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像你說的,要真有什麽事,我可不想沾晦氣。”


    他說著猶豫了下,又要求道,“把你身份證給我看看。”


    叉叔輕笑了一聲,“這晦氣沾不沾可由不得你,現在有人出錢,我解決了這事,你撿個便宜,要不迴頭你這房子恐怕還要死人,到時候你想找人解決,可沒那麽容易了,也少不了要破財。”


    周一白在旁邊幫腔,“就是啊,你讓我們去看一眼,要是真沒事那不是最好麽?到時候你就當我叔耍你,罵我叔幾句我們都不帶還嘴的,你心裏不也踏實了麽?”


    叉叔瞪了周一白一眼,隻是當著外人麵,也不好“教育”他。


    中年人琢磨了會,像是這麽迴事,可表情還是有點猶豫。


    我也勸了句,“這房子我們又搬不走,你一個出租房,裏麵更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還怕我們搶麽?”


    中年人再次看向叉叔,叉叔沒說話,隻是仰頭看著樓上,高深莫測的地笑著。


    中年人這才點了點頭,“我可跟你們說,現在到處都有監控,你們最好別是來找事的。”他說完這才轉頭在前麵帶路。


    進了電梯,周一白抬頭瞄著電梯上的監控,“叔兒,對啊,你說到處都有監控,警察怎麽就找不到人呢?”


    叉叔輕笑了聲,“你聽他忽悠你,剛才門口保安亭裏都沒有保安,你覺得這監控是好的?從學校後麵的小路過來,有大一半的監控都壞了。”


    “這種老舊小區看樣子也沒幾個業主自己住,都是把房子隨便裝一下,租給學生或者務工的人了,業主不在,誰還管這事?”


    中年人被叉叔揭穿老底,咳嗽了一聲,看著電梯到了18樓,就趕緊走了出去。


    樓道裏堆著不少雜物,還有垃圾,叉叔說的確實沒錯,這邊的物業根本不管這些,不然這些雜物堵住逃生通道,又都是易燃物,影響消防肯定是要管理的。


    板樓一梯四戶,出了電梯,樓道裏有點黑。


    周一白跺了幾下腳,也沒有感應燈亮,電梯門一關,樓道更黑了。


    顯然樓道的燈壞了也沒人修。


    周一白“嗞”了一聲,往我旁邊靠了靠。


    我們的目的地是最西邊的那間,到了門口,中年房東先敲了敲門,扯嗓子問了兩句“有人沒”,半響都沒有得到迴應之後,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他輕輕地打開一條縫往裏麵看了看,發現裏麵沒有開燈,窗簾應該也都是拉著的,裏麵黑壓壓的。


    周一白抬手拍了他一把,“門都開了,進去看看吧。”


    中年房東估摸著一來防備我們,二來也是顧忌著叉叔的話,被周一白這麽一拍,像是嚇了一跳,他甚至往後退了幾步,才趕緊道,“不吉利不吉利,你們先請。”


    門口的位置被讓了出來,叉叔毫不猶豫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我和周一白對視了一眼,把房門開到最大,人就站在門口,差不多一隻腳在門裏,一隻腳在門外,隨時準備逃跑。


    但即便我倆就站在門口,也隱隱地聞到屋子裏的一陣腥氣,而且明明是夏天,屋子裏冷颼颼的,不是那種開了空調開了風扇的涼爽,像是一種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透過四肢百骸,最後這涼意從心底冒出來的那種冷。


    房子裏沒什麽聲音,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見我倆都這樣,中年房東更是沒敢往前走,隻是站在門外,盯著叉叔,聲音壓低了問,“叔兒,咋樣?”


    他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就順著剛才周一白的稱唿,而且這會的語氣沒了一點底氣,甚至帶了幾分尊敬。


    “太客氣了,你把我叫老了。”叉叔說著話,摸到了牆上的開關。


    我們都聽到了開關的聲音,可是聲響之後,燈卻並沒有亮。


    我這心裏一抖,這些鬼——不,叉叔說要講科學,沒有鬼——這些邪祟原來都是學電力的麽?一個兩個搞事之前都先掐斷電源?


    叉叔咳嗽了一聲,“你們誰去把窗簾拉開?”


    門正對麵的“牆”,畢竟不了解這房間的構造,那大概也許是牆吧,那邊有很少的光漏了進來,應該就是窗簾了。


    我和周一白沒動,中年房東更不可能動。


    叉叔這會真的無語了,“我說你們兩個,是當我看不出來是不是?一起出來賺錢,你們兩個還拿大頭兒,結果就躲在門口,什麽事都讓我一個老頭子往前衝,合適麽?你們兩個是來給我壯膽兒來了?”


    “你本事大,合適合適,再說這第一次,我們兩個什麽都不懂,主要是學一學。”周一白說著頓了頓,“這筆生意不用給我倆分錢,我倆就當做給你壯膽兒來了。”


    “壯膽兒要你倆?狗都比你倆強。”叉叔說著稍稍伏低了身子,然後突然往前躍了一步。


    因為屋裏黑,我也隻是隱約能看到一道黑影像是一隻靈活的猿猴一樣瞬間到了窗簾前,緊接著“嘩啦”一聲,窗簾被拉開了。


    我被突然的強光晃了一下眼睛,瞬間看到什麽都是迷糊一片,但周一白在我耳邊的聲音倒是挺刺耳。


    一瞬過去,我也看清了房子裏的狀況,一眼就見到躺在地板上的人和他身下的血泊。


    幾秒鍾之後,我身後才傳來中年房東的尖叫。


    等他的尖叫聲平息了,才顫抖地問我們,“這……這……是死了麽?要……不要報警啊?還是叫120?”


    “都叫。”


    是叉叔迴了他這句話。


    我和周一白到底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事,說實話,以前就算遇到一些詭異的事,那也不是眼前這種一個活生生的人和這麽大一灘血,所以我倆的情況沒比房東好到哪去。


    中年人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剛摸出來,因為手顫抖,又掉在了地上,他蹲下來撿手機,撿了半天都沒撿起來。


    我隻好彎腰幫他撿手機,撿了手機遞給他,可他好像嚇得站不起來了,於是他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打了報警電話。


    叉叔在李建波身邊蹲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開口道,“現在出警快,時間不多,聊兩句吧。”


    我和周一白對視一眼,地上的血都流成這樣了,難道這人還沒死?


    我倆這心思還沒轉完,躺在地上的李建波就睜開了眼睛,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眼底像是閃過一抹惋惜,才弱弱的問,“我還沒死麽?”


    叉叔不關心這個,隻是指著地麵,“我問你,這個陣法是誰教你的。”


    叉叔這麽一問,我才注意到,因為李建波的身下流了不少血,蓋住了很多東西,但隱隱地還能看出有一個由細線勾出的不太規則的圓形,圓形裏麵還有無數的細線構成的各種圖案,看起來非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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