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像是希拉爾說的那樣,好人成佛作祖難,壞人作佛為祖易。

    所以呢?所以後來,好人成了魔,惡人成了佛,很諷刺不是嗎?

    許崢坐在嘈雜的列車裏麵,這是一個長達二十四個小時的列車,從華夏的邊境,開往a市。

    許崢看著窗外,他解決了希拉爾,一槍斃命,沒有給他任何痛苦,許崢的心情,就像是車窗外麵的景象。

    飄忽不定,陰沉沉,黑蒙蒙的,本想希拉爾這樣的人也是死有餘辜,餘生作孽太多,這債總是要用命去償還的。

    可是他也是一個可憐人,也許你永遠也不知道一個人的現在,是他經曆過得什麽樣的曾經。

    他走的每一步的來時路,都是血和淚,也許希拉爾流盡了眼淚,才有了現在的冷漠無情。

    他拿起槍的那一刻,他開槍殺死的第一個人,是敵人,也是自己。

    許崢想,也許希拉爾當時的手都是顫抖的吧,拿起槍的時候,他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善良和溫和,餘下的全是冷漠。

    所以才造就了現在這個,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希拉爾,他最是無情冷漠至極,卻也重情重義。

    希拉爾是土生土長的巴國人,曾經的希拉爾也曾善良的將身上所剩不多的吃飯錢,救助那些流浪人,可是那時候他自己也是流浪人。

    沒個不善良的人,也許都會有一個難以接受的曾經,希拉爾的父親酗酒,整日毆打母親,母親遍體鱗傷。終於有一天,母親不堪忍受,拿起了家裏的菜刀,割下了熟睡中父親的頭。

    血腥又殘忍的場麵,成了他無數個午夜夢迴,噩夢不醒的開始。那個時候的從外麵迴來的希拉爾,被哥哥捂著嘴,站在門口,偷偷的看著母親,沒有一絲聲響。

    希拉爾不知道怎麽麵對,他是家裏的幼子,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本來就窮困潦倒的家,更加的變得支離破碎。

    母親自殺了,自殺之前,也帶走了長姐,當初六個人的家,轉眼間,就剩下希拉爾和哥哥,二姐三個人相依為命,獨自生活。

    希拉爾努力的工作,用自己十四五歲的瘦弱肩膀,努力的為姐姐哥哥分擔壓力,沒有人能夠去讀書,因為貧窮。

    希拉爾從來不敢哭,他怕哭泣,害怕哭泣過後,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他想要過好生活,有一個能遮風擋雨的住所,和哥哥姐姐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他努力,拚命,一天做好幾份工作。

    因為年紀,老板壓榨他,欺負他,不給他工資,開始的時候他會爭論,後來就開始學會偷,用偷來的東西,彌補工資,即使是這樣希拉爾也很善良。

    可是,當有天,他迴到本就破敗不堪的家的時候,看到的是姐姐衣不蔽體的屍體,扭曲的躺在地上。

    身上還有大片大片的青紫,希拉爾不知道,人生還會給他什麽,隻是記得,他哭的撕心裂肺,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個,一直笑著說自己不餓的女孩,會吧僅有的飯菜,留給自己,然後自以為沒有人發現的,偷偷的喝下幾瓶水,忍受的過了一天又一天的人了。

    他和哥哥小心翼翼的將姐姐的屍體焚燒了,給她穿上了生前最喜歡的衣服,那也是她唯一一件漂亮的衣服。

    希拉爾最後,將姐姐的骨灰裝在了一個小瓶子裏,帶在身上,他想要陪著姐姐,個子那麽小的姐姐,最害怕一個人了。

    他不知道是誰這樣對的姐姐,小希拉爾隻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在傷害他,不停的撕扯著,咒罵這他。

    他和哥哥離開了,直到那時候的希拉爾,依舊心存善念,也許離開了,就好了,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後來許崢知道,希拉爾和他的親哥哥輾轉,來到了希拉爾第一次端起槍的地方,黃金角。

    他和哥哥在這裏努力掙紮,但是命運的眼睛,一直偷窺著你,無論,你逃到哪裏,他都會找到你。

    希拉爾的哥哥死了,死在了希拉爾的懷裏。

    直到最後一刻,他的哥哥都在保護他,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那群人不在意。

    他們大笑著離開,因為他們是這裏最厲害的地下走黑勢力之一。

    希拉爾將哥哥的骨灰,和姐姐的骨灰放在了一起,帶在身上,然後,希拉爾消失了。

    再有他的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是許崢能夠查到的,他取代了黃金角的一個地下走黑勢力,又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黃金角的霸主。

    而那之後的一步一步,許崢都清清楚楚。

    希拉爾說,那是他第一次開槍,為哥哥報了仇,手刃仇人的感覺,就像是吸了麻,讓他感覺到亢奮。

    可是許崢知道,那也是希拉爾真正的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他再也不是那個善良到自己餓著,救助別人的希拉爾。

    也不是那個生活帶給他再多不幸,他都會對明天抱有希望的希拉爾,上天總會磨平你所有的善念。

    所以,好人成魔了。

    因為希拉爾經曆不了九九八十一難,他選擇了拿起屠刀,隻是因為,他隻需要放下屠刀,佛祖就會接納他。

    十幾年前,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努力的,善良的,叫做希拉爾的孩子,現在這個世界上,也少了一個很辣果決,不擇手段的梟雄。

    看著窗戶外麵的景色,天空已經有些微微亮了,一個黑夜過去,就會迎來下一個黎明。

    但願你的眼睛隻看得到笑容。

    ......

    當雙腳再一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就像是迷途重歸的孩子,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血液都是舒張的。

    這裏有他整個青春,每一步都走的艱辛。

    這大片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片肅穆,來的人不多,但是這裏打掃的幹幹淨淨,沒有落葉,也沒有灰塵,行走在青石磚路上。

    許崢太熟悉這裏,這裏有他的迴憶,他的淚水,卻唯獨沒有歡笑,累了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在這裏,靜靜地什麽也不用說。

    “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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