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好慢啊,爹爹都已經走了。」一看到她來,打扮得很精神的紀子翌便同她抗議。


    「好了,我們快走吧,甘草你先抱子翌上車。」


    甘草將紀子翌抱起來的瞬間,紀紫心瞧見了子翌身上奶娘給他帶的虎頭香包,這才發現站在一旁一襲藍色長袍的趙天祺身上沒有任何一點飾物,連今天應該配戴在身上應景的香囊也沒有。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放在腰帶裏的香囊,不自覺叫住他,「安睿。」


    他側著臉看她。


    紀紫心也沒多想,徑自將那個藍色香囊為他係上,一邊係一邊說著,「今天每個人身上都要配戴茱萸香囊,這可以避難消災,別人需不需要我不知,但我知道你特別需要。」


    趙天祺怔了下,知道她指的是什麽,嘴角不經意微微勾起,任由她為自己係上香囊。


    他定定地看著彎身為他係香囊的紀紫心,一向冰冷空虛的心房像是逐漸被什麽東西填滿般,暖暖的。


    「好了,我們快走吧,讓我爹等久了他可是會生氣的,他每年最期待的就是今天。」紀紫心滿意地再看一眼幫他係上的香囊後,轉身走向馬車。


    趙天祺看了眼她的背影,又低頭看著自己腰上的香囊,其實他一向不信什麽習俗傳說,也從不戴平安符還是香囊保平安,但她那一句他特別需要,卻讓他感到溫暖。這麽長久的日子以來,除了從母親身上得到關懷外,他從未在別人身上真正感受到關心,卻在紀紫心身上得到了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受。


    「安睿!」紀紫心撩開簾子喊著陷入沉思的趙天祺。


    「來了。」


    金秋送爽,丹桂飄香,這一出了城門,便是一片紅橙橘綠色彩繽紛的景致。齊梁國是十分注重孝道的國家,對老人更是敬重,因此非常注重每年的重陽節,總是會大肆舉辦活動。


    安陽縣一年一度的重陽節活動都是在翠雲山舉辦,因此前往翠雲山的官道上,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販,車潮絡繹不絕,人潮川流不息,幾乎將整條官道擠得水泄不通。


    「出,我會被我爹給念死,今年的人怎麽這麽多啊!」紀紫心掀開車窗的簾子,看著兩旁不斷從他們馬車旁經過的人群。


    跟趕馬車的沉香坐在一起的趙天祺迴頭道:「紫心,不如下車用走的,這裏離翠雲山也不遠。」


    「好吧,走路也許比乘坐馬車快呢。」她點了下頭,「沉香,我們這邊下車,你駕著馬車慢慢走。天冬,你腳程快,先趕到山下跟我父親說一聲,讓他別等我們了先上山吧。」


    趙天祺接過紀子翌,讓他坐在他的肩膀上,站在紀紫心的左側護著她,防止她被人碰到。他這貼心的舉動,讓兩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對金童玉女,再加上小少爺就像是一家人,讓身為紀紫心貼身丫鬟的白果跟甘草兩人看得眼睛一亮。


    兩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與他們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為他們兩人製造機會。


    他們一行人一邊跟著人潮向前,一邊不時停下腳步看看一旁攤商賣的物品。


    「姊姊、姊姊,我要那個!」


    坐在趙天祺肩膀上抱著他的頭的紀子翌,手指向小攤子上擺著的一隻用白玉石雕刻的,隻有寸許長,晶璧雪白、栩栩如生的雪鶴。


    紀紫心停下腳步瞧著這雪鶚輕笑,「子翌喜歡這個……啊……」才正要伸手去拿這隻雪鶚,卻被人伸長了手先她一步拿走。


    「老板,這隻雪鶚我要了。」拿走雪鶚的人即刻掏出銀錢買下。


    一看見雪鶚被人買走,紀紫心本想請對方割愛,可這攤商周圍擠滿了人,一時間她還真沒法看清楚是誰買了這雪鶚。


    紀子翌扁了扁嘴,眼眸裏盈滿淚水,看了好不可憐,就在他正要放聲大哭之時,一道嗓音出現,「子翌,來,送你。」這雪鶚赫然出現在紀子翌那蓄滿淚水的眼前,一看清楚遞來雪鶚的人後,紀子翌開心地接過玉雕雪鶚,看到眼前這一身雪白,氣質溫雅的男子,紀紫心愣了下,「秦二哥……」


    「紫心,咱們也好一陣子沒見了,你近來好嗎?」


    沒料買走雪鶚的人竟然會是她最不想碰到的秦風沛,她有種想直接走人的衝動,「秦二哥,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一看到秦風沛,白果跟甘草兩個丫鬟目光不約而同看向一旁表情清冷的趙天祺,嘴角不自覺地抽搐,為什麽她們有一種小姐被抓奸在床的感覺?


