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臉上都變了顏色,一種不祥的預感迅速彌漫起來。

    大鼻頭使個眼色,他一個兄弟便前去開門。

    門開了,門外站著倆大兵,端著鋼槍喝道:“幹什麽呢?這麽晚還有火光!……譚……譚排長?!”

    這大鼻頭有些手段,為人仗義,平日籠絡了些人心,他本就是屈平身邊的紅人,如今屈平得勢,他嫣然快成了這村裏的三號人物,屬於那種戰友愛,新兵懼的狠角色。

    門口兩個大兵雖也是血裏火裏殺出來,但比起這些老兵油子們,還差上一截。

    大鼻頭開門的那個手下見竟被兩個不熟悉的麵孔攪了氣氛,心中不滿,仗勢欺人罵道:“你們哪來的兩頭蠢豬,還不快滾!”

    兩個大兵知道這夥人得罪不起,這便要灰溜溜的撤走。

    “等一下。”大鼻頭喊住他們。

    兩個大兵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這譚晶號稱是屈平的左右手,屈師長鐵麵無私,心狠手辣,那些犯錯誤被槍斃的人,據說都是他譚晶動的手。更有傳言,那晚變異喪屍襲擊指揮所,薑政委莫名犧牲,就是他譚晶率先帶人圍了個水泄不通,誰也不讓進,具體發生了什麽,有什麽貓膩,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這大鼻頭譚排長的惡名已經在這些底層大兵之間傳開了。

    不過這大鼻頭卻是沒有發作,就見他拿了個大碗,把些羊排骨盛了大半碗,又把剛滾熟的羊肉盛到拔尖,澆上熱湯,還給撒了點蔫了的芫荽,端到門口,道:“兩位兄弟也不容易,這天寒地凍的,既然讓你們趕上了,別說我老譚不仗義,嗯……拿著,趁熱找個沒人的地趕快吃了。”

    兩個巡夜大兵頓時受寵若驚,砸了人家的大門,不但沒怪罪,還給了碗肉,拿鼻子一聞,真他媽香:“謝謝譚排長,謝謝譚排長。”

    這就是籠絡人心。這大鼻頭能被人推崇,被屈平看在眼裏,也絕不是浪得虛名。

    送走兩個大兵,這氛圍就冷了一半,這時又發現酒沒了,當真掃興。

    大鼻頭氣的隻罵:“你們幾個幹什麽使的,就整來這幾瓶酒,我天鳴兄弟還沒盡興,你們這幾個垃圾。”

    他罵的狠,卻也是給自己台階下。

    “排長,我們是挨家挨戶搜的,頂天就這幾瓶了,天哥,都是我們的錯,招待不周,請勿見怪。”

    “酒沒了,這不還有妹子嗎?老譚把他妹子都獻了出來,足見心誠,天鳴你晚上可小點動靜,別讓成隊長聽了去。”將馬幾杯黃湯下肚,頓時話頭就沒了把門。

    南天鳴並非酒色之徒,能吃頓滾燙的羊肉已經心意足,誰知將馬這醃臢潑才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他看到對麵幾人臉上都變了顏色,忙開口罵道:“去你媽的將馬,你放的什麽屁狗,阿英是老譚的妹子,就是我南天鳴的妹子,你說出這話簡直禽獸不如。”

    南天鳴氣的一拍桌子,說巧不巧,將馬身前一碗剛盛出來的羊湯,被他手勁一震,瞬間歪倒,一股腦倒在了將馬的褲襠上。

    可憐的小小鳥,好可惜的一碗羊湯。

    幸虧現在穿的厚實,將馬雖然大唿小叫,傷的卻不是特別重,褲襠濕透他也沒法待在這了,更是沒人留他,他酒沒喝多少,腦袋清醒,自知語失,倒也也走的瀟灑。

    一圈人頓時尷尬起來,唯有楊易不受影響,端著半碗鮮湯,喝的滋溜滋溜作響。

    這氣氛凝滯的功夫,突然又有人在敲門。

    “這他媽還吃上癮了嗎?又來砸門?”大鼻子心有窩火,以為又是巡查的軍人,這便要發作。

    將馬走的時候沒人鎖門,門直接被人擠開了,進來一個黑臉的漢子,搬著箱子夾著盒子掛著提兜。

    “你是什麽人?”大鼻頭喝問。

    黑臉漢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是這裏要的白酒和香煙嗎?對不起,走錯地了。”

    說著他轉身欲走。

    “快他媽抓住他。”大鼻頭眼都紅了,這真是雪中送炭,可不能讓他跑了。

    “大勇,你怎麽來了?”南天鳴不由問道,來人正是顧得勇,搬著酒,夾著煙,脖子上掛著幾條臘肉和一包幹香菇。

    顧得勇嘿嘿一笑走了進來:“天哥好,幾位兵大哥好,隔著半個村子我就聞到這裏的香味了,想來湊個份子,不知道歡迎不?”

