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石幼熙收拾完廚房,小豆芽也跳累了,安靜的被禦子堯抱在懷裏,和禦子堯一樣的看著她,一邊吮著自己的大拇指。


    不時的,發了“哦哦”的聲音,隻有他自己聽得懂的小人國語言。


    石幼熙看著神同步的一大一小男人,莫名的有種喜感。


    “走吧,給小豆芽洗澡。”她想笑,卻笑不出來,反而感情有些怪怪的。


    “好。”禦子堯點頭,抱起小豆芽跟在她身後。


    小豆芽看著石幼熙就異常興奮,一直伸手想去抓她的頭發,“咿呀咿呀”的叫喚著。


    石幼熙去放水,準備小豆芽洗澡的東西,禦子堯為小豆芽脫衣服,不厭其煩的跟他反複說著:“洗澡……小豆芽洗澡……”每個字都念得認真,而又緩慢,讓小豆芽能聽清楚每個字的發音。


    小豆芽定定的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唇,大眼睛眨都沒眨一下,讓人覺得,他是在認真學說話般。


    石幼熙知道,他不是不愛孩子的人。


    相反的,他對小豆芽有著沒有底限的耐心,也跟她愛小豆芽一樣愛著小家夥的。他不嫌髒不嫌累的半夜起來給小豆芽換尿布,洗屁屁,有時候換尿布時,小豆芽還會尿濕他的手,他的衣服,他都從來沒有發過火,生過氣。


    他看著小豆芽的目光中,有著溫柔和寵愛。


    她相信他說的話,他結紮隻是不想再多一個孩子困住她,不想讓她更累……


    可是她氣的,卻是他從來有事都不跟她商量!


    或是他真當她是他的妻子,就應該給她平等的位置,讓她和他分享一切喜悅,也讓她和他共同承擔一切煩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她覺得自己徹頭徹尾就是他的一件附屬品,有她沒她都一樣!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她也向往過那種不被家庭束縛的自由,像她的同學、同齡人那樣,過一段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的單身生活。


    開開心心的上班,晚上大家大排檔聚一聚,吐吐領導的糟,發發一天下來的牢騷……


    可是她畢竟已經嫁給他了,而且也已經有了小豆芽!


    她的人生也已經開始重新計劃了!


    那些曾經向往的日子在現在看來,根本都比不上自己的老公和孩子重要!


    她不覺得她的迴憶裏,青春裏都是她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有什麽不好!反而在未來老了,迴憶起來,卻也增添更多的溫馨,至少,她把握住跟他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了!


    就連一刻都不願意錯過!


    若是幾十年後,他們白發蒼蒼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和想要陪伴的人了。


    到時,她就和他再過一估二人世界,兩個人無憂無慮的去環遊世界也好。


    在夕陽下相依相偎的坐在花園裏,看看書,聽聽音樂,聞聞花香,這樣也好!


    又或者,他們已經老到沒有那麽足夠的體力去環遊世界時,他們就在家裏,坐在窗前,花前月下的迴憶過去也好……


    至少,二十二歲之後的每個畫麵,每個迴憶裏,他都在!


    他都參與了!


    那她還有什麽可遺憾的?


    “水滿了!”禦子堯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就看著浴缸裏的水發著呆,連水滿了,溢出來了,都沒感覺……


    “啊?哦!”石幼熙猛的迴神,看了下順著缸沿往外傾瀉的水,忙起身去關了水龍頭。


    “你想什麽呢?”禦子堯探了下水溫,與手背的溫度差不多,便慢慢的將小豆芽放進了水裏。


    一碰到水,小家夥就拚命的開始像青蛙一下蹬腿,兩隻小手也在使勁的拍著水麵,開心得露出了兩根小小又可愛的牙齒。


    石幼熙覺得,剛長兩顆牙的小孩子子是最可愛的!