    「這表示我們有緣……咦,這位是?」秦風沛一雙含著淺淡笑意的丹鳳眼看向趙天祺。


    她知道安睿不喜歡人家打探他,因此紀紫心也不想跟秦風沛多做解釋,隻是簡單一句話帶過,「是我朋友。」


    「既然是紫心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好,在下秦風沛。」秦風沛作揖道,想與趙天祺交個朋友。


    趙天祺目光深沉又淩厲地掃了他一眼,語氣像冰渣子一樣丟了句,「無名小卒。」便將臉轉向別處。


    擺明了不想與他結交,秦風沛尷尬地收迴手,沉咳了兩聲,「紫心,你是要去跟世伯會合的吧,我們一起走,我正好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世伯。」


    「好吧。」紀紫心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難道她能說不嗎?


    本來有說有笑的一行人因為秦風沛的加入,瞬間變得寂靜無聲,連一路上十分活潑,對什麽事物都感到新奇的紀子翌,也感覺到氣氛不對,整個人像是蔫了一樣,下巴擱在趙天祺頭上,安靜地玩著他的雪鶚,但秦風沛卻沒有這種自覺,一路上不斷地找話題與紀紫心聊天。


    紀秦兩家其實也算是世交了,不能拒絕得太難看,紀紫心隻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迴應他。


    好不容易看到翠雲山山下那個特地開辟出來的小廣場,紀紫心不由得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擺脫他了。


    秦風沛突然停下腳步,柔情地看著她,「紫心,我一定會達成你的那三個條件,娶你過府的。」


    紀紫心身體一僵,柳眉輕蹙,轉過頭去看他,「什麽?」


    「你開出的那三個條件我一定會達成,你等著我用八抬大轎迎娶你!」


    聽到秦風沛所說的話,一直沉默的趙天祺頓時覺得胸口竄起一團無名烈焰,焚燒著他的理智,有種壓抑不住想一拳打歪這個想娶紀紫心的男人。


    「秦二哥,即使你有辦法完成那三件事,我也不會嫁給你的,我說過我不嫁人為妾,不與人共事一夫,即使是平妻。」紀紫心毫不留情地迴絕他。


    「紫心!」秦風沛滿臉受傷地看著她,「我……可以不顧我爹反對把——」


    「我更不會嫁給休妻的男人,尤其是嫁給在妻子懷孕期間提出休妻的男人。」紀紫心不讓他將話說出口,先一步直接把話說死,不給他任何念想,同時看向另一旁站得離他們有點距離,懷著五、六個月身孕的年輕婦人,「秦二哥你有一個好妻子,別辜負了她,以後你也別再來找我,我不會再跟你見麵的。」說完,直接拉著趙天祺的手轉身便走,「安睿,我們走,再拖下去今天就別爬山了。」


    趙天祺看了眼不斷穿越人潮往前走去的紀紫心,低頭看向拉著他手掌的那隻小手,他一向不愛人近他身或碰觸他,可對她,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不討厭,甚至想放任自己就這樣下去……


    趙天祺被紀紫心拉走後不久,有三名看起來十分兇惡的男人站到了他們方才停留的攤位,眸光森冷毒辣地盯著趙天祺那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


    其中一個向一旁攤商老板開口打聽,「老板,打聽個事情,方才那位姑娘跟那兩位公子是……」


    「安睿、安睿,快過來,不要忙了,先過來喝碗大小姐親自燉煮的藥膳。」


    趙天祺剛陪著紀紫心外出為一名摔斷腿的患者看診迴來,便有人跟他說紀子翌找他。昨日他答應今天帶他到湖邊放紙鳶,這小家夥一定是等得不耐煩所以到前麵的醫館找他。


    說來奇怪,他一向不喜歡小孩,覺得他們很麻煩、很討厭,可不知為何,他卻很喜歡紀子翌這小家夥,他們兩人年紀相差很大,卻很有話聊。


    他跟一個四歲小孩很有話聊,這話出自一個暗衛營統領之口,大概會笑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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