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著中門對望著,千言萬語,都在鄙視的凝視中。


    然後……


    作揖對拜。


    她手裏的紅綢帶被紅柚牽著過了中門,送到了他的手裏。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與他連到了一起。


    眼裏微微有些氤氳,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感覺很幸福。


    拉著紅綢,在新娘家自是新娘引新郎。


    紅綢抽動,帶動著他手裏的那頭,他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踏過中門,跟著她往裏走著。


    一群隨從在起哄著,整個院子裏都熱熱鬧鬧的。


    今日歸林居休業,可卻是擺開流水席,一群老食客也來湊熱鬧,也不介意跟普通民眾一起吃飯,紛紛在外起哄著。即使已在後宅的院子裏,滿月都能聽見外麵的起哄聲。


    而被邀請的賓客也在中門外鬧著,鬧新娘也是風俗之一,其中屬楊九妹與徐遠蹦躂得罪厲害。自己鬧也罷了,居然還唿朋喚友找人一起鬧。


    滿月被鬧了個大紅臉,幸好鳳冠上的珠簾子擋著了,牽著冷雲一邊往裏走,一邊暗暗咬牙,好你個楊九妹,你等著,你們的好事我都知道,到時你結婚,看我怎麽折騰你。


    到了後宅門前了,陳氏與八叔過來了。


    為了滿月這次婚禮,八叔可是特意請旨趕迴來的。大明官員不可隨意離開駐地,不然就是殺頭大罪。得請旨才能走。


    天子給麵子,而八叔的理由也強大。滿月無父親,他這個叔父要迴去主婚。


    天子大筆一批,準了。另外還令人送來了18抬賀禮,算是添妝。


    這事也一下成了大新聞,在報紙上報道後,又成了寧波人的談資。


    天子添妝也是有的,不過一般隻給功勞極大的臣子女兒以及自己的姐妹啥的。如是賞賜大臣一般也就9抬,這天子一下子給了18抬,可見楊滿月在天子心中地位是何等超然。


    想想也是,楊滿月那神種可是引得金國人都來搶了,前不久不是抓了幾個奸細麽?直接按叛國罪淩遲了。


    能種出這樣東西的人,給180抬都不過啊!


    八叔不但是主婚人也代替了滿月父親的角色。他與滿月父親關係最好,年齡相仿,如今又是官身,是最合適的人選。


    滿月被陳氏領著從右門過去,到了花廳前在東邊站定。


    而冷雲則從左門入,到了花廳前直接從西邊的階梯上去,入了花廳。


    八叔則也如滿月一樣,走右門到花廳前踏東邊階梯入了花廳,在虞氏左右坐下。


    冷雲抱拳行禮,“某受命於母。以茲嘉禮恭聽成命。”


    八叔點頭,摸著胡須道:“某固願從命。”


    話音落,司儀悠長而富有韻味的聲音響起,“鞠躬!”


    冷雲行禮。


    “拜!”


    冷雲撩開衣袍,跪下向八叔,虞氏與陳氏磕頭。


    “興!”


    直起身子,那邊又喊:“拜!”


    再次彎腰,將額頭貼上手背,如此兩拜後,聽到司儀嘴裏念“平身”,方可起身,然後由讚禮引導著離開先迴大榭島,今日那裏才是婚宴的主戰場。


    滿月踏著東邊階梯入了花廳了。


    在紅柚等人的攙扶下,她跪了下來,男方兩拜,女方四拜,拜別父母,感謝父母深深養育之恩。


    然後聆聽父母最後一次的教導。


    八叔一臉嚴肅,這樣的場合是不能嬉皮笑臉的。


    “往之爾家,無忘肅恭。”


    “是,侄女謹遵叔父教導。”


    陳氏看著滿月,張了張嘴,話還沒說,眼睛又紅了。


    早上梳妝時母女倆已是抱頭哭了一大會兒,本以為能控製自己情緒了,可現在要送女兒出門了,陳氏這嘴一張,眼淚就要下來了。


    虞氏一看不好,忙道:“往之爾家,無忘肅恭。”


    算是代替了陳氏的訓話,不然讓陳氏真哭了可不吉利。


    陳氏也知自己失態,用力地控製著自己,道:“你祖母說的,就,就是我想說的。”


    說著便是側過頭去,一起吃過苦的感情是最深的,陳氏舍不得滿月,就像滿月也舍不得她一樣。


    上輩子父母早逝,她幾乎沒怎麽感受過母愛。陳氏彌補了她心理上的空缺。


    紅著眼睛,低低道:“母親勿憂,兒日後還迴小港,時能見麵,勿起憂思。”


    “噯,噯,好孩子……”


    虞氏被這一幕也是弄得眼睛發紅,可這個時候都得忍著,她輕咳了一聲道:“莫做小女兒態,過了吉時可不好。”


    “是,孫女知道了。”


    滿月行了一禮,繼續剛剛的儀式,“某雖不敏,敢不從命。”


