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迴 示威


    “這位朋友,如何證明這幅畫確實是購於本店?”


    就在領頭那人洋洋得意之時,孟子夏帶著楚天走上前來問道。


    領頭那人陰險一笑:


    “那天買畫的時候,我就怕你們騙我,特意要了一張發票,大家看一下,發票上寫得明明白白,民國時期山水畫《老樹山居圖》,你現在想賴賬都沒門兒!”


    孟子夏根本沒去看他手中的那張發票,隻是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畫,對趙寶生問道:


    “前幾日我不在時,他們確實來店裏買過畫嗎?”


    趙寶生看了那幾人一眼,有些心虛地說道:


    “好像是來過,但穿的衣服不一樣,發型也不一樣,我也有點兒記不清了。”


    領頭那人卻有些顯得非常不耐煩:


    “還囉嗦啥,他剛才都說了,你們確實賣過這幅畫,抓緊時間還錢,而且不僅要退五千,還得給我五萬精神損失費,否則你們的墨痕齋,就別想開門啦!”


    “小趙說的是出過一幅民國山水畫,”麵對那人的無比囂張,孟子夏隻是微微一笑,“可沒說就是這張,換言之,當初拿走的是《老樹山居圖》,現在你拿迴的,卻不是。”


    領頭那人挽起袖子,揮了揮拳頭道:


    “你有啥證據說不是?我看你就想賴賬,真要是不想講理,可別怪我拳頭不分老小!”


    沒理會眼前的拳頭,孟子夏淡然向四周抱拳道:


    “墨痕齋在西京經營多年,靠的就是不欺暗室、重諾守信,該是什麽就是什麽,貴賤各有公斷,但新老卻從不混淆,今日便讓諸位知道一下,我墨痕齋的處事之道。”


    轉過身來,麵對領頭那人說道:


    “在滿室書畫之中,你可任意指出一幅,那裏便有你想要證據。”


    領頭那人雖然不知道孟子夏要做什麽,但也能感到可能要大事不妙,一雙手仿佛的千斤重,生生就是抬不起來。


    看熱鬧當然不嫌事兒大,周圍的人開始起哄,在陣陣的噓聲中,領頭那人終於抬起手隨意指向了一幅四字草書。


    不等孟子夏說話,楚天便來到那幅字前,抬手取下卷軸,迴身放到桌子上。


    孟子夏坐到趙寶生搬過來的椅子上,向楚天點頭道:


    “大病初愈,手還有些抖,小天你來吧。”


    楚天取出工具,輕輕揭開裝裱的右下角,隨著露出的麵積越來越大,一款暗紅色的“墨痕齋”方印蓋章出現在眾人眼前。


    指了指那張《老樹山居圖》,孟子夏和顏悅色地問道:


    “這幅畫也要試一試嗎?”


    領頭那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在圍觀人群的嘲笑聲中,帶著手下的人低下頭向店外走去。


    然而,共同前來的一人卻沒有和他們同時離開,反倒上前一步,對孟子夏道: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今天多有得罪,給孟老板道個歉,當然,一句空話並不能顯出誠意,我這裏有一個新得的物件,留給孟老板權當賠罪。”


    孟子夏心中一凜,這人說話可與那幾個小流氓不同,似乎事情可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口中卻笑道:


    “不必如此,都是為謀生而已,我倒也能夠體諒。”


    誰知那人搖搖頭,將手中拿著的一個長條形紙盒放在桌子上,衝孟子夏拱拱手,放低聲音說道:


    “我與孟老板無意為敵,留下這件東西為證,隻是奉勸您一句,要在沒人的時候打開。”


    不等孟子夏拒絕,那人轉身離開墨痕齋。


    圍觀的人沒有聽清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麽,隻當還是伎倆被識破後在賠禮,眼見孟子夏輕鬆化解了風波,隨便還提升了墨痕齋的口碑,不禁都十分佩服,其中一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孟老板,把自家的防偽手段都亮了出來,你不怕他們也把這學了去,明天還來找你糾纏?”


