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


    一襲大紅裙的楊嬋,站在電梯角落,蹙著秀眉望著前方出神,捏著扶手的右手,時不時發著力,偶爾還會扭捏雙腿。


    看這模樣就知道憋得有多辛苦了。


    同樣一襲大紅袍的李河東,背著牆壁,時不時晃晃手裏麵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會發出水流衝擊在一起的聲音。


    李河東晃一下。


    楊師姐就扭捏一下。


    晃一下。


    扭捏一下。


    晃……


    錚!


    一道劍光劈過來。


    李河東幾乎是神經反應作用,抬起劍鞘格擋住,“好家夥,幸好是沒開刃的劍。”


    楊嬋咬牙切齒:“再晃一下,我把你人劈了信不信!”


    李河東汗顏:“我的我的,這不是閑得慌嘛,誒外麵有手電筒,有人來了,嘿!電梯有人啊!”


    縫隙的燈光逐漸放大,最後外麵那人直接把光照了進來,看見裏麵困了兩個人,嘰裏呱啦說著日語,李河東也沒聽懂。


    李河東還想用英語交流兩句呢,結果就聽見楊師姐開口,說的居然也是日語,居然還很純正!


    兩人隔空對話了一陣,然後外麵那人就走了。


    李河東驚奇道:“楊師姐還會日語啊?”


    楊嬋瞥了他一眼:“我會八國語言,怎麽?”


    李河東汗顏,師姐還是學霸啊,厲害了:“你們剛才說什麽了?”


    楊嬋看著不想說話的樣子,但最後吸口氣還是說道:“整個街區都停電了,還在維修,讓我們等著。”


    他倆不止聊了這麽點兒東西啊,李河東繼續道:“還有呢?”


    “我問他能不能……”


    楊嬋忽然頓住,眉頭皺得更深了,緩了好一陣才繼續道:“我問他能不能從上麵出去,他說不能。”


    “那肯定不能啊,那都是電影裏麵演的,隻有部分電梯上麵有安全窗,可惜咱們這個不是,即便有,那還隔著一層吊頂呢,更不用說安全窗是從外麵鎖住的……”


    李河東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再說下去,楊師姐的劍又得劈過來了。


    大概沉默了有七八分鍾,楊師姐忽然開口:“瓶子給我。”


    “啊?哦!”


    李河東愣了下,沒敢笑,這時候笑絕逼要出人命,一臉嚴肅把瓶子遞過去:“師姐你弄,我肯定不看。”說著就背過身去。


    楊嬋沒接,硬邦邦道:“你先喝點。”


    李河東倒吸涼氣:“這……這不太好吧,不是我嫌棄楊師姐你啊,主要我也沒這個癖好啊。”


    咯吱…


    磨牙的聲音響起來了。


    楊師姐忍著砍人的衝動:“我讓你喝瓶子裏的水,你再喝點。”


    好嘛!我還以為你要獎勵我呢……阿tui,這是瓶子的心聲,不是我李河東的啊!


    李河東迴過頭來:“你有多少啊,我也不能喝多了,我來這裏也沒上過廁所。”


    楊嬋臉都氣白了,直接飆方言:“我啷個曉得有好多?拿尺子給你量邁?”


    李河東:“得得得,那我就喝一口啊,不能再多了。”


    李河東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瞅瞅,還是我心疼楊師姐,這瓶子裏的空間要是不夠用,讓楊師姐弄地上去那得多尷尬啊。


    “夠了吧?”


    李河東把瓶子遞過去,楊嬋刷一聲拿走,硬邦邦地語氣傳過來:“你轉過去。”


    “得勒!”


    李河東壓根也沒偷看女生上廁所的癖好啊,慢悠悠轉過去,背對著牆,他聽見楊師姐先是把佩劍放下了,然後寬衣解帶,接著擰開瓶蓋的聲音,最後沒聲了。


    哢。


    黑了!


    應急燈的電池儲備大概是老化了,這麽一會兒就沒電了。


    電梯轎廂裏黑漆漆的,隻有外麵緊急通道的指示燈,從那條縫隙裏麵透進來,但完全不頂用啊。


    李河東: “楊師姐?”


    楊嬋:“……”


    李河東:“楊師姐,怎麽沒聲兒啊?”


    楊嬋: “……”


    李河東: “楊師……”


    楊嬋:“你到我這裏來。”


    “害,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李河東迴過身,就看見角落裏楊師姐的輪廓,走過去後道:“怎麽了楊師姐?”


    楊嬋:“你把我裙擺拿著,再轉過去,拿好了!”


    李河東把手摸過去,摸到了楊嬋的小手,真滑真嫩啊,然後從她手裏接過裙擺,慢慢轉過身:“行了,你繼續吧!”


