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當今帝後是何等恩愛,在陛下登基的第七年,他為皇後遣散後宮,成為一段佳話。


    後宮裏除了麗嬪,每個宮妃都握著虞甜的手感恩戴德。


    靜妃狂喜:“皇後娘娘,我打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您是個大大的好人!”


    她終於可以實現她的夢想,當一個神婆!


    端妃數著下輩子都花不完的錢,淚流滿麵:“可不是嗎?做夢都沒想到竟然還有出宮當地主婆的一天!”


    樂常在抹了把眼淚:“娘娘,我以後還可以和您交流樂曲嗎?”


    虞甜臉色微僵:“也……不是不行,但是。”


    樂常在:“嗚嗚嗚我知道,娘娘也舍不得我。”


    虞甜:“……貴妃呢?”


    靜妃哦了一聲,“貴妃娘娘從昨晚開始就忙著收拾行李呢,可能睡過了頭。”


    虞甜:“……”她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


    唯獨麗嬪撇著嘴:“娘娘,我不願意走。”


    虞甜神色淡定:“也行啊,出宮也不過是多了幾座宅子,一點小錢,無數美男而已。”


    出宮的嬪妃都可以再嫁,無人幹涉。


    麗嬪神情忸怩:“娘娘,我剛剛開玩笑的,美男什麽的不重要,臣妾隻是想瞧瞧宮外的風景。”


    虞甜意味深長:“這樣啊。”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一群嬪妃,貴妃才姍姍來遲,臉上掛著濃濃的黑眼圈。


    虞甜神色微訝:“你該不是昨晚沒睡吧?”


    貴妃歎了口氣:“對啊,連夜清點我那些寶貝,現在都還沒清點完。”


    虞甜:“……”


    貴妃打起精神,臉上笑吟吟的:“托你的福,我都沒想到這輩子還有再出宮的機會。”


    虞甜有些不解:“在宮裏不好嗎?你是貴妃,也沒人敢給你臉色看吧?”


    貴妃麵容微微扭曲:“謝天謝地,這輩子我再也不想打地鋪了!”


    虞甜愣了愣:“打地鋪?”


    貴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沒受過這苦,頓時咬牙切齒:“陛下可真不是個東西!”


    憑什麽區別對待?知道這對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貴妃逮著虞甜就是一頓吐槽,告了不少黑狀,虞甜聽罷又是匪夷所思,又是深表同情。


    送走了各位嬪妃,熱鬧的後宮也就此沉寂下來。


    ——


    又過了一年,阿滿和季明軒要成親了。


    虞甜為她準備了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皇後的義妹,送她風風光光出嫁。


    她被迫起了個大早,頂著倆黑眼圈滿是怨言:“我自個兒成親都沒起這麽早過。”


    阿滿穿上大紅嫁衣,心裏無時無刻不在緊張:“我這樣可以嗎?有沒有哪裏不妥當?”


    她說著,眼巴巴望著她,一臉欲哭無淚:“我現在和季明軒說婚禮推遲他會不會提刀砍我?”


    虞甜嘴角抽了抽:“你緊張個什麽勁兒,不就是成親嗎?怎麽著,你跟他頭一天認識?”


    阿滿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頰邊一團紅雲豔麗異常:“這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迴嗎?”


    虞甜怔了怔,覺得有那麽點道理,順著她的話道:“那要不然今天就暫時不成了?”


    阿滿抬起頭來瞪她:“姐姐,你怎麽這麽不靠譜?”


    虞甜:“……”


    嗬,女人真是善變。


    不過季明軒也沒比阿滿好多少,意氣風發來迎親,結果因為太緊張,進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直接當場來了個五體投地。


    阿滿從蓋頭下和他對視,人都是懵的。


    虞甜給自己掐了掐人中,好懸沒尷尬的當場昏過去。


    不過之後還算順順利利,看著阿滿上了花轎,虞甜眼眶微紅,極快地抹了抹眼角。


    原來看見別人幸福,也是會流淚的。


    ——


    季明軒和阿滿成親的第二年,虞甜和阿滿幾乎是一前一後懷孕。


    對這件事情,傅凜知和傅明禮這兩人居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喜悅。


    虞甜對此不太高興:“垮這著臉什麽意思?”


