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雯雯冷眼瞧著這些小孩,一言不發,就這樣冷冰冰地瞧著。


    幾個小孩越唱聲音越小,唱到後來幾乎沒什麽聲了。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冷眼瞧著他們的少女忽然一彎腰,一張臉在他們眼前豁然放大。隻見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剛,去,閻王殿,走了,一迴,閻王,老,爺說,你們欺負我,以後會,下,地獄哦……那裏罵人的孩子會被拔舌.頭,不然就是用釘子釘舌.頭,哎呀,那叫一個疼……”


    那聲音粗糲得很,加之表情陰森森的,說的話還這般可怕。一群小屁孩呆愣了一會兒,隨即“哇”得一聲大叫,嚇得紛紛跑開。


    楊雯雯叉腰大笑。


    小兔崽子們,跟姑娘鬥?!迴去再吃幾鬥米來!


    笑完便牽著滿倉的手朝著池塘邊而去。那幾個小孩以為她要追來,更是嚇得尖聲驚叫,四下跑散,再也不敢迴到池塘邊了。


    滿倉眼裏冒出了小星星,歡唿道:“阿姐,你好厲害。”


    頓了頓又怯怯地問道:“阿姐,你真去閻王殿了麽?那兒真得有牛頭馬麵,黑白無常麽?還有,還有,他們,他們真得會拔壞人舌.頭嗎?”


    楊雯雯本想說沒有,可一想,這芯子都換了,為了脫困指不定要拿自己手藝出來解決困難。古人迷信,若是讓他們這樣誤會也許也是個好事。


    不過也不能明說,所以也就神秘一笑,道:“小,孩子家,家,問那多作甚?抓魚去!”


    通過剛剛那幾個小孩,她心裏的一個疑惑已解開了。


    原來那個女子不是原主的親身母親,聽他們用的惡毒字眼很有可能是二嫁,而且兩任丈夫都死了。隻是不知這弟弟是那女子帶來的,還是跟自己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不過是不是到也不重要了。


    那幾個小孩說話雖氣人,倒也算做了件好事,解開了她心裏好多困惑。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陳氏與這個弟弟好似在她麵前有些抬不起頭,很是謹慎,想來跟原主相處不甚愉快。


    想到這裏,不由默然一歎。


    這個原主一定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能有個肯為你拚命的繼母簡直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就看這一點,平日對那原主定也差不了,也不知在挑剔什麽,搞得關係這般古怪。隻是可憐了那陳氏,還真是繼母難為啊!


    滿倉果然厲害,用著小網兜沒幾下就抓了一條鯽魚上來。手腳麻利地不像話,很難想象這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反倒是她,隻能幹瞪眼,卻是什麽忙都幫不上。


    沒多大會兒功夫,滿倉就把魚簍給抓滿了,還用網兜兜了不少螺螄,像獻寶一般捧到她跟前,歡喜地道:“阿姐,你看,好多魚!今天沒人跟我們搶了,我多抓點。”


    “別……”


    楊雯雯拉住他,道:“還,沒,到,夏天,冷,別凍著,迴去。”


    頓了頓又問道:“阿弟,你,幾歲了?”


    “我?”


    滿倉挺直腰背,道:“我九歲了!”


    我去!


    九歲?!


    楊雯雯發現自己走眼了!


    還以為他最起碼有十歲了,因為個子看著不小,起碼有十歲孩子的樣子。


    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滿倉,好,高……阿姐好了,就賺錢,給你買肉吃。”


    滿倉眯著眼,笑了起來,很是享受姐姐對自己的親近。好似從他記事起,這個姐姐就一直不苟言笑,跟他也不怎麽說話,和別人的姐姐都不一樣。


    現在見姐姐就跟別人家的姐姐一樣,他滿心歡喜,很是聽話地點頭,脆生生地應道:“恩,都聽阿姐的!”


    姐弟二人牽手迴家,陳氏打來水讓滿倉洗了腳。便又取了個盆子,把螺螄養了起來。


    楊雯雯見她這樣處理螺螄,便蹙眉,低聲道:“可有香油?滴兩滴進去,吐沙快。”


    陳氏狐疑地望了她一眼,道:“小娘如何得知?”


    楊雯雯怔了下,隨即道:“桃花淩亂紅如雨,小巷聲聲賣螺螄。清明時候,桃花泛豔,沿江的水鄉人家有兩美味解其饞。一是江刀,二是螺螄,不論富貴皆愛食用。”


    她說著便抿了抿嘴,道:“這些都是文人墨客留下的雅集,女兒是從那上麵看來的製作法子。”


    陳氏眼都直了,感歎道:“你自幼得你爹爹細心教導,自己又頗愛讀書,說起話來就是不同,見識廣。”


    頓了頓又歎息道:“可惜滿倉沒有這樣好的命,隻開蒙了不到兩年老爺便得了重病,這一撒手人寰個個都欺上門,莫說是讀書,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成問題了。”