    司儀又唱了起來,““拜興,拜興,拜興,拜興,平身”,再次行四拜後起身。


    蠟燭被點了起來,如新郎來時一樣,兩個婢女走在前頭,舉著蠟燭為引導,紅綢的那一頭已換了小十在牽引。


    各地風俗大有不同,可兄弟引姐妹上花轎這在許多地區都是一樣的。


    更有地方甚至要兄弟背著出門,大概這也是新娘子在人生中最後一次與自家兄弟這般親近。嫁了人,就不能隨便迴家了,也不能再與兄弟這樣嘻嘻哈哈,是要避嫌的。


    小十領著滿月走過二進的天井院,過了前頭大廳,出了歸林居大門,鞭炮鑼鼓聲響起,在臨出門前,大紅蓋子已被蓋上,她看不到此刻長街上的熱鬧,隻是下意識地迴頭再看看家人。


    可頭才動,卻聽媒婆道:“哎喲,郡君,可不敢迴頭,那可不吉利,新娘嫁出去了就是以夫為天了,迴看娘家,那就不吉利了!”


    滿月定在了那兒,過了許久微微歎出一口氣,封建糟粕啊!


    陳氏挨在門邊,眼裏含著淚水,明明女兒以後跟她還是見麵機會很多的。滿月要打理歸林居,周氏也不是不講理的,也不攔著,以後還是住一起的。


    可,可陳氏心裏就是覺得少了些什麽,好似女兒一下被人搶走了一般。這樣想想都有些埋怨冷雲,小娘還小,大可再留兩年。


    現在大明並不流行早婚,一般姑娘都要到16,7歲才嫁人的。


    小娘才十四啊……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可到女兒要出嫁了,陳氏這個丈母娘忽然看女婿不順眼了。


    有這感覺的還有滿月。


    不過一個形式,以後還是能和陳氏他們住一起的,可她這心裏怎麽就覺得有些發空了呢?好似少了什麽一樣,是不是每個新娘都是這樣呢?


    既欣喜又難過?


    帶著困惑她上了花車。


    到大榭有些距離,坐轎子顯是不合適,所以還是坐花車。


    滿月也不在意這些,她還不喜歡坐轎子呢,難受得要命。


    在花車裏坐定,簾子被放下了,鑼鼓嗩呐聲又響起,車啟動,小十與滿倉跨上馬,為了送親,他們倆最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騎馬也不是那麽好受的。


    馬就是蒙古馬,不如冷雲雜交西域馬那般高大,這種出產中國本土的馬素來以耐力著稱。因個子小,小十和滿倉這兩個半大孩子騎著倒也合適。


    從小港到大榭島有5,60裏路,到了官道後,敲鑼打鼓的人也都上了馬車。一群看客又是嘖嘖稱奇。這公侯之家就是不同,真是大手筆啊!


    無論是婚慶班子還是仆從,都備了馬車,縱然是路途遙遠,怕誤了吉時,可全部用馬拖拽也可見手段了。


    有了馬車,到大榭島也就半個多時辰這樣。


    途中還得坐船到島上。


    這一切冷雲都安排好了。


    上了船再下船上岸,這迴沒有花車了,而是上了花轎。一群人嘿喲嘿喲的喊著號子,嗩呐又吹了起來,鞭炮也是劈劈啪啪地響個不停,一直到了靖海侯的侯爺府,聲音才消停。


    滿月坐在轎子裏,轎子被傾斜,簾子拉開了,媒婆與司儀請她下轎。紅柚與綠竹前來攙扶,隨著一聲聲吉祥話,滿月踏上了侯爺府的台階,跨過高高的門檻,被紅柚等人攙扶著往北邊走著,沒走幾步便吐停下,又被兩婢女轉了個身,隻聽紅柚道:“姑娘,姑爺從中門出以麵向南,就是麵向您,向您行禮了,您得作揖迴禮。”


    滿月蓋著頭蓋,到了這步就如提線木偶般,紅柚怎麽說怎麽做。


    福身行禮,其實她就看見自己腳底下了,冷雲現在什麽表情都看不見,她隻知自己越來越緊張。


    那條紅色綢帶又被放到了手裏,紅柚道:“大少爺現在把紅綢給姑爺了,姑爺要牽您進內門了。”


    “噯。”


    她嗓子幹幹的,覺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下是要進洞房了?想起大叔禽|獸起來的樣子,她是又害怕又窘,心裏呐喊著,我還是蘿莉啊!


    又跨過了兩道門檻,紅柚又道:“姑娘,您站好了,奴婢等要去東麵給姑爺布置席位。青雲大哥他們過來您這兒,布置您的席位。”


    滿月隻覺一個頭兩個大,心裏小人寬麵條,這古代結個婚太折騰人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讚者與媒人過來攙扶,也不知將自己帶到哪了,隻記得之前練習婚禮環節時,虞氏說過,等入室後,新郎在室之東南盥洗,新娘隨從端上臉盆毛巾以提供新郎沃洗;新娘在室之西北盥洗,新郎隨從端上臉盆毛巾以提供新娘沃洗。


    等這步過了,才能到雙方席位上,東西相向而坐,再行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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