    身後有團白光冒出來,還挺亮,應該是楊師姐打開了手機閃光燈,那礦泉水的瓶口多小啊,男生都不一定對得準,更別說女生了,不打光盯著點,那肯定會對歪啊。


    身後接著傳來高山流水的聲音。


    楊師姐有沒有臉紅,他是不知道,但李河東肯定沒臉紅。


    楊師姐結束了。


    擰瓶蓋的聲音。


    放瓶子的聲音。


    燈光也沒了。


    轎廂再次陷入黑暗。


    楊嬋:“可以了。”


    李河東鬆開攥著的裙擺,鬆了口氣,“剛才那人說過要等多久啊?”


    黑暗裏飄來楊師姐的聲音:“不知道,我先眯會兒,好了叫我。”


    “得勒!”


    五分鍾。


    十分鍾。


    十五鍾。


    楊嬋:“你過來,讓我靠會兒。”


    李河東摸黑過去,坐在楊師姐身邊,然後一個小腦袋就靠他胳膊上了。


    光靠著胳膊哪能睡得著啊,楊師姐腦袋一晃一晃的,李河東都怕她摔了,見她是真困了,用手托著她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趴著睡總比靠著睡強得多。


    李河東沒敢亂動了,想玩會兒手機吧,又沒有信號和網絡,隻能閉目養神。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哢!


    電梯啟動的瞬間,李河東就睜開了眼,練武之人警覺性都不差,楊嬋也蘇醒過來,站起來後捋了捋頭發。


    “好家夥!真在電梯裏啊?”


    “停電後就找不到你們人,打電話也打不通,可把我們急死了。”


    “人沒事就行,話說你們真在電梯裏過了一晚上啊?”


    電梯門是富哥富姐們,最後說話的是個女生,眼神多少有些曖昧,孤男寡女,共處幽暗的小空間,多浪漫啊。


    楊嬋一個眼神瞥過去,那女生頓時縮了縮脖子,吐吐舌頭沒敢繼續調侃。


    另一個女生忽然咦道:“那個礦泉水的瓶子裏,怎麽是……”


    話剛說出口,女生就閉上了嘴,瓶子裏是什麽顯而易見啊。


    外麵四個人眼神變得古怪起來,不斷在李河東和楊嬋身上來迴掃。


    李河東害了一聲,把瓶子拿起來笑道:“人有三急,還好手裏有個瓶子。”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李河東身上了。


    楊嬋抿抿嘴沒吭聲。


    “嗡……”


    手機震動起來,李河東掏出來一看,劉承功打來的,再掃了眼時間,心道壞了,也不等劉承功說話,搶先道:“等著!我馬上帶楊師姐過去!”


    說完拉著楊師姐的小手,就鑽進了電梯,按下一樓:“對了!我們先撤了啊,下迴見。”


    電梯門關上,楊嬋奪過他手裏的瓶子,藏進袖子裏:“等會我自己處理。”


    李河東沒說話,到了一樓就拉著楊師傅往外走:“車停那邊了是吧?”


    楊嬋:“嗯。”


    李河東繼續拉著她往前快步走,在會場前麵的空地上,還有不少人呢,忽然一陣騷動從左邊傳來,人群慌忙散開,一匹純白成年馬就衝了出來,從李河東麵前飛奔而過,後麵還有個cos盔甲武士的腳盆人在追,正是昨天那位騎馬進會場的牛人。


    昨天有多威風,今天就有多狼狽。


    李河東沒理會他們,帶著楊師姐來到馬路邊,好家夥,路上是堵得水泄不通。


    楊嬋:“九點就要開始了,現在八點半,堵成這樣來不及的。”


    “不能帶你按時出場,師傅那邊我怎麽交代啊,我那提案還得仰仗他老人家呢。”


    李河東可不能讓師傅失望,可堵成這樣,開車過去都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呢。


    一陣馬蹄聲傳來,李河東扭過頭,發現那匹白馬又繞迴來了,後麵那盔甲武士還在後麵邊追邊喊,周圍人都在遠遠地看熱鬧,拿相機,手機哢哢拍,即便是在腳盆,這也是件新鮮事兒啊。


    李河東仔細觀察了一下白馬,發現它這是應激了,咧嘴一笑,道:“楊師姐,跟上我的動作!”


    嗯?


    楊嬋剛反應過來,李河東就快步衝了出去,她手還被李河東拉著呢,隻能被迫跟上。


    “師姐,跳!”


    李河東腳蹬在一個石墩上,帶著楊師姐飛身而起,他是瞄準了衝過來的白馬,最後穩穩落在馬鞍上,楊師姐在他前麵。


    白馬更加激動了,瘋狂亂竄。


    李河東一手拽韁繩,一手輕拍馬脖子,前傾著身子,跟師姐挨著很近。


    楊嬋就聽見李河東那帶著磁性的聲音:“噓……沒事了大姑娘,走,帶你東哥一程!”


    在楊嬋驚奇地目光下,李河東一拽韁繩,白馬乖乖轉向,衝出了擁擠的馬路。


    “臥槽!!”


    “納尼!!”


    “我的馬!我的馬沒了!”


    吃瓜群眾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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