    楊雯雯接話道:“不用著急,有女兒在,定會贍養老母與幼弟。”


    頓了下又道:“女兒這迴去閻王殿走了一遭,卻是想明白了許多事。”


    她說著便彎腰向陳氏行禮,“女兒以前不懂事,傷了娘的心,望阿娘莫要與女兒計較……”


    陳氏呆愣在那兒,表情好似石化了一般。過了好久,眼淚慢慢地在眼裏聚集,攙扶起楊雯雯,連連道:“好好好,好孩子,快起來。”


    “娘,阿姐以前好多事都忘了……”


    滿倉忽然插嘴,然後咧著小.嘴道:“不過現在的阿姐真好。”


    見陳氏瞪自己,忙道:“不是說阿姐以前不好,就是,就是不愛說話,也不跟我玩……”


    陳氏破涕為笑,被滿倉的童言童語逗樂了,“討債鬼,油嘴滑舌的。”


    說著便擦了擦眼淚,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麽,瞪大眼,道:“你剛說什麽來著?滿月不記事了?”


    原來我叫滿月……


    楊雯雯記下了,心裏暗暗道:“往事且讓隨風去,世上以後沒有楊雯雯了,隻有一個楊滿月。”


    做好心理建設的楊雯雯,不,現在該叫楊滿月了。


    她點了點頭,“也不知為何,有些事卻總也想不起來。”


    前世的經驗在告訴楊滿月,這個時候一定要緩解原主與家裏其他人的冷漠,她堅信,隻要一家人擰成一股繩,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剛剛那一瞬間要喊另外一個人娘是困難,可想到陳氏的關心一聲出口後便也自然起來。


    陳氏一下子又發愁了,楊雯雯笑著安慰道:“娘,不記得就不記得吧。我總覺應是些不開心的事,忘了也好。”


    陳氏聽了,想了下,覺得現在的滿月不但懂事,還開朗了起來,的確是相處愉快許多,便也點頭,“許這就是天意,以後你想知道什麽,娘都告訴你。”


    “噯。”


    她應了聲,便轉身去處理那些魚,道:“娘,但我記得我會做飯,我做給你們吃。”


    陳氏驚愕,老爺在的時候一直把滿月當大家閨秀養著,讀書識字就會,什麽時候會做飯了?


    正在納悶的時候,滿月卻是一臉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旁,小聲道:“娘,阿姐說她去閻王殿走了一迴,肯定是閻王老爺教了阿姐法術。”


    說著便把剛剛的事都給陳氏說了一遍,然後一臉得意地道:“我聽村口那王大嘴說書都這麽說的,阿姐肯定會了什麽法術,得了智慧,所以跟變了一個人似得。”


    陳氏不過一鄉下婦人,或許有自己的人生經驗。可在這些神神鬼鬼的事上卻經不起撩撥。更別提,之前滿月的確是一度斷氣了,後來紮了針才又有了微弱氣息。現在聽兒子這麽一說,她便琢磨開了。


    難道滿月不是嚇唬那些孩子,是真得去閻王殿裏走了一迴?因為陽壽未盡,地府的鬼差抓錯了人,所以給了什麽補償讓她迴來了?


    帶著疑惑陳氏走上前去看,這一看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這處理魚的手段比她可強多了,看著好生熟練似得,且動作行雲流水看著都覺賞心悅目,難道真得應了那句因禍得福?


    不過這終究是好事,所以陳氏疑惑了一會兒便又高興了起來。


    孩子懂事,比什麽都讓人欣慰。


    楊滿月一邊處理著魚,一邊問道:“娘,家裏可還有油?那螺螄得用點油吐下,我覺得我們可以去賣螺螄。”


    陳氏遲疑了下,道:“能行麽?家裏油鹽醬醋倒還有一些,隻是,隻是沒多少了……”


    “沒關係,娘,賺錢了可以再買。咱們離著縣城多遠?”


    陳氏張了張嘴,道:“要去縣城賣?那可去不得,要坐船,可遠著。不過我們這兒離著柴橋鎮近,來迴也就一裏路,咱們靠港口,離舟山也不遠,多有大船靠岸,番邦商賈都在鎮子上轉悠,可繁華著。”


    陳氏說著便挺了挺腰,好似頗為驕傲,“咱們柴橋鎮可是這十裏八鄉最繁華的地方,可好著咧,不用去縣城。”


    楊滿月的手停在那兒,心裏滿是驚愕。


    柴橋?!舟山?!港口?!


    我去!


    真得是穿迴以前的家鄉了?港口說得應該就是北侖港吧?!


    “叮!玩家楊滿月成功處理一條鯽魚,開啟美食成長係統!”


    什麽鬼?!


    誰在說話?!


    就在她震驚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她身子猛地一抖,臉都白了。


    “小娘,你,你怎麽了?”


    見背對著自己的楊滿月忽然猛地抖動身子,陳氏下了一跳,忙繞過去,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放下,讓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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