    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在育兒這方麵的知識,在小豆芽身上起到了最有效的作用。


    每次去體檢打預防針的時候,和別人家的小孩子一對比,她才知道,小豆芽有多棒!


    六個月的小豆芽,比別人七個月甚至八個月的小朋友都有更多的表現,七個月時,比別的作個月九個月的小朋友懂得更多!


    就像現在,小豆芽不管是行動能力,還是表現能力,都似乎非常有自主的意識。


    手眼也能協調並聯合行動,無論看到什麽都喜歡伸手去拿,能將小物體放在大盒子裏去,再倒出來,並反複地放進倒出。


    會使勁用手拍打桌子,對拍擊發出的響聲感到新奇有趣。


    能伸開手指,主動地放下或扔掉手中的物體,而不是被動地鬆手,即使大人幫他撿起他又扔掉。


    能同時玩弄兩個物體,如把小盒子放進大盒子,用小棒敲擊鈴鐺,兩手對敲玩具等。


    會捏響玩具,也會把玩具給指定的人。


    展開雙手要大人抱、用手指抓東西吃、將東西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不論什麽東西在手中,都要搖一搖,或猛敲。


    有時候,他會突然冒出一聲接近“媽媽”或是“爸爸”的聲音時,總能讓一家人都為之振奮。


    這些,不能說全是靠小豆芽自身的智商做到的,多半算是禦子堯的功勞吧!


    宋青芸說,以前子堯小時候也這樣,總比別的小朋友要懂得多,說話也比較早,八九個月的時候,就能清楚的叫出爸爸媽媽……


    她開始想著,或許,小豆芽繼承了禦子堯的高智商!


    “幼熙?”禦子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笑什麽呢?”


    她看著小豆芽,一個勁的在那裏傻笑著,笑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該不會是真的刺激到她,讓她的神經受到創傷了吧?


    “沒。”石幼熙轉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小豆芽真的很像他,就連五官,都像極了他!


    長大後,又該是個怎麽樣禍國殃民的妖孽啊?


    不過,不管他以後長大了怎麽樣,她都絕不會讓他在高中時就開始跟女孩子發生婚前性行為!


    談戀愛她不反對,但是,禁果還是不許偷吃!


    她不能讓她以後的兒媳婦會像她現在這樣遺憾!


    “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幫小豆芽洗澡就好!”禦子堯看著她一直在發呆,剛叫應了,隨即又陷入另一波的出神中,不免有些擔心。


    就像現在,拿著給小豆芽擦身子的小毛巾,直接抹在了他的臉上。


    抹了他一臉的水不說,就連胸前的衣服都濕透透的!


    還不時的看著他皺眉又點頭的,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又嚴肅的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他看著滲得慌。


    石幼熙也看到了,忙把毛巾擰幹,幫他把臉擦幹,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接下來我可以,你的衣服濕了,去換件衣服吧!”


    真的糟糕透了!


    她怎麽就失神到這地步呢?


    “你還好嗎?”禦子堯擰著眉,擔憂地問。


    “我沒事啊!”石幼熙反射性地迴道,隨即又看了看他,強調了一遍:“真的沒事,我隻是在想事情。”


    “想什麽事情?”禦子堯追問。


    石幼熙卻已抿緊唇不說話了,專心的幫小豆芽擦身子。


    禦子堯看著她擺明不想跟他多說的樣子,不由地歎了口氣。


    倆人幫小豆芽洗好澡,石幼熙喂他喝了奶後,便把他放在了小床上。


    禦子堯也收拾好浴室,洗好澡出來。


    “你看著他一下,我去洗澡。”石幼熙對著禦子堯說完,便拿著睡衣去了浴室。


    禦子堯皺了皺眉,他們的話題,隻能圍繞在小豆芽的身上了嗎?


    若是沒有小豆芽,他們是否就連話都不用說了?


