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胥都天大小真炁何止千萬。


    道人自悟得胎息,性根圓滿後,便需覓得一門練炁法,來茁壯自身的先天胎息之炁,之後衍化真炁,築下道基。


    如此。


    才方是堂皇正道,仙門法統。


    而這《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便是門練炁術,非但如此,還是一門極高深的煉炁術,隻怕是上乘法門。


    不過……


    “全於聖道,仙道不遠。服煉三黃,燒餌八門,是旁門無功;閉息一法,入定出神,難逃老衰命盡;抽添加命,進炁補血,不免有遷徙之苦;至於三峰采戰,定觀鑒定形,實為吾道之異端,何足道!”


    “種種煉炁傍門,姑不盡述,唯太始元真,大洞微妙,因質感和,無形無名,非經不可以明道,道在經中,幽深高查,非師不可以得其理——”


    這經書通篇。


    便是以一個叫神屋樞華道君的人口吻,來教導人如何在虛空抽性,最後運轉法門,在練炁九層時將一身胎息煉成太始元真。


    “不過虛空抽性何其難也,步步險關,走錯一步,便是身死道消。這些天,我在一真法界裏運始了這麽多遍,死了無數迴,還是未能入門。”


    陳珩搖頭。


    這門練炁術立意便起的高得駭人,也不知是給誰煉得,也不知是誰才能究竟煉成,更不知在九階三十六品真炁中等第如何。


    “若胎息境界就於虛空不迷不失,抽得性根寄定於身,那之後的修道,隻怕一路到紫府、洞玄,都無迷障的阻隔了……隻是,前身父親怎麽能擁有這等經法,他又是何來曆?”


    陳珩站起身,將古書貼身放好。


    前身父親早逝。


    在前身還未來得及記事前,便因一次觀想突然扯出了舊時病傷,在床榻上掙紮了幾日後就撒手離去,隻留下前身孤兒寡母兩人。


    “前身這些族人也就罷了,凡體俗胎,不通道義,因這門經法中的險要崎嶇處心生畏怖,把它當成旁門左道的妖惑,這也是情有可原。”


    “可這本練炁術分明立意高絕,最後煉成的太始元真,更是妙用無窮,混元氣而周用,葉至道而裁成,堪稱是神明之教,正真之教,大虛無自然也。”


    “能傳下這等經法的人,居然會因為一個觀想便吐血死了?他是觀想到了什麽?還有留下的那幾枚符籙,我到現在也解不出它們究竟是何功用,真是離奇!”


    陳珩歎了口氣,重新在案前坐定,將古書重新取出翻看。


    但還沒等他翻看幾頁,屋外邊傳開了幾聲叩門。


    “進。”


    陳珩收好書卷,開口。


    “珩哥……公子。”


    王端寶小心踏過門檻進來,他看見端坐書案邊的陳珩,剛要喊。


    隻是瞥見那雙淡淡的眸子,心下一寒,又連忙改口。


    “今天是我爹……不對,是那老雜鳥娶親的日程,時候已不早,我們要不要啟程去煬山了?”


    陳珩取下掛在壁上的大弓和箭袋。


    在靜室外,族長陳況和一眾陳族人早已等候在外,許稚換了身奴仆打扮,腰間懸短劍。


    “師兄,我們還不知煬山道人的底細,隻恐王端寶還有未盡之言,這一行,等先刺探完他的底細,再出手殺他!”


    陳珩轉向叔父陳詹:


    “從煬山來闌粱城的那些黃衣弟子已全死了個幹淨,我聽說煬山道人從不耐煩調教弟子,故讓叔父找上幾個乖覺家仆假扮,不知人可備好了?”


    “備好了,備好了,他們都是家生子,皆有把柄軟肋在我手,絕不敢泄密。”


    陳詹點頭,又連忙會意,從身後推出一個身著嫁衣的嬌美少女:


    “珩兒,此行兇險,你多少還是看護一下曦兒,別讓她死於非命了。”


    少女容貌本就俏麗,一身嫁衣襯托下,更是豔若桃李,灼灼其華。


    隻是在眾目睽睽下,她雙腿忍不住顫抖,若不是陳詹眼疾手快扶了把,幾乎就要軟倒在地。


    “你這般模樣,如何成事,我如何能用你?”


    陳珩看了她一眼。


    陳曦在這目光下更是驚嚇,眼圈一紅,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先不說前身已和煬山道人結下恩怨,在眼下失勢時,難免他會過來痛打落水狗。


    而煬山道人在煬山經營了這麽多年,想必也家資頗多,對於一窮二白的自己而言,無疑是頗具吸引力的。


    本想著先按兵不動,裝扮成婚娶隊伍中的一員,等煬山道人放鬆警惕,就和許稚合力,以雷霆手段斬殺了他。


    但看著陳曦這般模樣,隻怕還未進煬山,她就要忍受不住驚惶。


    若再被煬山道人警惕一逼問,陳珩的謀劃說不定就全完了。


    ……


    “煬山靈氣頗足,這處道場我勢在必得,於我地淵之行有大好處,容不得出錯。”


    陳珩皺眉:“陳曦不必去了。”


    “這……”陳詹一時沒反應過來。


    “尋一套和我身量相等的女子嫁衣來,讓我換上替她。”


    “什麽?”一旁的許稚傻眼了:“師弟,你……”


    “怎麽,難道我扮不得女子嗎?”


    陳珩麵無表情地揮手,道: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來英雄連胯下之辱都可以忍受,更何況是做婦人裝扮?為了剪除隱患,為了煬山的基業,這又算得了什麽!”


    ……


    ……


    半日後。


    歌吹笙簫,鼓樂齊鳴。


    一行長隊喜氣洋洋從山道登來,這熱鬧驚擾了一間洞府裏,正賣力在一個美豔少婦身上死命耕耘的老道。


    “是今日啊?險些忘了!”


    煬山道人停下動作,掐指一算,心頭瞬間狂喜過望。


    也來不及撫慰那不滿的婦人,他隨意披上一件黑袍,就腳踩黑雲飛上高天,往山腳處運起法眼一望。


    待見得婚轎中的少女正是二八芳華時,國色天香,膚如凝脂,貌美無比。


    煬山道人心下更加歡喜,在雲頭便手舞足蹈了起來:


    “美人!美人!果然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哈哈哈哈哈!陳族果然出麗色!蒼天有眼,今天可算輪到老道我發利市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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