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來一聲烏鴉叫,嚇了我一跳,這怎麽這烏鴉還追我追到夢裏來了?


    我四處看了看,也沒看到烏鴉。


    我自從做夢開始,夢裏夢到各種各樣的人,可我從來沒夢到過動物禽類這些,這烏鴉聲來的還真是有點奇怪。


    而且這一聲烏鴉叫了之後,安靜了一會,然後就開始有此起彼伏的烏鴉聲傳來。


    這麽多烏鴉叫得我心煩,可我既看不到烏鴉在哪,也沒辦法把它們趕走。


    既然實在沒辦法讓它消失,那就隻能共存,於是我放棄掙紮了,反正我早晚都會睡醒,不過我感覺未來的幾天,隻要我住在這,八成都要每天夢裏都要有烏鴉叫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的時候,周一白正圍著被子旁邊坐著,他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幾絲幽怨。


    “怎麽了?”我看他眼眶有點發青,“沒睡好?”


    “我是真羨慕你這睡眠質量。”周一白歎了口氣,“你沒聽見烏鴉叫了大半宿麽?”


    “那我倒是聽見了。”我也坐起來,“一直吵,但我也沒辦法。”


    周一白點點頭,“明白明白。”他壓低了聲音用口型道,“你晚上在上班。”


    我攤了攤手,也低聲道,“昨晚倒是什麽都沒夢見,就是聽著烏鴉一直在叫,也是心煩。”


    “那要心煩的也不是你,應該是咱大爺。”周一白說著沉默了會,才又道,“那些烏鴉也不知道怎麽了,從後半夜開始,就跑到咱們窗戶外麵叫,一開始隻有一兩隻,後來兩三隻。”


    “叉叔出去趕了好幾次,趕走了又迴來。而且越來越多,叫著叫著還死了幾隻。”


    “把咱大爺也吵醒了,看著烏鴉死了,咱大爺心疼死了,這會正坐院子裏抽煙消愁呢。”


    “我剛聽見咱大爺說,今天有事咱們就去辦事,沒事也讓咱們趕緊走。”


    我隱約覺得這些烏鴉的叫聲和死跟我的夢有關,但是我也解釋不了是怎麽迴事,而且唐大爺說是讓我們走,估摸著主要是想讓我走。


    我倆悄悄的爬起來,去洗漱,又悄悄的往房間走,爭取不想引起唐大爺的注意。


    唐大爺雖然沒迴頭,但是也發現了我們,他抽的是煙鬥,他用煙鬥敲了敲石桌,沉著聲音道,“過來!”


    我和周一白對視了一眼,隻能默默地走了過去。


    叉叔這會不像是之前見到他師叔就仰著笑臉了,臉色也是緊繃。


    走到唐大爺麵前,周一白看了看他手上的煙鬥,立刻道,“誒呦,大爺,你這煙鬥好呀,煙嘴是翡翠的吧?瞧這水種……”


    唐大爺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淩厲,嚇得周一白趕緊把後半句咽了迴去。唐大爺這才轉眼看向我,“我問你,說你十九歲有一死劫的人,是誰?”


    我咬了咬唇,低聲道,“我爺爺。”


    “他還說什麽了?”唐大爺又問。


    “他……”我張了張嘴,有些話再說,就跟我的夢有關係了,我也不敢多說,隻能說,“我爺爺死的時候我還太小,隱約的就記著這句話了。”


    “你爺爺叫什麽?”唐大爺又問。


    “我爺爺叫隋……隋……隋……”我“隋”了半天,卻突然發現,我好像真的不知道我爺爺叫什麽,那時候周圍鄰居都叫他“隋大爺”,我就叫他爺爺,我甚至沒有想過他叫什麽名字。


    而且甚至感覺要不是唐大爺突然問我我爺爺叫什麽,我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也是怔愣在原地,這肯定是不對的。


    這麽多年,我雖然沒有再迴過村子,我爺爺也不讓我迴去,可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爺爺。


    剛進孤兒院的時候不懂,等後來我看到有年紀大一點的孩子給自己的親人燒紙,我意識到這一點,也開始給我爺爺燒紙,燒紙的時候念叨幾句,也都是叫爺爺。


    那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看我支支吾吾,呆在原地,唐大爺氣得又用煙鬥敲了敲桌子,“你爺爺叫什麽你也不知道麽?”


    “大爺,這不能怪小天,小天他爺爺很早就去世了,小天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肯定沒有人再跟他提起這些事,當然就不記得了,就連十九歲有一死劫,都是前幾天機緣巧合才想起來的。”周一白趕緊道。


    “是,小時候的事情我都記得不太清了。”我隻能順著周一白的話道。


    唐大爺搖了搖頭,又抽了幾口悶煙,隨後抬眼看向叉叔,叉叔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幾絲乞求的感覺。


    他又沉默了會,才從袖口裏拿出一個用青布縫的口袋,“你這身上陰氣太重,人家那些年紀大的人說黃土埋了半截了,你這情況也差不多,一隻腳已經在棺材裏了,不管你這死劫是什麽,我不會算卦,我也不會破解,我救不了你。”


    “我這隻有祖傳的壓陰氣的法子,是祖上趕屍、撈屍碰上陰氣太重或者橫死的屍身,用來壓製防止它害人的。”


    “你戴在身上壓一壓,也許能把你的劫數往後延一延,至於後麵有沒有什麽其他的破解方法,那就看你的命了。”


    叉叔見他拿出這個青布口袋的時候,神色就放鬆了不少。


    我聞言趕緊謝過唐大爺,然後伸手去接青布口袋,但唐大爺像是連跟我這點接觸都不想有,直接把青布口袋扔到了石桌上。


    他這態度雖然不好,可到底是幫了我,而且估摸著也是叉叔求了一早上求來的,這些人情我還是懂的,所以也沒怎麽介意,趕緊就把青布口袋拿起來,放進口袋裏。


    “這東西不怕水,要是濕了,晾幹就行,但是怕雞血,不沾雞血就能一直用。”唐大爺又叮囑道。


    周一白撓了撓頭,“可是大爺,雞血不是破陰麽?你這寶貝也壓陰氣,明明是功效相同的東西,怎麽還相衝呢?”


    唐大爺不耐煩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沒說話,歎了口氣,起身往堂屋走了。


    叉叔這才低聲解釋,“它這東西主要就是用雞血做的,又用了其他東西,把這功效調配得剛剛好,既能壓製陰氣,又不至於破掉陰氣。你再往裏麵摻雞血,那平衡打破了,不就破陰了?破陰的後果還用我跟你說麽?”


    周一白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才道,“叉叔,那你說小天身上陰氣重,偶爾往他身上塗一點點雞血,偶爾破掉一點,偶爾破掉一點,那不是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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