    小豆芽在洗完澡,喝飽了肚子,舒服地在小床上自說自話,完全不懂兩個大人間的尷尬氣氛。


    禦子堯坐在小床邊的凳子上,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承認,石幼熙餐桌上那番話,真的都戳中了他的心裏去。她的每句話,都帶著指責的意味,直指向他的不足之處,句句都那麽彪悍而一針見血。


    他的出發點再好,卻忘記她也是一個有思想,有主見的女孩子。


    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不善計較,但她的心思卻是縝密的,隻不過是她善於說服自己往好的一麵去想了,她樂觀的麵對了一切讓她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她不傻,她隻是善良,善良的願意用理解去包容了他。


    直到他選擇了太過極端的方法,才真正刺激了她,打擊了她……


    其實長輩們隻看到他寵著她,嗬護著她,而實際上,卻是她寵壞了他……


    她一而再的退讓和不計較,才會讓他在夫妻的關係上,成了一個專製而獨立獨行的個體,忘記了夫妻本該是個團體。


    “叭叭……叭……”小床上,小豆芽正在使勁的拉著防護欄,小臉漲得通紅。


    “小豆芽想坐一會兒嗎?”禦子堯將他的小手輕輕的從防護欄上扳下,隨後撐著他的腋下,讓他坐了起來。


    小豆芽現在特別喜歡坐著,躺著的角度視野所接觸到的東西已經不能滿足他的需求了。


    坐起來後的小豆芽又開心的“叭叭叭”喊著,握著禦子堯的手指,顛著小屁股好一會兒。


    禦子堯拿了一個音樂的小手鼓放到他的腿中間,打開開關,小鼓五彩的3d燈光亮起,中間的木馬也開始旋轉起來,音樂讓小家夥激動地淌下了口水。


    放開了禦子堯的手,開始拍打著小鼓。


    其實他並不知道正確的玩法,卻知道,隻要去拍小鼓,小鼓就會發出聲音。


    “拍這個,這個是黃色!”禦子堯關了音樂,隻讓燈光和木馬運轉著,一邊溫柔而耐心的對他緩慢的細說。


    “黃色。”他握著小豆芽的手,放在黃色的按鈕上,又重複了一遍顏色,然後協助小豆芽拍了一下。


    小鼓發出一聲“咚”的聲音,雖是模擬的鼓聲,卻也是十分逼真的。


    小豆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很好奇的開始自主的去拍黃色的按鈕。


    小豆芽每拍一下,小鼓就會發出一聲“咚”,禦子堯便會對他說一聲“黃色”。


    小豆芽會認真的看著他的口型,張了張小嘴,雖然隻淌下一嘴角的口水,沒發出實際的聲音,禦子堯卻很是滿意地摸摸他的頭,對他笑著表揚:“小豆芽真棒!”


    這時候的孩子並不能控製自己的語言能力,但是,卻已經是有自主意識的開始學習,他會動動小嘴,就說明,他是在學習。而這時候,大人就該給他鼓勵,讓他建立起自信。


    “叭……”小豆芽也跟著發出一個單字,很開心自己會跟著說一樣,又用力拍了幾下小鼓。


    禦子堯每次都會給他相應的迴應。


    石幼熙洗完澡出來,看了看時間,走過去:“小豆芽,該睡覺了哦!睡覺!”她特意的重複了一遍睡覺兩個字,語速也放慢,著重的說道。


    禦子堯把小床上的玩具都收走,石幼熙抱著小豆芽躺著,小家夥卻緊緊抓著她的衣服不肯鬆手。


    “小豆芽乖乖的,要睡覺了!媽咪陪你,好嗎?”她隻好在剛才禦子堯坐過的位置上坐下,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溫柔的看著他。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她低低的唱著從他還在她肚子裏時便一直唱著的催眠曲,小家夥睜著大眼睛看著她,卻已安靜了下來,隻是抓著她衣服的那隻小手,依然抓著。