    “快他媽來坐,天鳴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還帶這麽多東西,客氣了不是,來,我幫你拿著。”眾人登時重拾火焰。

    空酒杯滿上,香煙燃起,用力嘬兩口,口噴氤氳,熏得眼睛眯起,對,就是這個味,現在這才叫一個舒坦。

    俗語雲煙酒不分家,就像吃餃子得蘸醋才有味,打飛機看著片才得勁。喝酒不吸煙,總感覺差那麽點事。

    這些老煙鬼一吸上煙,頓時又活了,將馬是誰早拋腦後去了。

    “天鳴,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來的時候怎麽不帶上大勇兄弟。”這顧得勇頓時成了最受歡迎的人物。

    南天鳴一時尷尬,好在顧得勇搶著答道:“家裏有老娘需要照顧,我這是偷偷溜出來,實在是管不住肚子裏的饞蟲。這樣,我來的晚,先敬各位老大一個酒,望給薄麵!”

    這顧得勇不是將馬能比,是個四麵圓滑,八麵玲瓏的人物,活躍氣氛也是把好手,很快就和這些人打成一片。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這些大老爺們這才找到了那股迷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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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哥,芳姐生我兩兄弟不容易,那天我們都以為要沒了媽了,你竟然又把她從鬼門關拖了迴來,從今後我兄弟倆的命就放你那了,隨時要隨時取,上刀山下油鍋隻要你一句話。”

    顧家兩兄弟都是知恩圖報的人,要不也不會冒險和王芳從小山村裏出來,酒一多這就開始感恩。

    “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同生共死,都是兄弟,有酒一塊喝,有難一塊擔,喪屍一塊砍,不分彼此。”南天鳴也撿著場麵話講。

    顧得勇這演技,眼含淚花,鼻吹泡泡,涕零道:“嗯!老媽也一塊孝敬。”

    “我抽死你。”南天鳴人醉心不醉,怎麽聽不吃他占自己便宜。

    這黑臉漢子早跑一邊去了。

    大鼻頭譚晶肚子裏也有了酒,他哥幾個的命都是南天鳴救的,也是接連敬酒。

    扯著南天鳴的手道:“天鳴,大恩不言謝,說些客氣話反而顯得咱關係遠了。別的地咱不管,在這個小山村,不管你有什麽要求,隻管提,我保證給你辦成。”

    他這一說,南天鳴頓時想起一件事情來,興許還真需要這大鼻子幫忙。

    譚晶一看南天鳴沉思的模樣,頓時心裏一驚,忙道:“天鳴,阿英可是我親妹子,你要是看上她咱可不能用強。”

    “表哥,你們說什麽啦?”

    譚晶嗓門大了些,後邊的話讓大姑娘聽了去,頓時羞了個麵紅耳赤。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亂打聽!”大鼻頭忙打哈哈:“天鳴,喝酒。”

    “老譚,我這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南天鳴心係成穎,見她住的那個房子比較背陰,正琢磨如何給她換個暖和點的地方住,這事正好可以托付給這地頭蛇。

    誰知這大鼻頭聽完登時不樂意了,他愛屋及烏,因恨生恨,把成穎當果良辰一夥的,並不待見她:“我妹子哪裏比不上那個特種兵了?論臉蛋……咱還是論身材吧,我妹子要是給你生了娃,都不帶你費勁去淘換奶粉的,隻一個就夠娃子吃了……

    ……她可是練舞蹈的,可以解鎖多少姿勢,你知道嗎你?”

    這大鼻頭不依不饒,對南天鳴不停數落,酒到深處已不覺得自己失言。

    惹的幾個人哈哈大笑。

    那阿英更是紅著臉,小粉拳隻往自己這表哥身上招唿,掐他的後腰,捏他的胳膊,惱羞不留餘勁。

    “天哥,去廁所麽?”楊易給南天鳴提出尿遁的建議。

    “快走。”南天鳴尷尬不已:“廁所在哪?”

    “後邊。”

    楊易扶著南天鳴落荒而逃,又引起眾人一陣哄笑。

    這不知不覺中夜已深沉,原應萬家燈火,今卻孤燈落影。想這樣喧囂熱鬧的所在,放眼整個夏國,想必也是屈指可數。

    酒酣煙濃,肚飽身暖,一批放縱之人正暢性之間。

    突然“砰”的一聲響,大門被人踢開。

    大鼻頭興致正濃,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開口便罵:“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踢老子的門,找……”

    待他看清來人,那個“死”字卻再也說不出口:“屈……屈……”

    屈了半天也沒屈出個所以然來。

    進來的赫然就是屈平,就見他一臉寒霜,冷的都能掉冰渣兒,一雙眼睛掃過一圈,每個人感覺都像被割了兩刀,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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