    父子二人求生欲很強。


    傅凜知神色凝重:“生孩子風險太大了。”


    “父皇說的正是。”傅明禮附和地點頭。


    他們二人都是見過虞甜生產的,自然知道其中的艱辛。


    女人生孩子,不亞於鬼門關走一趟。


    原來是擔心她。


    虞甜心情好了些,臉上又笑起來:“放心吧,我身體已經養好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然而這一胎懷的確實不易。


    虞甜生阿昭的時候沒太大的感覺,這一胎害喜卻格外厲害。


    最初那幾個月,吃什麽都吐,脾氣也漸長,稍有不順心就生氣。


    於是養心殿常看見這一幕:


    陛下,季侯爺,太子殿下圍坐在一起,神色凝重,如同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難事。


    宮人不由猜測,匈奴又挑事了?


    還是說北蠻宣戰了?


    卻聽殿內傳來一聲歎息:


    “生完這一胎,說什麽都不能再生了!”


    季明軒如同找到了知己,眼淚汪汪:“表哥你也半夜被趕出房了?”


    傅凜知死要麵子,冷嗬一聲:“朕那是有政務處理。”


    傅明禮眼神鄙視,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這幾個月您看過折子嗎?”


    傅凜知警告的視線掃過來:“閉嘴。”


    ——


    虞甜的這一胎是個女兒,她起名傅瑤光,小名月牙兒。


    如果說傅明禮更像傅凜知,那傅瑤光無疑像虞甜,從小便招人喜歡。


    懷這一胎時父子二人還不樂意,結果月牙兒出生以後,最寵愛她的就是她爹和她哥哥。


    儼然倆女兒奴和妹控,就差沒把天上的星星給她摘下來。


    阿滿這一胎是男孩兒,叫季珩。


    季珩要大些,是哥哥。


    月牙兒兩歲時就生的玉雪可愛,眼巴巴地瞧著人時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她很愛黏著自家哥哥,傅明禮也慣著她,處理朝政的時候也把人帶在身邊,簡直驚掉人的下巴。


    就連傅凜知看到女兒時滿臉的冰霜也會轉瞬化去,堪稱變臉絕活。


    虞甜都有些吃味,然而就在她以為傅凜知會一直疼愛小女兒的時候,他把年僅四歲的月牙兒扔給了傅明禮,果斷退位後帶她離宮逍遙快活去了。


    虞甜對此很是不解:“她才這麽小,你不怕阿昭帶不了?”


    傅凜知輕嗤一聲:“我看他照顧的挺好的。”


    她笑了笑,玩笑道:“你也不怕女兒到時候跟你生疏了。”


    傅凜知眼神深沉:“我是因為愛你才會愛她,對她的愛是愛屋及烏,不能本末倒置。”


    虞甜內心一震,她沒想到自己那些隱秘的小心思,他竟都看在眼裏,還以這樣的方式鄭重迴應。


    ——


    都說成長的代價往往是慘痛的,傅明禮對此更是深信不疑。


    因為他剛滿十二歲的時候,他爹就把皇位扔給了他,帶著他娘四處遊山玩水,好不逍遙快活,順便將月牙兒一並扔給了他。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甜蜜的負擔。


    好在月牙兒很乖,帶起來並不算困難。


    傅明禮一度覺得月牙兒性子太過綿軟無害,不像是他家的人。


    直到某天不小心看到她把人按在地上揍。


    傅明禮:“……”


    月牙兒看到他頓時一僵,緊接著提起裙擺委屈巴巴地跑過來抱著他告黑狀:“皇兄,他弄髒了我的裙子,還罵我。”


    那小孩沒想到,這看上去柔弱可欺的小姑娘竟然是當朝公主,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傅明禮隻淡淡地掃了眼那男孩,他一家人便如墜冰窟。


    “陛下恕罪!”


    他不理會,牽著月牙兒的手,仔細打量她一遍,語調輕慢:“月牙兒,你是公主,這種事情不必髒了你的手,使喚下人做便是,記住了嗎?”


    月牙兒一臉懵懂地點頭:“皇兄,月牙兒知道了。”


    ——


    十五歲的傅瑤光出落成了當之無愧的盛京第一美人。


    毫不誇張的說,她的追求者,可以從皇城排到盛京城外,然而她一個都看不上眼。


    成長為青年的傅明禮掃了她一眼:“看不上好,一輩子不嫁人,皇兄也能養你。”


    傅瑤光下巴輕抬,驕縱明媚地嗔:“你還是快給我找個皇嫂吧。”


    傅明禮眉頭微蹙,麵容冷淡:“再說。”


    傅瑤光哼了一聲,轉身朝外走去。


    身為公主,傅瑤光走哪兒都是眾星拱月的存在。


    這一日,她和世家子弟一同出遊春狩。


    期間馬兒失控,馱著她直奔林間。


    傅瑤光有片刻的驚慌,很快穩住心神,抽出腰間匕首,狠狠朝烈馬紮去!


