?


    我想著也抬手試著指了指遠處,依舊沒開門,那現在還是不行。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打算等等看。


    之後的幾天,周一白除了去吃飯以外,基本上都在病房裏守著我。


    這幾天我也嚐試著開門,可還是打不開那道黑門。


    除此之外,唯一的變化就是我們這個病房裏的“人”越來越多。


    我轉頭看了一圈,床上坐著的,地上坐著的,已經有十幾個了。


    就連周一白身邊都坐了好幾個,隻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些人一開始估摸著都不太能接受自己死亡,有的沉默,有瘋狂罵娘,有的哭天喊地,發展到現在,逐漸接受事實,甚至開始安慰後來的人,並且互相之間還聊起天了。


    “你們都是怎麽死的?”


    “我這樣你還看不出來麽?車禍。”


    “是,你這個確實挺明顯,我這個也挺明顯吧?”


    “身上水都沒幹呢,淹死的啊?”


    “那你肯定猜不出我在哪淹死的,哎,我可真是倒黴,租了個房子帶個浴缸,那浴缸髒死了,我好不容易刷幹淨了,消毒了,哪知道第一次泡澡就把自己淹死了。”


    “確實挺倒黴,但我這不知道是倒黴還是離譜,我就是那天上著上著班,想去天台上抽支煙,結果煙沒抽完,就想起來分手的事,又想到房貸,又想到年中獎和年終獎都取消了,也不知道怎麽的,一下子就上頭了,直接就跳下去了。其實我現在想想,這些事,也不至於想不開啊,當時怎麽就想不開了呢?”


    “是啊,我怎麽也就想不開喝農藥了呢?我還有兩個孩子,上麵還有老人,沒了我,他們可怎麽活啊?”


    “命唄,死都死了,能咋辦?但我更好奇,我都在這醫院困了好幾天了,咋沒有黑白無常來帶我走啊?以前總聽人家說死了之後怎麽怎麽樣,咱們這是死了之後,就困在醫院裏了?”


    “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這不是沒搶救過來麽?就從搶救室跟著去太平間了,後來總感覺這邊有什麽東西拽著我,我就順著力道往這邊走,走到這,那力道就沒了,我本來還想再去太平間看我閨女一眼,可已經離不開這個病房了。”


    聽著他們聊天,我突然想起當初在農家院讓我帶路的劉超了,當初我雖然也沒能給劉超指路,可他明顯是知道我是幹什麽的,一直在開口讓我帶路。


    我本來是沒心思跟這些人插話的,但想到這我趕緊看著他們問,“你們都困在這不能走,那怎麽不讓我給帶路了?”


    跳樓的大哥打量了我一會,“你跟我們有什麽區別麽?”他說著笑出聲,“大家都是一樣的死人,還帶路,怎麽的?你能把我送迴我身體裏讓我還陽啊?死都死了就快別吹牛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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