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頭子。


    殺人惡鬼。


    從小就淪落在土匪窩的夏侯癡,是靠著殺人活下來的。


    為了生存,殺了當時向他求饒的書生。


    為了求活,搶了別人僅剩的口糧。


    為了不被人殺,主動殺了土匪,從此當了劫道之人。


    這世道就是這樣,你不惡,惡的就會欺負你。


    防凡人,防仙人,防妖魔,日防夜防,心驚膽戰,最終活到了現在。


    成功進入金仙門,這是他人生的改變,哪怕大師兄古怪的很,天天講什麽濟世救人,又時不時拿他那白火折磨他們,說什麽漲漲悟性。


    而且他還被那些內門師兄真傳師兄沒事幹就打一頓,說什麽修煉加持,讓他們不要胡亂說話。


    若說以前,他還想著學了點本領,就可以出山找個地方逍遙快活,可隨著跟著師兄們剿滅這地界邪道,他反倒是沒了那心思。


    那些個內門師兄真傳師兄,跟他是一樣的人,隻是先來而已,占據了師兄位置,等時日長了,他也可以,隻要伺候好大師兄就行。


    宗門可怕,外麵其實更可怕,在宗門裏,他還能活,而且活的還不錯。


    閑暇時幫幫那些個凡人,就能讓他們歌功頌德,有什麽不好?


    修煉時隻要完成大師兄的期願,了不得被煉一頓,又死不了,而且修為還會上漲,有什麽不好?


    雖沒有什麽良田千頃,奴仆過萬,但是他也是人上人,凡人敬他畏他伺候他,有什麽不好?


    隻要活著,隻要繼續活下去,他可以得到更多!


    他已經是仙人了,他能活得久,隨著修為日深,像這樣的日子他能享受到更多!


    有什麽不好!


    為什麽要管這魔頭,又打不過,你徐承築號稱赤子之心,被大師兄譽為人仙之資,結果呢,一兩個照麵,不還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保護的人都化為烏有。


    再過片刻,他也會像自己那樣,感受到沉默麻木,然後與那些凡人一樣,化為烏有。


    這是魔頭,還是修士化魔的魔頭,不是凡人變的人魔,明顯是鬥不過的。


    村子裏人也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去阻擋,乖乖迴去報告宗門,讓更厲害的來解決不就好了嗎?


    他才不傻,他才不會像徐承築那麽做,他才.


    夏侯癡望著被他踩斷的木劍,眼眸逐漸失神。


    幼時土匪劫村,他什麽都不懂,隻期望著那些土匪能不要再殺人,於是將自己最珍視的東西給了他。


    當時給了什麽?


    木劍嗎?


    陀螺?


    忘了


    後來,他被帶走了,除了他之外,一個都沒出來,那時候,他是全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看著那一切。


    就如現在一樣.


    人都死了,還能改變什麽?


    如這木劍,都已經斷掉了,難道還能複原嗎?


    可是


    為何會覺得不甘?


    就如當年殺掉那些土匪時一樣,也是那樣的不甘,不甘自己為何當時沒有力量阻止那一切。


    他伸出手,看著自己那粗大有勁的手掌。


    這麽有力的手掌,能輕易舉動巨石的手掌


    他轉過頭,見著那正逐漸無力,動作呆滯的徐承築,咬緊了牙關。


    就隻會逃嗎!


    做凡人時在逃,成了仙人為什麽還要逃!


    傻子都能做的事,他憑什麽不能做!


    青筋從脖頸和額頭突起,夏侯癡彎下腰,撿起了那把斷劍。


    劍被踩斷了,無法複原,就如那孩童化為烏有,無法複生,也像是當初他遭遇土匪時,全村都被殺掉一樣。


    他誰都無法拯救,就像當年救不了自己,現在也救不了那孩子.


    夏侯癡的眼睛瞥向了那一堆衣物,眼中逐漸泛起血絲,但是


    他能報仇!


    “去伱娘的!!”


    聲音,在這沉默中炸響。


    嘭!!


    旋即而來的,則是一聲爆炸般的聲音,如猛虎出山一般,一股莫大的‘勢’迅速往前靠近,直接掠過徐承築身前,來到這無麵魔頭跟前。


    嗤!!!


    那木頭斷劍,在那莫名氣勢的加持下,被夏侯癡握著,狠狠紮入了這無麵魔頭的臉上,往外噴出了一團有些透明的液體,很快消散在空氣中。


    勢丹法,一往無前!


    “魔頭也流血啊!”夏侯癡一臉獰笑。


    “夏侯師弟!”徐承築驚喜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雖然.”


    他發現自己也能說話了。


    砰!


    夏侯癡一腳踹翻這魔頭,迴頭瞪道:“我不是你師弟!還有,你是不是想說,雖然這裏的人沒了,可是為了不讓這魔頭再去禍害其他凡人,你必須留下來對付它?”


    徐承築猛力點頭,“是這樣的!”


    保護不周,讓人消失,是他之責,可若是以此退卻,讓這魔頭繼續往其他地方禍害,那就是失職了!


    他是金仙門人,那就要盡力護人!


    隆隆!


    地麵突然震動開,二人眼睛一眯,迅速往後退。


    隻見一條條觸手往前湧出,那無麵魔頭的頭上觸手不知何時延伸擴張。


    徐承築一邊退一邊道:“夏侯師弟,它的那些觸手不能硬接,否則心境就會迷失。”


    赤子之心,人仙之資,大師兄說他是能看清世界本質卻又不會受到影響之人,永遠不會有心魔,其心境也不會損傷。


    雖然看不慣,但是他的話,是能信的!


