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房東的臉色頓時慘白,大概是因為害怕,又往我們這邊湊了幾步,才尷尬地道,“不是我不給,是因為警察把我的鑰匙拿走了,說案件結束之後才會還給我。”


    叉叔看著他輕笑了一聲,也不說話。


    中年房東猶豫了半響,才從口袋裏摸了半響,摸出了一把鑰匙,“就這一把備用鑰匙了……你們可千萬別說是我給你們的。”


    叉叔把鑰匙接過來,周一白接了句話,“你的房子,鑰匙不是你給的,還能是我們偷的不成?”


    中年房東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麽迴事,於是尷尬地站在一邊,像是也不打算離開。


    周一白看了看他,“你不迴家?”


    “我這心裏不踏實。”中年房東看著我們也不打算離開的樣子,又道,“不然我等你們處理完我再走吧。”他不等我們拒絕,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小飯館,“走,我請你們吃個飯。”


    那邊取證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確實也到了飯點,叉叔出租車都要蹭,免費的飯沒有不蹭的道理,於是也沒拒絕。


    等填飽肚子重新迴到小區,我們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待著,等警察離開。


    等了半響,周一白一巴掌拍死胳膊上的一個蚊子,“叉叔,這得等到什麽時候啊?萬一警察他們一直都不離開呢?咱們明天再來唄。”


    “不行,今晚那陣法必須解決,不能讓它見著明天的太陽。”叉叔搖頭拒絕。


    周一白拿著手機看了看天氣預報,“你看,明天陰天,沒有太陽。”


    “跟我在這抬杠是不是?”叉叔瞪了他一眼。


    我看著這時間越來越晚,猶豫了會,低聲道,“叉叔,我倆真的得迴去了,晚了宿舍鎖門,我倆就迴不去了。”


    叉叔扭頭看著我們,“你倆不是天黑了害怕吧?就這點小膽兒,恐怕是真幹不了這活兒。”他說著抬手指了指中年房東,“還不如他。”


    “那怎麽一樣呢?”周一白趕緊道,“他這是性命攸關,怕也沒用,我倆不過就是為了賺點錢。”


    叉叔沉默了一會,“今天找人這活兒,按照說好的,還是給你倆分錢。”他說著把手機拿給我們看。


    醫護人員送李建波出去的時候,他拍了照片發給了李建波的家屬,估摸著警察那邊也通知了他家屬,他家屬對叉叔千恩萬謝,轉過來了10萬辛苦費。


    “等這陣法破了,給你們兩個一人轉3萬過去。”


    周一白的眼睛有點放光,轉頭對著我使了個眼色,又對著叉叔開口,“叉叔,那你給我倆先講講,今天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叉叔瞥了一眼不遠處一直在張望自己房子方向的房東,壓低了聲音,“那姑娘死後,被人拘了生魂,人死後,陽氣散了,就剩下陰氣和念力。”


    “陰氣和念力一直維持平衡,魂魄就會去該去的地方。”


    “但是缺了其中任何一樣,就沒辦法離開,隻能滯留在人世,成為我之前給你們說的蜮。”


    “那個陣法叫離魂陣,就是把陰氣和念力分離,對方把那姑娘的陰氣剝離,念力鎖在了陣法裏,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牽魂蜮。”


    “李建波在這個陣法的範圍內,受那姑娘的念力影響,就會覺得那姑娘真的還在,他就會相信自己死在這個陣法裏,真的能和那姑娘見麵。”


    “但是等他一死,其實也會成為這個牽魂蜮的一部分,後麵再住進來的租客就兇多吉少了。”


    “等牽魂蜮的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這整個樓,都會成為牽魂蜮能夠影響的範圍。等力量最大的時候,那也就不用牽魂蜮範圍內的人自殺了,甚至可能會吸引其他人走進來,供牽魂蜮吸食。”


    “不過對方下手有點黑,大概是怕李建波不死,所以教他以血養陣。”


    “陣法上的血越多,牽魂蜮的力量越大,他就越能感受到那姑娘的存在。”


    “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這房子是‘包小姐’租的麽?那血估計是‘包小姐’的,‘包小姐’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叉叔的話音落下,像是為了佐證他說的話一樣,幾個人抬著一個裹屍袋從單元門裏走出來。


    嚇得房東立刻跑迴我們身邊,站在叉叔身邊,哆哆嗦嗦地問,“真……真的死人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我那房子算是徹底變兇宅了,大師,你說了要幫我解決啊,你可別反悔啊。”


    “放心吧。”叉叔點點頭,又歎了口氣,“這李建波雖然找迴來了,可這人算是也毀了。”


    我坐在花壇上,靠著旁邊的樹,不由也感到一陣唏噓。


    李建波為了他的心上人,卻傷害了另外一條人命。


    他想過另外一個人,也有家人,也有關心她的人麽?


    我也重重地歎了口氣。


    周一白忍不住開口問,“叉叔,剛才聽你的意思,應該是知道教李建波陣法的人是誰吧?”


    這個問題我也有點關心,轉頭朝叉叔看過去,可叉叔卻簡單地迴了三個字,“壞人唄。”


    他說著話也瞥了房東一眼,估摸著當著房東麵,是不想多說了。


    周一白沒再問,我也就收迴了目光。


    大家都沉默下來,沒人說話,我是一會比一會困,好像也沒過多久,我就靠著樹睡著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我醒的時候,周一白正在拍我的臉。


    叉叔抱著肩膀站在旁邊有點鄙夷地看著我,“年紀輕輕的,可是真能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誇你心大。”


    “應該取證完了,警察都走了,天也快亮了,叉叔說得抓緊了。”周一白看起來沒睡,但是看著一點都不困,還有點興奮。


    房東一直貼著叉叔走,顯然他覺得叉叔是能耐最大的,我們兩個就是混飯吃的。


    我和周一白走在最後,我也忍不住問他,“我說你怎麽對這件事這麽積極?”


    “我從小就對這好奇,我小時候就跟我姥姥一起處理這些事,要不是我這體質不行,我現在估摸著也是關外有名的出馬仙。”周一白話裏帶著幾絲自豪,“反正碰上這種事,我就忍不住的興奮。”


    我想大概就算叉叔不給他錢,他也能上鉤。


    “不過你每次睡著就像是昏過去一樣,天天嗜睡,可能是病啊,迴頭叉叔給拿了錢,我跟你去醫院看看,是不是得補補啊。”進了電梯,周一白擰眉看著我,“你看你睡了這麽久,還沒精打采的。”


    “可能是缺維生素d。”房東借著電梯裏的光看了看我的臉,“年輕人睡不醒,大概率是缺維d,迴頭買點藥吃。”說完他忍不住“嘖”了一聲,“確實啊,黑眼圈有點重啊,小夥子你得多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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