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陽。


    軍部,與軍部大廈外的肅然寧靜不同,大廈的每一層辦公區域都處於有序卻忙碌的工作狀態,來自海陸空三軍統帥部的軍事行動被參謀本部反複研究模擬。


    可行,批準行動,不可行,參謀本部重新擬定方案,發布指令,處理完後,師級以上文件上呈至楚子璿閱覽批複。


    “海軍統帥部來電,南海艦隊護航運送的北府野戰軍已經在前往錫蘭的航線上了,未發現教皇國艦隊。”通訊機關的發報員拿著翻譯完成的密電喊道。


    “地圖!”


    軍部高參們圍繞在巨大的大陸版圖周邊,時不時有執行參謀官用推杆將己方部隊的位置行動路線實時模擬出來,而已知敵方軍隊的動向也用旗幟標記在地圖上。


    “錫蘭本土,衛戌部隊駐紮有三個衛戌旅以及一萬人的武裝工人,統共二萬五千人分布在三個大型紅水銀提煉工廠中,護衛著帝國控製的數座高產紅水銀礦。”一名高參的指揮杆指向了地圖上的斯裏蘭卡山脈。


    “這是帝國用五個山地師和大量人力物力換來的礦脈,不容有失,那可是錫蘭紅水銀儲備的百分之三十五!”


    “登陸錫蘭的新羅馬軍還有超過二十萬人,錫蘭山地師卻損失慘重,餘部十二萬人已經退到了衛戌旅的防區前!”說著一名高參怒火中燒,“我們給了他們機槍大炮,軍事援助一船一船的運,他們的裝備和新羅馬軍差不了多少,本土作戰,卻讓人打下了三分之一的國土!”


    “裝備是其次,主要是士兵的軍事素養,光會自殺式衝鋒和勇氣是不足以對抗戰車坦克的,山地師沒有新羅馬軍的職業軍人的素養,以前的他們揮舞著刀劍,現在臼炮換新式裝備,打不過很正常,但是他們卻想保存實力靠夏軍來為他們流血……”


    總參謀長楚雄逸淡淡的說道,麵色卻越來越陰沉,誰都能看出錫蘭軍未盡全力就放棄了沿海壁壘防線,八萬人的死傷聽起來很多,但如果不是蘇烈紮命令錫蘭軍撤退,山地師就不會被新羅馬軍追的把撤退演變成潰敗。


    “大夏已經做到仁至義盡,要是他們讓大夏失望了,錫蘭,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楚雄逸說道:“命令駐錫蘭衛戌最高長官,讓他在保證紅水銀礦的安全下堅持七天。”


    “聯係外交部,警告錫蘭王,蘇烈紮要是再打那些鬼主意,大夏的天軍就把他連同新羅馬軍一起滅了!”


    “明白!!”


    ……


    新羅馬帝國海軍,第六分艦隊。


    “保持無線電通訊,了望手注意海麵,炮彈上膛,戰備!”分艦隊司令官馬奇瑞少將大聲說道,手中的望遠鏡一刻不肯放下。


    他們隻有一個分艦隊,為了躲避夏軍的觀察哨,馬奇瑞率領艦隊悄悄穿過錫蘭水道和海峽,急速駛至錫蘭後方諸島附近的海域,他們隻有五艘巡洋艦,而且排水量都不超過兩千噸,其餘都是炮艇和魚雷艇。


    如果不是艦隊司令派他來截斷錫蘭與大夏的海上運輸線,並保證護衛的都是些幾百噸的戰艦的近海艦隊,他馬奇瑞才不會跑到這裏來呢,幸好情報上說這片大洋海域國沒有遠洋艦隊。


    南海艦隊第三艦隊。


    “發現西方巡洋艦五艘,旗幟為——新羅馬帝國。”偵察氣球上的觀察手喊道。


    “向艦隊匯報,第三艦隊準備戰鬥!”第三艦隊司令官夜凜命令道。


    就在第三艦隊行動的時候,馬奇瑞不知道的是,他的動向早就被夏軍艦隊的偵察氣球看得一清二楚……


    “發現艦隊!”


    “三點鍾方向,十五艘國軍艦!”了望塔上的了望手大喊道,驚住了艦塔的馬奇瑞少將和一眾軍官。


    所有人都很清楚,那是國的海軍艦隊開過來了,軍艦在全速開動,十數個煙囪濃煙滾滾,形成了遮天蔽日的黑雲。


    馬奇瑞少將瞠目結舌:“國軍艦?它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裏不是沒有遠洋艦隊嗎?他們不是應該在國海嗎?”