    “無妨,既然敢露,就有應對之道。”孟子夏微笑道。


    待店裏的人慢慢散去,孟子夏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留下趙寶生在前麵守著,招唿楚天帶上那個紙盒,來到內室。


    紙盒裏麵是一個卷軸,待展開後,竟然又是一張《老樹山居圖》。


    出於對店裏字畫的熟悉,楚天和孟子夏幾乎一眼便看出,這仍然是一幅贗品,隻是相比於剛才的那幅,這張要仿得更加逼真、高明。


    “這是什麽意思?”楚天疑惑地說道。


    想想送畫那人臨走時的神情和語氣,不好的預感湧上孟子夏的心頭,用手指指畫軸的左上角道:


    “打開看看!”


    此時楚天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三下五除二便將裝裱的絹布扯開,一個暗紅色的“墨痕齋”蓋章赫然入目。


    楚天陣陣後怕,若是那些人一開始便拿出這幅假畫,雖然還有其他的防偽標誌,但解釋清楚的難度遠非剛才可比。


    一幅畫的得失,孟子夏並未太放在心上,但是這些人的意圖,卻讓他憂心忡忡。


    “這是些什麽人?為什麽能在短時間內仿製出兩幅畫,又為什麽用一張破綻明顯的假畫來搗亂,末了卻把補上破綻的這張拱手送給了我們?”楚天緊鎖著眉頭問道。


    孟子夏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些人如此費盡周章,定是所圖甚大,咱們還得要小心為上啊。”


    “難道他們是為了……”楚天驚問道。


    看了眼虛掩的房門,孟子夏抬手製止了楚天繼續說下去:


    “且不管他們想怎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黃昏臨近,古玩街上的人流逐漸變得稀少,各家店鋪也到了要關門落鎖的時候。


    仿佛是知道此時各個商家都閑暇無事,正好借著這個當口說一些隱密之事,手機鈴聲恰當其時地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陌生的來電號碼,孟子夏已經大概猜到會和上午的那幅畫有關,穩定下心神,隨手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孟子夏,請問您是哪位?”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看來孟老板一直在等著我的電話,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別人都叫我老唐,為上午的事,再次向孟老板道歉。”


    “道歉的話就不必了,”孟子夏淡淡地說道,“藏器而不用,必是要隨機而動,隻是我沒想明白,區區一個墨痕齋,一位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何德何能,竟會惹來你們如此大動幹戈?”


    老唐那邊陰陰地一笑:


    “談不上什麽大動幹戈,經過今天這件事,墨痕齋的名聲非但沒有受損,反而更上一步,所以你看,我們隻是想向孟老板示好而已。”


    “示好?”孟子夏冷哼一聲,“示威還差不多吧!”


    “孟老板非得這麽想,我也不想辯解,”老唐依然是那副陰冷的語氣,“我們隻是想要和孟老板合作一筆生意,若是自己沒點兒實力,想必孟老板也看不上我們。”


    “合作?”孟子夏輕輕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誌不合不相為友,實在看不出我們有什麽可以合作的可能。”


    那邊的老唐卻不以為然:


    “哪有不變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誌同道合又怎麽樣,自古多少人開始時同心協力,到頭來還不是分道揚鑣,我們隻是一筆生意上的合作,各取所需而已,這筆交易一結束,你我就成路人,生意隻是生意,不論其他。”


    任老唐說得天花亂墜,孟子夏依然不為所動:


    “各人有各人的主張,雖然我不讚同你的一些說法,但也沒有想要同你爭辯,從而想要改變你的意圖,一筆生意若建立在強迫之上,所謂的合作不過是換了一種好聽的說法,還是免談吧。”


    老唐那邊仍然在堅持勸說:


    “要是孟老板還在為今天的事生氣,我再次向您真誠的道歉,其實也隻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孟老板您,我們有別人沒有的手段,所以您不用懷疑我們的實力,這筆交易會很安全,無論是資金上,還是在保密上,都大可放心。”


    “本店小本經營,隻為養家糊口,聽你之言卻所圖甚大,實在不敢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孟子夏搖搖頭道。


    老唐一陣陰笑:


    “要是這筆生意做完,養家糊口又有何難,不敢說富甲一方,今後幾輩人也能衣食無憂,孟老板難道就不想聽聽生意的內容是什麽嗎?”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責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檀公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檀公江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檀公江華並收藏檀公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