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上風光正好,洛臨川在安繁蕪宮裏換好衣服過來時,圍場兩邊已經坐滿了皇室貴胄以及文武百官,而他們身後則是自家的女眷。


    整個圍場沒有五百人,至少也有三四百,卻偏偏無半點人聲。


    尹初珩看了眼身後空著的席位,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問冷千風道,“問問你夫人,把我家初妝拐到哪兒去了。”


    雖說初妝沒有到場,也讓他稍稍安心了些,但這六百裏圍場,處處設防,也不是個能閑逛的地兒,隻希望初妝別去那些不該去的地方。


    冷千風看了一眼尹初珩身後的宴席,再看看在自個兒身後悠閑喝茶的洛笛,放緩了聲音問道,“阿笛,初妝去哪兒了?怎麽這麽許久,也沒見著人影?”


    洛笛捧著茶盞的手一頓,冷冷的抬眼看了冷千風一眼,不冷不熱道,“怎麽,這就開始擔心了?”


    冷千風連忙否認,“我哪裏需要操心這些,還不是初珩哥,他擔心妹妹,央我來問問。”


    洛笛揚了揚眉,忽的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去告訴尹左丞相無需擔心,他家妹妹現在正在一個好地方呢。”


    洛笛笑將起來,那骨子笑意就是隔著麵紗,也能讓冷千風覺得脊梁骨發寒,為什麽他會有種初妝兇多吉少的感覺?


    這時,尹初珩的聲音插了進來,“郡主怎麽說?”


    冷千風忽然就不敢看尹初珩的眼睛了,隻是低頭笑著說,“阿笛說讓你無需擔心,初妝……初妝此刻正在一個安穩的地方待著呢。”


    “這就好。”尹初珩聽到冷千風這句話,這才安了安心,絲毫沒有注意到冷千風的異樣。


    這邊話語才歇,那邊洛臨淵才大咧咧的入了席,目光貌似不經意的掃過尹初珩那邊,嘴角的笑卻是又深了幾分。


    洛臨川轉頭看見洛臨淵才剛來,隻是道,“怎麽來晚了?朕剛才還想著,你能不能趕上這好戲開場呢。”


    洛臨淵揚了揚眉,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好戲?哪裏來的好戲?”


    洛臨川但笑不語,隻是讓李誠替洛臨淵斟酒。


    洛臨淵見洛臨川不說,也沒有再問下去,隻是想著,這什麽好戲也比不上他剛才親自為他備下的好禮。


    這樣想著,內心的得意瞬間便如海洋般瞬間泛濫起來。


    “笑成這樣,可是遇著什麽喜事了?”洛臨川看著洛臨淵嘴角掩也掩不住的笑意,不禁有些好笑的問道。


    洛臨淵也學這洛臨川高深莫測的模樣,但笑不語。


    洛臨川搖了搖頭,目光掃了眼尹初珩身後的席位,心裏頓時有些空落落的,但失落歸失落,這事還是要做的。


    想著,洛臨川拍了怕手,頓時便有一群舞姬擁著一個白衣女子上了台。


    笙歌漸起,那白衣女子也隨著樂音翩翩起舞,白色的水袖裙裾拋灑出一個又一個優美的弧度。


    女子的麵容也在那麵試下若隱若現,隻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嫵媚至極,而那目光卻是若有若無的往那西北大將軍——安承豐身上飄去。


    洛臨川嘴角揚了揚,浴蘭節本就是去邪祟的日子,安承豐這個魑魅魍魎就讓他趁今日除了吧,也好討個彩頭。


    一曲舞畢,宴席的氣氛也因這一闕歌舞,而熱絡了不少。


    就在歌姬退下時,那舞姬卻突然跪下,一雙含了七分媚態的眸子此刻卻盈滿了眼淚,就在在座人麵麵相覷時,那女子高聲道,“民女有冤,望皇上為民女做主!”


    坐在洛臨川身邊的安繁蕪皺了皺眉,看向坐在宴席上,已經半醉的安承豐,心裏微微覺得不妙,在看一眼,宴席另一邊一臉嚴肅的範汶老將軍,那心裏的不安卻是又深了一層。


    一直不曾露麵範汶老將軍突然出席這浴蘭節,一直守在西北的安承豐又在這個時候迴北陵敘職,而恰好這時,又冒出個有冤屈的舞姬來,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三件事加在一起,絕對不是偶然。


    安繁蕪心裏雖暗暗覺得不妙,但麵上卻仍舊笑著,目光掃過宴席下眉頭緊鎖的自家父親,伸手替洛臨川斟了杯酒。


    做完這一切,安繁蕪才慢悠悠的道,“今日可是個北陵城重要的日子,這又是哪裏來的閑雜人等,李誠,還不快把這個女子給我拉下去!”


    李誠得了令,立刻就要上前去驅逐那女子。


    而就在這時,洛臨淵也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慢著!”


    李誠的腳步頓在了原地,洛臨淵丟下手中的酒杯,笑的十分愉悅,“這浴蘭節本就是去除邪祟,攘災納祥的日子,況且長日無聊,也不能全靠喝酒歌舞打發。如今這姑娘既然有冤要伸,咱們大家不如就一起來聽聽,這姑娘有何冤屈,說不定還能揪出那麽一兩個害蟲來,這浴蘭節也算過的完滿,大家說是不是啊?!”


    六王爺開口,百官自然應和。


    安繁蕪臉色變了變,看向洛臨淵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怨恨。


    洛臨淵自然是不怕,勾起的唇角寫滿了愉悅,他本來就看安繁蕪不順眼,如今既然有個給安繁蕪和安家添堵的機會,他自然是不會放過。


    洛臨川看了眼洛臨淵,正打算下令讓給那女子賜座,安琢便起了身,拱手行了個禮道,“陛下,請聽臣一言。”


    洛臨川挑了挑眉,也不惱,隻是道,“安右丞相請說。”


    尹初珩喝了口茶,一副悠閑淡然,與世無爭的模樣,在看冷千風,也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不時在迴頭同洛笛說上那麽幾句話,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安琢須發已然全白,隻有一雙鷹眼,目光炯炯,仿佛能看進人心裏似的。


    “今日是浴蘭節,這射柳活動也是自祖上便傳下的習俗,如今,皇上攜百官以及家眷再此,也是為了歡度浴蘭節,對此一事,豈不掃興?”


    洛臨淵挑了挑眉,這老東西,又想橫插一腳。


    “不如皇上將此事交給臣,若這姑娘真有冤屈,臣必定徹查,將幕後主使揪出,這樣既不會敗壞這浴蘭節的氣氛,也能使這姑娘的冤案水落石出,豈不兩全其美?”


    說完,安琢便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官員,那些原本附和洛臨淵的牆頭草再次倒戈,紛紛附和。


    什麽“右丞相所說有理……”什麽“實在是兩全其美……”雲雲,直嚷的洛臨淵頭暈耳脹。


    “都他娘的給本王閉嘴!”洛臨淵忽的站起身吼道。


    場麵立刻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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