    “倒車!戰鬥狀態撤離!”


    在馬奇瑞不可思議的呆滯中,副官隻能代替他下達命令,麵對數倍於己的艦隊,第六分艦隊根本不是對手,他們為了隱匿蹤跡,連兩千噸以上的戰艦都沒有開過來!


    遠處,第三艦隊司令官夜凜放下望遠鏡,厲聲喝道:“升起司令旗!準備戰鬥!”


    刺耳的警鈴聲立刻響徹整個艦隊,扣人心弦的戰鬥氣氛迅速彌漫開,第三艦隊旗艦威遠號首當其衝,駛向正在轉向的新羅馬海軍第六分艦隊。


    軍官們各司其職,高聲喊道:“全體準備戰鬥!”


    水兵們在甲板和船艙過道上快速衝向各自的戰鬥崗位,桅樓上的了望手喊道:“敵艦正在倒車逃跑!”


    “本隊在前,遊擊隊在後,呈單縱陣!”夜凜放下望遠鏡命令道:“命令威武號和威風號,改為橫陣迎敵!緊隨本艦!全力吸引敵艦火力!巡洋艦和炮艇、魚雷艇協同行動,進攻敵軍主力艦!”


    半小時後,雙方艦隊相距6000米。


    “轟!轟!轟!”


    第三艦隊首先開火,威遠號、威武號、威風號三艘巡洋艦猛烈齊射。


    刹那間,海空震動、炮聲驚天,海麵上風雷滾動,水柱騰空、浪濤如山。


    跑得慢的第六分艦隊諾爾斯號炮艦被威遠號的一發260mm主艦炮炮彈擊中,艦身的上層建築立刻被炸得粉碎,甲板上的幾十名水兵頃刻間血肉橫飛、腦漿迸濺,兩門90mm主炮齊齊被炸成了扭曲變形的廢鐵,熊熊大火迅速吞噬了木製的艦身建築。


    僚艦克斯號炮艇見諾爾斯號被一炮擊沉,不退反進,駛向奄奄一息的諾爾斯號炮艦,試圖救援諾爾斯號落水的水手。


    但已經逼近的威遠號可不會手下留情,再次開炮,兩門260mm主艦炮和六門150mm副艦炮刹那間在克斯號的四周掀騰起滔天的巨浪,兩枚炮彈正中克斯號,整個炮艦在巨大的爆炸和衝擊波中四分五裂,和諾爾斯號一起癱在海上熊熊燃燒。


    馬奇瑞心如刀絞,但他也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不要慌!停止逃跑,魚雷艇和炮艇迂迴側方!突襲國軍艦!”


    逃跑已經沒用了,隻能拚死一戰,或許還有機會,他大吼道:“升司令旗,標尺370,開炮!”


    馬奇瑞乘坐的維尼熊號一千三百噸的艦身猛烈震動,三門150mm主艦炮怒綻烈焰,反衝力推動得艦身劇烈搖晃。


    西方海軍軍艦雖然在火炮等技術上落後於國海軍,但作為成軍最早的西方海軍,他們的軍艦設計更合理,在防護上高於同級別的國軍艦。


    但國海軍仿製西方軍艦的艦船都裝備了比西方更好的火炮和穿甲彈,足以彌補這個缺陷,畢竟百年海軍,夏軍能短時間把原來的水師艦隊打造成鐵甲海軍已經是日夜不停了的造艦和訓練了。


    但在戰列艦等巨艦上可以說是一艘沒有,沒有相應的設備和技術根本造不出來,這也導致海軍沒有一萬噸以上的戰艦,連最強的北海艦隊旗艦也才八千多噸。


    “轟——”


    雙方百炮轟鳴,展開猛烈對轟,海麵上火光衝天、硝煙蔽日、水柱如林。


    威遠號、威武號、威風號集中火力轟射衝過來的第六分艦隊旗艦維尼熊號巡洋艦,九發炮彈命中三發,將維尼熊號的右舷一號、二號炮台下水線炸穿,二十多名簇擁在炮台邊的炮手水兵被迸濺的彈片崩殺得血水飛濺,海水從裂縫洶湧而入。


    “所有巡洋艦,集中火力攻擊國艦隊旗艦!”馬奇瑞捂著右臂被彈片劃傷的傷口,聲音歇斯底裏。


    “轟轟轟——”


    除去剛剛被擊中輪機艙和主炮台,失去動力和攻擊能力的達州號巡洋艦,還擁有戰鬥力的三艘巡洋艦在維尼熊號的帶領下開火。


    “滅火!”


