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晚風格外涼,平白吹得人心發慌。

    立心坐在陽台擺置的搖椅上,任由自己的發絲隨風飛揚纏卷,她呆看著寂靜的城堡各處。

    雖然沒有人在底下走動,但她知道這裏邊可能哪哪都有人在巡邏著。

    自從那一次她跑路之後,林運在附近更是小心翼翼地安插了守衛。

    此舉倒也不是害怕她又故技重施,隻是出於她的安全考慮。

    立心對此,能表示理解。

    因為他不可能時刻陪在她的身邊,可他不親眼看著她又不肯放心,便隻能選擇折中的方式。

    林運手捧著溫水杯走到立心的身旁,他蹲下身後,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旁邊,柔聲道:“在想什麽呢”

    立心垂眸看向林運,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杯子,麵無表情道:“我在想什麽,你會不知道?”

    林運無奈笑道:“此行不是為了任何人的未來,我隻是在為你和寶寶做打算哦”

    “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你去…明明都有那麽多人去了,多你一個不…”

    林運抬起指尖壓在立心的唇上,笑著說道:“不許說這些,很多人都舍小家為大家,我身為彼岸城的基地長,怎麽可以縮著不出來呢?”

    立心往後靠去,小口喝著杯子裏的溫水,軟聲道:“你說任你說,我是不會同意的!”

    林運看著立心後靠在搖椅上離他而去的身子,她的小手也從他的臉邊滑走。

    不知為何,他突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害怕促使著他伸手抓向立心的手腕時,細微的吸氣聲令他迴過神來!

    這顯然是他抓疼了她。

    林運嚇得急忙鬆了些手勁,轉而握住了她的手。

    當他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立心突然從空間裏拿出了一麵鏡子,捧在他的麵前。

    “你看鏡子,這眼神像不像我看你的眼神?”

    立心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落在林運的耳中後,瞬間令他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可他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的小心被他帶得越來越機靈了,已經學會了借力打力,知道從他的角度上來攻陷他,懂事得讓他心疼。

    林運抿了抿唇,仍然堅定著一開始就決定好的立場,認真道:“第一戰絕不能輸!”

    “此戰關乎兩方之間的士氣,北方基地若敗,必有連鎖反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立心靜靜地聽著,她垂下雙眸看向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大小手。

    林運不懂她的擔憂。

    即便是她跟他說了她的猜測,也無濟於事。

    這樣隻會讓她被看管得更嚴。

    因為任何能威脅到她的事,林運都不會給機會讓她靠近半分。

    若是在這期間,末世之戰一直僵持不下,她和林運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見麵?

    在主戰場上,基地長全員就位便不得離開,而她又被自己說出的死期所束縛,隻怕會一直困在彼岸城裏,哪都去不了。

    這戰事一日未停,她便一日出不了彼岸城。

    立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縹緲話音吐出時比風都輕。

    “我是不是…攔不住你了”

    林運沒有迴應,他起身擁住她,一點點地抱緊,低喃道:“早點休息吧”

    果然啊,立心緩緩垂下羽睫,晶瑩淚珠像斷了線般,劃過滿是苦澀笑意的臉。

    林運試圖寬慰她,可她推開了他的善意,獨自扶著大肚子走迴床上休息,留他站在原地長歎息不止。

    雖是同床共枕,但卻背道而眠。

    天色未明前,漆黑無光的臥室內,林運悄悄掀開被子的瞬間,立心猛地睜開眼睛,隨後又閉上,保持原有的吸氣和唿氣聲。

    這反應表現得太過沉穩,似是有備而來,故而沒有引起林運的察覺,他仍在輕手輕腳地更換衣物。

    倘若放在平時的深夜,林運要想溜出去處理事務,必然會確保她是真的睡得熟,可他現在出於愧疚而不敢直麵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去和她道別。

    平日裏戰無不勝的男人,麵對她時,竟成了懦夫。

    林運執筆寫下一封信後,憑空拿出一個小巧的傳唿裝置,將之都放在立心的梳妝台上。

    當他拿起他們的婚紗照壓住信時,順手拎走婚紗照旁邊的合照。

    那張合照裏的影像,借著室外的微光可見,立心大著肚子依偎在他的懷裏,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

    臨行前,他站在拉開的門外,忍不住迴頭看向睡得沒有反應的立心,似是想把她鑲嵌進腦海深處,他遙遙望著近乎失神。

    立心睡得如芒在背,她眉頭蹙得死緊,正攥緊手邊的被子,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當門緩緩合上後,立心瞬間以淚洗麵,她抬起手臂,惡狠狠地擦向眼邊。

    這混蛋要走,都不知道和她說一聲嘛!

    虧她還在等他主動點呢!

    即使她會不同意,他也不能自己不聲不響地離開吧!

    難道他真的離開了嗎?

