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姨的病房出來,應淩軒和蔣星星又去了小文的病房。


    小文的臉色依然很差,白得讓人揪心。


    沈擎雲坐在床前的單人沙發上,握著小文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磨蹭著,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臉上的胡渣兩天沒剃,冒出來,來來迴迴的磨著小文的手背,都被磨得紅了。


    聽到他們進來的聲音時,他側了下頭,卻沒打招唿的又轉過頭看著小文。


    “怎麽樣,還好吧?”應淩軒拍了下他的肩膀,沈擎雲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腰上的傷擦著腎髒而過,子彈打穿了他整個腹部。


    本該也在病床上的人,卻怎麽也不肯安生的躺著。


    “沒事。”沈擎雲淡淡的迴了聲,目不斜視,唯恐錯過了她睜開眼的那一刻。


    他隻希望她睜開眼時,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


    “小文還是沒醒來嗎?”蔣星星看著鼻子酸,淚水自主地爬上眼眶,模糊了視線。


    這都是什麽事呢?


    老天就不能好好的讓人過點安生的日子嗎?


    非得這麽折磨人,讓人生不如死的,有什麽意義?


    既生瑜,又何生亮?


    這天底下的男人滿大街都是,隨手一抓一大把,為什麽就非得看上別人的男人,還這麽蠢的用自己的命去還債!


    這男人就真的值得這笨女人付出這樣的代價去換取嗎?


    沈擎雲沒迴答,病房裏一片沉重的氣氛。


    “阿姨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看著她?你自己的傷都還要人看著,這不是找死嗎?”蔣星星的看著他腰上滲了血的白紗,雖然不喜歡他,卻也看著心酸。


    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從旁邊的床上,拿過一件男式襯衫,塞進應淩軒手裏。


    應淩軒會意的接過,拿去給沈擎雲披上。


    “小心點,別著涼了,你要是再生病的話,誰來照顧她?”應淩軒幫他攏了攏衣襟,他卻完全沒有要穿上的意思,隻是抓著小文的手,緊緊的,不肯放開。


    應淩軒歎了口氣,沒再勉強他穿上。


    “要不,我在這裏看著小文吧!你……你迴去躺著,別到時候小文醒了,你又倒下了!我不是關心你,我是怕小文傷心。”蔣星星是真的不喜歡沈擎雲,否則,也不會在說了一大堆關心的話後,又急著找借口。


    “不必。”沈擎雲沒領情的搖頭,他沒讓小文媽媽留下,沒讓任何人留下,更不會讓星星留下。


    “你這樣也不是個事,總得要休息一下吧?你都坐在這裏一天一夜了!小文又不會跑了,用得著這麽一刻都不放鬆的守著嗎?”蔣星星煩躁地低吼了聲,從昨晚上他醒來後就掙紮著下床坐在這裏開始,一直到現在,除了上洗手間的時間,就再沒移動過。


    就連禦子堯都沒辦法把他弄走,一幹人看著也是真的心疼。


    就連鐵君蘭,都從開始的反對,到最後感動,什麽都沒再說的默認了他。


    “把你女人帶走,吵死了!”沈擎雲頭也沒迴地說道,聲音冷得透徹。


    “隨你便,死了更好!我會給小文介紹一個比你好千倍萬倍的男朋友,誰稀罕你!”蔣星星氣不過地罵了聲,轉身快步離開。


    應淩軒扶額,無奈地一聲歎息。


    “別在意她的話,她也隻是關心你,但就是嘴巴跟把刀似的。不過,她的話糙理不糙,身體還是要保重的,禦大哥說小文沒事了,就是沒事了,你也不要太偏執了。你的身份特殊,隨時都會發生不可預料的危險,你要是自己不保持好實力,萬一再碰到什麽事,你又要怎麽保護她?”應淩軒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完,才追著蔣星星離開。


    沈擎雲坐著紋絲不動,他們的道理他都聽得進去,但是,他沒辦法離開她。


    想到她躺下的那一刻,一種她要永遠離開他的恐懼,讓他一閉上眼就開始做惡夢,眼前全是她滿身是血的畫麵。


    唯有這樣看著她,她胸口微微起伏的唿吸,她的心跳,他才覺得有安全感。


    “女人,你是不是該醒了?我一直坐在這裏等你醒呢!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都不知道我等不等得下去了。”沈擎雲伸手,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臉龐,他的指尖冰涼,她的臉頰一樣冰涼。


    ……


    “你去哪?”應淩軒見她並不是往電梯方向走,反而往辦公室方向。


    “找禦老大。”星星怒氣騰騰地踩著步子,每一腳都差點沒將地板踩出一個個窟窿來。


    “呃?”應淩軒有些疑惑,找禦子堯幹嘛?


    來到禦子堯的辦公室門口,裏麵燈光亮著,她用力敲了兩下門。


    “進。”禦子堯的聲音從裏麵傳出,淡淡的。


    “禦老大,我有事想請你幫忙。”蔣星星推門而入,禦子堯低頭在寫著什麽,聽到她的話時,也沒抬頭。


    “說。”筆尖與紙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醫生那種鬼畫符般的字體,讓蔣星星看著就翻白眼。


    “你能不能給沈擎雲打個鎮定劑什麽的?讓他上床休息一下啊?這樣坐下去,他不會死嗎?”蔣星星敲著辦公桌,憤怒之餘,卻也不難聽出她的關心。


    筆尖微頓,禦子堯總算抬頭,卻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不能用這類藥,過敏。”


    “……”星星撇了撇唇,想起了沈擎雲手術時,是硬抗的,那時,她對他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的是跪拜的那種!


    “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或者安眠藥之類的?”


    “要不,你去照著他的後頸揮一棒子。”禦子堯對著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又低下頭去寫他的東西了。


    “我去!”蔣星星現在更想對著禦子堯的後頸揮一棒子!


    應淩軒無奈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無聲地安撫著她。


    “禦大哥,難道就看著他這樣坐下去嗎?他腰上的傷會不會影響?”


    “影響是肯定的,他不願意去躺,誰都沒辦法。”禦子堯點了下頭,哪有病人像沈擎雲那麽不要命的?


    不過,他這樣的病人,也不能跟別的病人相比,光是體質就不能比的。


    “……”應淩軒也無語了,看來,隻要沈擎雲自己不想開點,其他人還真拿他沒辦法了。


    “不用擔心,大不了也就昏一下,死不了。”禦子堯寫完最後一個字,蓋上筆套後,才慢悠悠地說道。


    “就由著他去了?”蔣星星沒剛才那麽氣了,漸漸平息下來後。


    想想也是,在禦子堯的眼皮子底下,還能讓他出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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