    擁有20節時速的威遠號被擊中了左舷副炮台,彈藥箱爆炸,附近炮位的十幾名炮手被撕裂,但濃煙滾滾的威遠號並沒有減速,而是繼續保持高速逼近。


    ……


    “魚雷!!”


    維尼熊號了望塔上的了望手聲嘶力竭喊道。


    兩枚威遠號發射的360mm魚雷拖曳著兩道雪白的浪花,離弦之箭般射向維尼熊號。


    在馬奇瑞的嘶吼聲中,艦長伊諾弗手忙腳亂地命令軍艦躲避,電光火石間,一枚魚雷從維尼熊號的龍骨下穿了過去,另一枚結結實實地命中了維尼熊號的右舷軀體。


    “轟!!”


    霎那間,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在維尼熊號軀體上爆炸開。


    “轟隆隆——”


    海麵上地動山搖、火光衝天,整個海麵仿佛都在顫抖。


    維尼熊號猶如一頭巨獸被刺中了某個疼痛的穴位般在海麵的癲狂抖了起來,一團黑紅色的巨大火球在中雷處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金屬和鋼鐵被撕裂扭曲的怪叫聲攝人心魄地從爆炸處傳出來,烈火和怒濤一起狂舞。


    維尼熊號的右舷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洶湧的海水霎那間猶如一萬匹脫韁的野馬,滾滾奔騰而入,來不及撤出的水手被活活淹死在船艙內。


    “司令!我們被魚雷擊中了!”艦長伊諾弗慌亂地大聲喊道。


    “慌什麽!繼續開炮!”


    馬奇瑞已經坦然了,與其戰敗迴去,不如同維尼熊號折戟沉沙,他巋然不動地坐在濃煙滾滾的甲板上親自督戰。


    說話間,維尼熊號已經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緩緩向右傾斜並失去了平衡,甲板上一些水兵站立不穩,紛紛摔進海裏。


    船艙內的官兵們拚命用水泵抽取海水滅火,機械師們則奮不顧身地冒著生命危險衝入底艙拚死維修缺口。


    威武號和威風號帶領著兩隻遊擊編隊集中火力進攻剩餘幾艘巡洋艦和魚雷艇,旗艦威遠號則是同維尼熊號號展開對轟。


    第三艦隊威遠號等三艦排水量都達三千多噸,維尼熊號排水量隻有一千三百多噸,這注定是一場殲滅戰。


    戰艦之間炮彈亂舞、爆炸連環,海麵上波浪滔天。


    激戰十多分鍾,科恩號被威武號兩門主炮擊中艦身。


    兩朵蘑菇雲般的火球立刻騰空而起,甲板上頃刻間多了兩個深不見底的大洞,主炮發射的穿甲彈擊穿了甲板,中彈處的艦身建築和炮台設備都被炸得粉碎,幾十名水兵屍骸紛飛、血流如注,甲板上血火衝天,慘不忍睹。


    “鎮定!不要慌!搶救傷員!滅火!繼續戰鬥!”科恩號艦長聲色俱厲地喊道。“你們在害怕什麽?迴到炮位,用炮彈向我們的敵人說話!”


    “報告!渦輪機受損!”


    “趕快搶修!”艦長命令道。


    科恩號的渦輪機被炸傷,頓時速度大大降低,成為海麵上的活靶子。


    望見這一幕,威武號艦長荀方立刻命令道:“擊中火力!擊沉它!”


    “轟轟轟——”


    又一排炮彈唿嘯而來,三發徹底摧毀了科恩號的上層建築,兩門主艦炮被炸成了廢鐵,炮手們非死即傷,甲板上血流漂杵。


    另外兩發擊穿了科恩號脆弱的艦身下舷,爆炸的威力輕易地撕裂了鐵皮護甲。


    科恩號半個艦身在巨大的威力下被扭成了支離破碎的麻花狀,不堪重負的龍骨在咯吱的扭曲聲中徹底變了形。


    幾十名官兵被當場炸死或渾身大火地跳入了海中,巨大的爆炸氣浪唿嘯著橫掃而過,十多名正在救火和搶修軍艦的官兵齊齊被掀飛入海中。


    海水翻滾而入,渦輪機的火焰被湧進鍋爐艙的海水給澆滅了,整個軍艦喪失了動力,隻能奄奄一息地浮在海麵上垂死掙紮但卻不得動彈。


    在底艙內恪守職責的水兵們全部被淹死在了裏麵,科恩號全艦傷痕累累、麵目全非。


    大副渾身血汙地艱難掙紮著從艦長室內蹣跚出來,對艦長恩格斯苦勸道:“艦長!科恩號快要不行了!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較量!請您立刻乘坐救生艇離開吧!”