    立心越想越放心不下,她猛地掀開被子,腳踩棉拖鞋,隨手拎過衣帽架掛著的外套,怒氣衝衝地往外跑。

    然而她連門都沒有邁出去,川岩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向她問道:“主母,您覺得主上做得對嗎?”

    這沒頭沒尾的問話,措不及防地打散了她的怒火。

    眼見她皺起眉,川岩又道:“麵對北方基地的求援,主上都已經拖得千夫所指,何不再繼續保持住呢?”

    立心緘默不語時,川岩繼續說道:“這北方基地再怎樣,也都不歸咱紛爭管,而且覆滅掉一個基地,大家的生存資源就能多起來,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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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屬下希望您去勸主上留下,咱們若願幫北方基地收屍,那便已是仁至義盡,何必親自去蹚渾水呢!”

    這不勸反慫恿,還分外冷血的話,猛然令她腳底生寒。

    倘若有朝一日,求援的基地換作彼岸城,是不是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彼岸城在此時選擇退縮,以後再遇到同樣的事,其他基地也會選擇放任彼岸城去自生自滅吧。

    正所謂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早晚都會有樣學樣吧。

    雖然現在是末世,道德的約束力變得薄弱,但不通人情而獨善其身,必然隻會剩消亡。

    立心自是懂得道理的人,可她不願再被川岩牽著鼻子走,她定了定心神,反問道:“如果他去,會犧牲呢?”

    川岩微愣,認真迴道:“主母,人固有一死,應死得其所!”

    當立心臉色變沉時,藏在暗處看不下去的朱雀走出來,喚道:“你先退下吧川岩”

    川岩蹙眉離開後,立心扶著大肚子向朱雀走去,試探道:“雀姨,您能理解我嗎?”

    朱雀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怕孩子會沒爹,可自己沒辦法應和她。

    因為在朱雀的心裏,她不覺得林運會有犧牲的可能。

    本來朱雀不反感立心,可立心在緊急關頭還兒女情長,更將犧牲和林運掛上鉤時,她開始起了些許不悅。

    朱雀道:“主上快出紛爭了,你還要過去嗎?”

    立心忙不迭地點頭時,朱雀喚川岩出來備車後,對川岩吩咐道:“你腳力快,去請主上稍等會”

    在川岩不讚同的眼神中,朱雀僅道:“快去!”

    若是不讓她親眼見上一麵去死心,隻怕她不會老實地安然度日,朱雀心裏明白。

    雖然朱雀最懂女人心,但朱雀此舉已然逾越。

    倘若朱雀肯聽從林運的吩咐,僅是像川岩一樣攔截立心留在室內,而不是自作主張地行事,恐怕立心不會在親眼目睹林運離開後,變得麻木不仁。

    這世上最誅心之事,莫過於前腳給希望,後腳就摧毀。

    此刻立心並沒有多想,她感激地向朱雀鞠躬時,朱雀卻麵無表情道:“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這話說得古怪,她緊咬下唇,沒有迴話。

    等朱雀開車載著立心快要趕到場時,她透過玻璃窗看到川岩站在紛爭的大門外,衝著她兩手攤開的樣子,立馬就知道了結果!

    林運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朱雀剛停下車,立心馬上推開車門往外跑,卻被隨後追來的朱雀給強行拉住手臂!

    這是什麽意思?

    立心不可置信地看著朱雀,她沒心情去追究,隻能朝前麵領著大部隊人馬,正要坐上車離開的林運,急聲喊道:“林運你迴來!”

    有史以來,林運第一次在她的唿喚聲中,沒有迴頭,還再走。

    立心拚命推開朱雀拉著她的手,卻無法脫離半分,掙紮到沒有力氣去反抗後,她隻能衝著林運正毅然離開的背影,哭喊道:“你迴來啊你,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林運腳步頓住,他怎麽會不愛她?

    “等我迴來”

    那高大又可靠的背影,隨行坐進車裏後,漸漸消失在立心的視野中。

    立心哭得搖搖欲墜的身子,緩緩往後倒去。

    當朱雀改拽為擁時,她沒有半點反應,僅是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我等得起你,可命運…會等你麽”

    刹那間,周圍景色在她的眼中,似是卷起了風沙,令她恍惚看到了前世時,林運渾身是傷地拉著她的手交給齊睿。

    當初她看著到處都是的喪屍感到害怕至極,無心去聽林運和她說了什麽,如今卻震耳欲聾地恍然大悟!

    前世畫大餅,今世還再畫。

    這是命運吧?

    立心看著林運乘坐的車輛,越走越遠的背影,突然狀若癲狂道:“哈哈哈…天注定…真是報應…我等不到你了…可能你也…等不到我了…”

    當她兩眼翻白後,已然是心如死灰。

    前世林運留守原地,她頭也不迴地跑開。

    今世到她留守原地,他頭也不迴地走開。

    這跑和走,並無差異,同樣是離開,隻不過他和她都暫時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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