    “那就用法術!”


    夏侯癡退到一邊,雙手起印,迅速往下一按,火焰從他手掌往前延伸,各自劃了半圈,包圍住了無麵魔頭。


    “起火術!”


    熊!


    一團大火從火圈燃起,幾欲通天,燒的裏麵什麽都看不清。


    這用來給丹爐起火的尋常法術,在勢丹法的加成下,那是大火滔天!


    “風助火威,再添一層!”


    徐承築單手捏印,胸膛起伏,從嘴裏直接吐出一團狂風來。


    此術就叫狂風術,是四師兄所創造,也是個一階法術,其目的也真就是給丹爐內添添火勢,免得火滅了。


    但此刻用起來,明顯是不一樣的。


    那狂風突入火焰內,將這火焰更高一層,其勢也比之前更旺,似乎火焰都粘稠了一些,變得看不清裏麵。


    隻是這滔天大火沒燒多久,就見火焰裏多出了幾十條粗壯黑影,在那揮舞著,又似是在沉默著什麽東西,就連這燃起的火焰卷起的狂風,都在這觸手下沉默掉,漸漸消失。


    不是熄滅,是直接消失掉。


    魔頭就站在那裏,臉上還紮著那斷木劍,而腦袋上的那如蛇一般的觸手衝天而起,在那朝天揮舞,又往下砸動。


    觸手之多之巨,橫亙在天,宛如黑幕。


    劈啪!


    徐承築雙手交合,張口便吐出一道霹靂來,那雷光一打,直接將一條觸手給打掉。


    霹靂術,三階法術,可口吐雷霆霹靂,由一內門師兄所創造,雖比不上什麽引動天雷,但好歹也是霹靂,打出來威力非凡。


    據說這法術貌似是有一次大師兄查驗進度,那位師兄沒來得及,給逼急了恨不得降雷劈死自己,悲憤大吼一聲,結果口中就真出霹靂了。


    市麵上驅蚊蠅防蛇蟲的雷擊木,就是用這法術製成的。


    劈啪!!


    他腦袋抬上,口中也不停,一連吐出數道霹靂來,將上方的觸手打掉幾根。


    隻是觸手太多,這短短時間根本消滅不了,眼看著這觸手黑幕就要降下,可就在這時,一聲大喝便響起來:


    “蹲下!!”


    徐承築下意識往下一蹲,就見一道粗壯黑影迅速奔來,夏侯癡手舉兩麵禁軍大盾,猛力往上一頂,嘎吱一聲,那盾牌便傳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夏侯癡被壓的腰都開始往下仰,其腳深陷土地裏,他緊咬著牙,青筋暴露,又猛然喝了一聲,又一點點挺直脊梁,硬是頂住了這觸手下壓。


    其勢猛烈,萬夫莫開!


    區區觸手而已!


    “師弟,你等等.”


    徐承築倒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身形一竄,從那盾牌底下竄走。


    夏侯癡瞪大著眼,他好不容易跑過來,這貨又跑走了?!


    那他跑來幹嘛?!


    隻見徐承築身若遊龍一般,竄到原先禁軍位置,撿起了一把刀來,一手捏起法印,嘴巴霹靂吐到刀身,瞬間刀光如雷,徐承築腳步一跺,淩空而起,竄著雷光的刀身在這一刻往前延伸十數米,直接朝那如黑幕一般的觸手砍了過去。


    嗤!!


    黑幕般的觸手砍出一道大口子,並且極速往前延伸,破開黑暗,劃開黑天。


    “氣勁出體?!”夏侯癡咋舌道。


    徐承築是四階沒錯,但是四階的氣勁能出這麽遠嗎?


    雷刀將觸手從橫麵切斷,而那斷掉的觸手也不落下,而是直接消失,似乎並非實體。


    那無麵魔頭似乎是吃痛,斷了一半的觸手迅速迴收,縮小到頭頂。


    一刀建功,徐承築迅速落地,身軀一扭就竄到無麵魔頭跟前,舉刀便砍。


    隻是他刀剛舉起,便見手中之刀軟踏踏的化開,其刀刃早已通紅如泥,就算刻意煉化過,但終究不是法寶法器,隻是凡鐵,承了一記法術和一次氣勁爆發,就已不行了。


    他的刀化了,魔頭可沒有,它伸出臂膀,如觸手般的手臂伸出尖端,直接刺向徐承築腦門。


    嘭!!


    徐承築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麵大盾直接砸了過來,印在這魔頭臉上,撞了個它個人仰馬翻。


    夏侯癡腳踩盾牌,壓著魔頭,迴頭對著徐承築挑釁一笑,眼眸變得一凝。


    “喝!!”


    隻聽他發出虎喝,身軀往上一跳,又重重跺在盾牌上。


    三階鬥力,也是有無窮巨力的!


    砰!!


    這一腳跺下,地麵明顯凹陷了一大塊進去,那盾牌連帶著這魔頭軀體都深陷進了地裏。


    夏侯癡這時又將手中另一塊盾牌給墊在腳下,身軀高跳,猛力往下落,又是重重一踩。


    轟!!


    這一下十分猛力,他整個人隻餘有胸膛露在地麵,而往下就是一個盾牌大小的深坑。


    夏侯癡跳出坑洞,踩踏在這剛才因為火燒而變硬的地麵上,深吸口氣,走到邊沿處,雙手往下一打,手指就刺入了這發硬地麵。


    “夏侯師弟?”徐承築奇怪道。


    夏侯癡對他露出獰笑:“我要把它翻個個兒,埋進去,然後用火煉,當丹一樣來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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