    恩格斯淡然地搖搖頭:“身為海軍,就應該與艦共沉,我們是新羅馬帝國的軍人,棄艦逃跑是一名海軍的恥辱。”


    “我們是不是還有一門主炮?那就繼續開炮!”


    被烈火濃煙徹底包裹了的科恩號已經徹底不能動彈了,威武號慢慢靠近過來,準備發動最後一擊,第六分艦隊的其他巡洋艦也陷入了和科恩號一樣境地,炮艇和魚雷艇編隊早已經全軍覆沒了。


    突然,已經垂死的科恩號爆發出迴光返照般的精神,濃煙中白光一閃,唯一的那門沒有被摧毀的150mm主艦炮發出最後一聲咆哮,炮彈唿嘯著擊中了威武號艦橋右側的一門47mm重型速射炮,將五個炮手和彈藥手和速射炮一起炸成了肉泥鐵水。


    與此同時,科恩號上還能活動的水兵們奮不顧身地操著105mm的副炮和37mm速射炮,猛烈開火射擊,炮彈在威武號的裝甲艦身上火星如蜂。


    荀方深看了一眼科恩號,淡淡道:“給他們應有的尊重吧,英勇的水手應該戰死在軍艦上。”


    “轟轟轟——”


    隨著第二波近距離火炮齊射,科恩號滿目瘡痍、麵目全非的軀體上再次炸開一朵朵碩大無比的火球,整個軍艦徹底崩潰,艦橋、煙囪、桅杆一起在熊熊大火中轟然倒塌,全艦陷入了火海,艦體向右傾斜了四十五度,並開始緩緩被海水吞噬。


    無數的金屬碎片和人體碎片漫天飛舞。


    科恩號的大副和艦長恩格斯等新羅馬官兵齊齊在爆炸中與艦共沉,全艦100多名新羅馬官兵基本全部陣亡在戰鬥崗位上或者與艦共沉。


    威武號上的大夏海軍官兵一齊敬禮,科恩號上的新羅馬官兵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十多分鍾後,斷裂成三截的科恩號緩緩沉沒,在即將被海水徹底吞噬掉的最後一刻,艦艏突然猛地向上一昂,仿佛是在和仍然浴血奮戰中的同僚們告別,隨後瞬間沉沒,在海麵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以及無數漂浮著的碎片殘骸和陣亡官兵遺體。


    八百多米外的維尼熊號上,馬奇瑞厲聲吼道:“還愣著幹什麽?繼續開炮!第六分艦隊隻剩下我們了,用艦炮作為我們戰死的悲歌。”


    維尼熊號和威遠號之間的海麵也同樣波濤鼎沸,此起彼伏騰起的巨大水柱猶如樹林般,身中數彈的維尼熊號的錨鏈艙和彈藥艙被橫飛的彈片擊穿,海水滾滾而入,甲板上躲閃不及的十多名官兵也齊齊在爆炸中血肉橫飛,整個軍艦濃煙滾滾、烈火騰騰,但仍然笨重地躲閃著飛撲而來的炮彈。


    維尼熊號奮然開炮,炸死幾名躲閃不及的水手,馬奇瑞指揮維尼熊號瘋狂開炮,威遠號的主炮再次發出怒吼,穿甲彈打斷了維尼熊號的炮火,維尼熊號的中彈處,炙熱的烈火將中彈處的金屬結構齊齊燒斷融化,鐵水和烈火一起四處橫流。


    “轟轟轟——”


    艦上的水兵死傷慘重,二十多人當場被炸得灰飛煙滅、屍骨無存,還有幾個水兵在烈火中被活活燒死或者四仰八叉、手舞足蹈地被巨大的爆炸衝擊波給掀飛到了海裏。


    混亂中,威遠號的第二波炮彈再次唿嘯而來,維尼熊號猶如被一顆流星給擊中了般,整個軍艦霎那間劇烈顫抖並傾斜向了一邊,整個艦身麵目全非。


    熊熊的烈火中,一片狼藉的甲板終於不堪重負,徹底地塌陷了下去,全艦已經體無完膚,烈火迅速蔓延向底層的彈藥庫。


    “快救火!”


    馬奇瑞火急火燎喊道,他知道,一旦彈藥庫被引爆,維尼熊號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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