    石幼熙微笑著,重複的唱著歌,直到他閉上眼睛,咂巴咂巴著小嘴巴進入甜甜的夢鄉。


    禦子堯給她倒了杯水,水溫不燙不涼,滑過喉嚨時,竟徒增一絲甘甜。


    “每次跟他在一起,都特別幸福,也會有滿滿的滿足感,自己心裏,會有一個高大的形象!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被人依靠,而不是隻依靠別人。”石幼熙是看著小豆芽說的,但是她知道,禦子堯在聽。


    “每個女人在生孩子前,都隻是個女孩,就算是個女漢子,也不過是個堅強的女孩!隻有在生了孩子後,才會由內而外的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因為她知道,在她的孩子眼裏,她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一樣!她會所有他不會的事情,她會幫助所有他無法獨自完成的困難,所以,她不得不漸漸的完善自己,頑強自己。


    就算她有一個寵她入骨的丈夫,愛她如寶的家人,但是在孩子眼裏,她隻是一個母親,她會保護他,給他最溫暖,最有安全感的懷抱!


    母親之所以偉大,不是她要為自己豎起一塊名為偉大的牌坊,而是因為她的天性就是為孩子而堅強,不願意在孩子眼中看到失望。她恨不得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麵呈現在孩子麵前,從而幫助孩子樹立起他的信心。


    而我,也想做一個這樣的母親,不想讓以後懂事的孩子看到的,隻是一個隻能依附著他父親,而什麽都不能幫助他的無能的母親!


    我希望在他眼裏,媽咪和爹地一樣厲害!”


    石幼熙迴過頭,仰著臉看著他,露出淺淺的笑容,卻是無比的安靜而溫和。


    她想了一天,糾結了一天,氣憤了一天,可是現在她平靜了,也寬慰了。


    既然兩個人的出發點都是好的,他並不是因為討厭她,或是不愛孩子才不想讓她生孩子。


    那又有什麽是不可被原諒的?


    “你說的是對的,我不該不顧你的感受,自作主張的決定我們之間的事情。以後,我會重新審視自己的角度,正視我們是夫妻這層關係。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禦子堯蹲下身子,與她平視,讓她看到他眼裏真摯的歉意。


    她不僅僅是他的女人,她更是他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


    而他,確實不該剝奪了她的知曉權,她有權參與他們之間的任何決定。


    “謝謝你!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要一個孩子,我去做結育手術就好,相對於你去結紮,女人結育更不會傷害身體……”


    “不,不許你去!”禦子堯嚴肅地製止了她的話:“不許你去做結育手術,聽到沒?”


    “那你還想著要去結紮?”石幼熙皺眉,他還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不去了!”禦子堯搖頭,歎了口氣:“關於二胎,我們再重新慎重的考慮一下吧!但是,就算要,今年也不可以,你剛生了小豆芽還不到一年,身體都還沒恢複過來,再懷孕不合適。”


    他退後了一步,不再堅持不要二胎,但也隻能以她的身體健康為前提。


    石幼熙輕輕地笑了,抱住他,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生不生二胎,現在突然覺得沒那麽重要了!也許你說的對,我們已經有小豆芽了,二胎……就順其自然吧!懷上了,就生,也不需要刻意的去要!這樣,我們都能輕鬆些,也不會有心理上的負擔。否則,每次跟你一起那個的時候,就好像都隻是為了生孩子才一起的一樣!”


    “謝謝你,老婆!”禦子堯緊緊的擁抱著她,這丫頭真的就像她說的一樣,已經由一個懵懂不經事的女孩,由內而外的成了一個女人!


    一個思想獨立,心智成熟,懂得進退的小女人了!


    “對不起,老公!今天是我太衝動了,以後,我會讓自己變得更好的!”石幼熙親了下他的頸窩,感覺到他縮了一下脖子,她驚訝地推開他:“你的弱點是這裏?”


    “……”禦子堯瞬間無語,這畫風為什麽轉變如此快?


    剛才還在感性的互訴人性哲學和心理學,為什麽下一秒,卻變成了人體生理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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