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現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


    聽到童益的叫喊,鄧中治臉色隱有怒氣閃過,內心恨不得一巴掌打爛他的嘴,讓他此生都再也說不出話才好。


    “什麽耍性子?我童益何曾又在耍性子了!”


    童益勉強將頭一偏,轉目去瞧陳珩,道:“你放了我,我可不追究你斷我一臂的事!煬山道人死了便死了,他隻是我童家的一頭走狗,我憑什麽要為他舍了自己性命?!”


    “我看你也證了胎息,和我一樣,是個修道的種子。若你肯放我一馬,待我入五光宗後,我便向師門長輩稟告,也讓你進去學道,如何?”


    強壓抑下心底的殺意,童益開始循循善誘起來:


    “五光宗可是有元神真人駐世的,在那裏麵,你未必不能一飛衝天,修成紫府、洞玄,將來也是名震一方的大煉師,這豈不美?”


    “哼!”


    陳珩身後的塗山葛冷笑起來。


    “原來伱也知五光宗是有元神真君駐世的嗎?南域是東彌州裏有名的窮土,你不過是一介窮土小國之民,怎敢妄言自己一定能拜入五光宗?你真以為自己資質不凡,能和玉宸派的君堯相比?”


    “你……”童益氣急。


    陳珩先前隻是袖手旁觀,直待童益被問得啞口無言後,才微微一笑。


    “五光宗雖好,但我隻看眼前之利,還是符器於我更合用。”


    “該死!”


    被陳珩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激,童益隻覺得一股血猛得衝上頂門,他自幼便是被萬人捧著長大的,何曾被這般輕蔑過,頓時便失了神智。


    “你這該死的小白臉,以為長得美,就敢如此孩視我嗎?!你若敢動我分毫,我便叫父親把你賣去青樓裏,讓你天天當麵首,日日都接客!”


    童益眼珠子氣得通紅,破口大罵:


    “你這副模樣,想必京城裏那些貴婦人都是極喜歡的,生得孩子也必然好瞧,我讓你一家人都生生世世做男妾,你——”


    話沒說完,長劍就在他脖頸劃出一道深深血痕,再用力幾分,就要嵌了進去。


    “我……”


    童益渾身一個激靈,滿腔烈怒像被一盆冷水給潑熄了。


    塗山葛脖子一縮,隻覺得這人是真的完了。


    “唉,實則我也不想與柱國大將軍為敵,畢竟在下隻是一介草民,要如何能與舉國之力相抗呢?”


    看向如臨大敵的鄧中治,陳珩悠悠歎了一口氣,道:


    “可我又實在舍不得符器,你說,該怎麽辦?”


    “……尊駕意欲如何?”


    “我也是精通拳腳之術,不如讓你我角力一番,誰勝了,誰便贏走一件符器,如何?”


    塗山葛一聽便知話語裏有詐,但為了附和陳珩演下來,還是裝成一幅不可置信之色出來。


    “這……”


    鄧中治有些猶豫。


    但還未等他多想,陳珩又將劍一拉,痛得童益嚎啕不已。


    “隻比試拳腳,這是君子之約!希望尊駕能信守承諾!”


    見童益那副淒慘模樣,鄧中治心頭一軟,還是熄了轉頭就跑的心思,答應下來。


    “放心,我這人平素來最守信不過,是知行如一的君子。”


    陳珩淡淡道:


    “請。”


    塗山葛連忙接住陳珩遞過的長劍,繼續製住童益,而另一邊,鄧中治也抖擻精神,脊背一弓,像頭大蟲般朝陳珩漸漸走來。


    等到兩人距離不過三丈時,陳珩也不廢話,一揮袖袍,一道雷霆就劈頭蓋臉朝鄧中治砸落!


    “……卑鄙小人!”


    這個距離躲也躲不過了,鄧中治又驚又懼,將全身胎息都從口鼻噓出,強行凝在身前。


    但撐不過三道雷,那團胎息便被打散,鄧中治撲倒在地,全身都焦黑,血肉模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眼見是不活了。


    “你騙我……非君子所為……”


    鄧中治強提起一口氣,啐道。


    “實不相瞞,我的胎息也不多了……若你一心要跑,我想留下你,實在是不容易,隻能出此下策,見諒。”


    陳珩將手依在殿中大柱上,微微躬身,一口氣用了這麽多胎息,饒是他,也有些頭昏腦脹:


    “不過,你若肯告知我關於柱國大將軍童高路的事,說不定我還能饒你一命。”


    “繞我一命?”


    鄧中治慘笑一聲,他將目光下移,自己肚腑已被雷電劈開,露出了裏內蠕動的髒器。


    這樣的傷勢,除非是神仙來了,不然誰都救不得。


    “我都快要死了,你還要騙我?”


    他掙紮冷喝。


    陳珩笑而不語。


    “二郎……”


    鄧中治強提起最後一絲精神,看向童益,見得他一副呆滯失神的可憐相,心底歎息。


    殺他這人出手果決,而且絲毫不顧什麽麵皮,顯然是個十足的狠辣無情之輩。


    像這種人在殺了自己後,肯定不會放過柱國大將軍。而童益心智不堅,受不住折磨,說不定會吐露出柱國大將軍的隱秘來。


    既然如此。


    那就唯有……


    鄧中治暴喝一聲,猛得捏起幾枚碎石子,鼓足了最後力道,擲向童益的首級。


    但他畢竟已經性命垂微,那些碎石被陳珩伸手一接,就攔了下來。


    “老鄧……你要殺我?”


    童益喃喃自語。


    鄧中治卻不答話,他隻是最後深深看了陳珩一樣,頭一歪,便再無聲息。


    “你這混——”


    童益的喝罵還未出口,陳珩便一掌擊暈了他。


    “這段時日看好他,不要讓柱國大將軍那邊察覺出異樣了。”


    “等等,老爺。”


    聽到這話後,塗山葛一急:“我們殺了柱國大將軍的人,難道現在不該跑嗎?還留在煬山做什麽?”


    “是戰是逃,等過幾日再說。”


    陳珩負手沉默了一會,道:“等我突破練炁後,再來做決斷吧。”


    “什麽?!”


    ……


    ……


    五日後,陳珩閉關的山腹洞府外。


    塗山葛焦急得在原地不停踱步,將雪化後的那幾顆發黃枯草踩了又踩,碾了無數遍。


    突然,洞府內有一陣大光透出,不過片刻,那光亮就冉冉升浮,像是萬千星屑螢流交匯在了一塊,共同輝映。


    “成了!”


    塗山葛拍手,臉上露出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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