    馬兒吃痛停下,高高揚起前蹄,她也被重重甩了出去。


    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有力的臂膀挽過她的細腰,傅瑤光撞入一個堅硬的懷抱,隻覺得骨頭被硌的生疼。


    她抬起濕潤的眼睫,對上一雙狼一樣的眼睛,鋒芒畢露,野性難馴。


    傅瑤光唇角微勾,抬手一巴掌甩上去:“放開你的髒手。”


    少年挨了一巴掌卻沒放手,挑起唇肆意地掐了一把她的腰,笑容惡劣:“公主真是,哪哪兒都嬌。”


    傅瑤光氣極反笑,屈膝將人撞開,站起身來睨著他隱忍疼痛的模樣,那狼崽子一樣的眼睛真是礙眼極了。


    她彎腰用馬鞭挑起他的下巴,語氣輕蔑:“肖想本宮,你也配?”


    她看著他陡然陰鬱沉冷的眼神,自覺出了口氣,直起身子轉身要走,身後傳來少年陰沉的聲音:“如何才配肖想公主?”


    傅瑤光腳步微頓迴過頭來,微抬唇角:“至少也要本宮皇兄那樣的人。”


    少年盯著她張揚華麗的裙擺,眼眸漸深,閃過一抹勢在必得。


    傅瑤光此時還不知道,這少年,正是她哥的死對頭。


    而她,親手坑了一次哥。


    ——


    虞甜和傅凜知走過很多地方,甚至還重溫一遍以前到過的地方,也遇到不少故人。


    比如秦蘇。


    他們相遇的時候,正碰上此地的花燈節。


    秦蘇站在姻緣樹下,踮著腳將紅布條拋在了樹上,頗有些得意地揚眉:“和尚,你看我掛的高嗎?”


    和尚點點頭,神色清冷,目光卻溫柔。


    秦蘇笑容更盛,扭頭也瞧見人群裏的虞甜,眼睛驀地一亮,拉著和尚快步穿過人群:“虞甜!”


    虞甜彎唇一笑:“好久不見,阿蘇。”


    秦蘇看了眼她旁邊的傅凜知,頓時會意:“你們來這裏玩兒的吧?”


    虞甜點點頭。


    幾人找了一間茶館坐下,一邊喝茶一邊敘舊。


    虞甜打量著她的神色,有些欣慰:“看來這幾年你過得還不錯。”


    秦蘇臉上的明媚作不了假,她笑嘻嘻道:“還行啦,你也不差啊,對了,這次季明軒和阿滿沒跟著一起來?”


    她提起季明軒的時候,臉上毫無異樣,看來是真的放下了。


    虞甜彎了眼:“對呀,這是我們夫妻單獨的行動。”


    秦蘇眨了眨眼睛揶揄一笑:“那迴頭見到他們,你幫我還有和尚問聲好。”


    和尚禮貌地點點頭。


    他當然也還記得季明軒,當初非要纏著他一較高下。


    虞甜:“好呀。”


    秦蘇突然道:“對了,你有再見過江漓麽?”


    虞甜頓了頓,“沒有,鄔山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她了。”


    她甚至不知道,江漓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秦蘇垂眼扯了扯唇:“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這麽個人。我發現我好像也沒那麽恨她了。”


    虞甜沉默片刻,笑起來:“這證明你已經漸漸的放下了過去的事情,開始走向新的人生,這是一件好事。”


    “我也覺得。”秦蘇眼睛重新亮起來,有些興奮,“對了,你們要在這裏待多久呀?有空的話我請你們喝酒啊!”


    一直沒出聲的和尚斜了她一眼。


    傅凜知也看向虞甜,眼神意味不明:“你酒量很好嗎?”


    虞甜眨巴眨巴眼,自然而然的撒嬌:“這不是有你在嗎?”


    傅凜知又和顏悅色起來,勉為其難點點頭:“隨你。”


    秦蘇也撇了撇嘴,跟和尚講條件:“我又不多喝,就是見到故人心裏高興。”


    和尚無奈地歎了一聲:“我還能攔你不成?”


    秦蘇摸了摸下巴點頭:“說的也是,我這不是走個流程嗎?”


    虞甜支著下巴輕笑,瞧著頭頂明媚的日光,懶洋洋地閉上眼:


    這樣看來,大家都有很好的結局啊。


    故事還長,那我們就走到這裏啦。


    山水魚鳥終有重逢那天。


    我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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