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口內,二百多玄甲軍滅了山門前的烈火後,便開始殺牛宰羊,準備為剛剛大勝一場的三千援軍慶功。


    齊康長帶著冷雲和白珂走進山寨後,也並未對其他人介紹二人的身份,便徑直沿著棧道向山頂走去。


    山頂營寨之中,三千精兵雖然大獲全勝,卻也難免有所損傷,此刻都筋疲力盡的席地而坐,相互包紮著身上的傷口。


    “老齊,老齊呢?難道他真摔死了嗎?”


    半個腦袋連同一隻眼睛都被紗布牢牢纏住的唿延嘯雨,不顧眾人的勸阻,雙手扒著牆頭,探身觀望著山下的屍體,恨不得立刻跳下去。


    “嘯雨少爺,不至於,不至於,齊將軍武藝高強,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先下來歇著,下來歇著……”


    剛剛一同浴血奮戰的兵卒見狀,紛紛上前抱住唿延嘯雨的後腰,一邊勸說,一邊將其從牆上扯了下來。


    正在這時,齊康長登上山頂,來到眾人身後,見狀不禁打趣道:“呦,剛打完仗都不累啊,這是在玩什麽遊戲呢?”


    眾人聽到齊康長的聲音,頓時沒了半點聲音,紛紛轉頭向身後看去。


    “老齊,你他媽的還沒死,真是太好了!”


    唿延嘯雨看著完好無損的齊康長,當即掙脫眾人的拉拽,撲上前一個熊抱,而後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道:“他媽的打仗真是太不容易了,剛才差一點我就死了,你不保護我,跑哪去了?”


    齊康長滿是尷尬的將唿延嘯雨推開,皺眉看著那纏的如蘑菇一般的紗布,緊張道:“眼睛怎麽了?這是受了多重的傷啊!”


    “其實,也沒多重……”


    唿延嘯雨抬手推開擋在眼前的紗布,露出了眉梢處一塊比指甲蓋還小的傷口,輕聲道:“那一刀是朝著我腦袋劈下的,但我閃的還算及時,就蹭出了這麽一個小口子。”


    齊康長麵色一黑,沉聲道:“胡鬧,沒受重傷,浪費那麽多紗布做什麽?”


    唿延嘯雨愣在原地,滿是委屈的看著周圍正偷笑的軍卒,茫然道:“是他們給我包的啊,說是這樣好得快……”


    齊康長聞言,轉頭看向努力憋笑的眾人,忽然露出一副笑意,點頭道:“行,你們現在都敢和嘯雨少爺沒大沒小的了,看來這一仗,嘯雨少爺表現的不錯啊!”


    “那是!一邊哭嚎,一邊砍人,不失大將之風!”


    “褲子沒濕,就算好漢!”


    “我親眼看見嘯雨少爺斬敵一員,貨真價實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雖說帶著幾分調侃和打趣,但看著唿延嘯雨的眼神,無不帶著發自真心的認可。


    同生共死,便是袍澤。


    無論唿延嘯雨是什麽身份,從他跑上山來,加入戰鬥的那一刻起,依然成為了這三千精兵的一份子。


    況且那又慫又強的模樣,在這滿是精銳的軍中,反倒顯得十分稀罕,自然也更受大家的照顧。


    齊康長乃是久經戰陣之人,自然知道這一仗對唿延嘯雨有多麽重要,同時更欣慰於自己沒有看走眼,這位少爺的確還有後天雕琢塑造的空間,未來或許能夠大器晚成。


    而眼下這三千人,便是他未來在北境的立身之資!


    “去去去,本少爺什麽時候哭了,那是出自血勇的怒吼,本少爺如今也是個勇士!”


    唿延嘯雨揮手對眾人嗬斥道,但卻由於心虛顯得沒有多少說服力,自然也收效甚微,沒能打斷眾人的調侃。


    正在這時,冷雲與白珂也登上了山頂,並將眾人方才的對話盡數聽了去,更是不禁跟著眾人笑了起來。


    “二哥,二嫂!”


    唿延嘯雨驚唿一聲,連忙上前問道:“你們二位怎麽來了?”


    “辦點私事,路過此處,順便來看看你!”


    冷雲淡然道。


    唿延嘯雨點了點頭,而後便不禁炫耀道:“那你們來晚了一步,沒看到我方才領兵打仗的樣子,那可老威風了!”


    “是,威風!”


    冷雲似笑非笑的點頭附和著,隨即抬手指向山下,提議道:“跟我下去走走吧,有些事要單獨囑咐你!”


    “好!”


    唿延嘯雨欣然同意,跟著冷雲一同走下棧道。


    葫蘆口四周是高山聳立,內部卻是寬敞平坦,除了倉庫,軍營,以及圈養牲畜的場所,還有很大一片空地,正好適合跑馬散步,加之寨中正值多事之秋,自然也無人來打擾散步閑聊中的二人。


    “二哥,有什麽話,直說無妨!”


    唿延嘯雨身披雁翎甲,雙手負在身後,拿腔拿調的維持著將軍氣度,主動開口道。


    冷雲開門見山道:“其實我真不是你二哥,我母親來自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同時也是你爹一直想找的地方,最終她生下我後,便因傷勢過重,死在了你們鎮北將軍府的後宅中,這不是誰告訴我的,而是我親眼所見,因為我從小便可記事,算是我的天賦吧!”


    “啊?”


    唿延嘯雨愣在原地,一臉茫然的看著冷雲。


    冷雲也不理會唿延嘯雨的反應,繼續說道:“其實我本來是想將你一並殺了,為師父和母親報仇,但是得知你能進山找我,全是刁仁的陰謀後,我才沒有選擇殺你,而是在你身上做了一點手腳,準確的說是埋下了一個暗示,暗示你隻有殺了唿延雄,才能坐上大將軍的位置!”


    “啊?”


    唿延嘯雨頓時如遭雷擊,久久不能平複心中的震撼。


    冷雲也不管唿延嘯雨能不能挺得住,正色道:“但當年的恩怨發生時,你還沒有出生,所以我經過恩師開導後,也覺得不該將當初的恩怨強加到你身上,所以我今天如實相告,希望你今後能夠壓製住心中的弑父念頭,就算你真的想殺也別著急,因為我早晚會親手殺了他!”


    “啊?”


    唿延嘯雨瞳孔如地震般瘋狂抖動,抬手撓了撓頭,而後又搓了搓臉,最後揉了揉肚子,轉頭看向四周,喃喃道:“那什麽,有酒嗎?現在不喝一點,我真是接受不了啊!”


    “放心,你現在還沒發瘋,就說明你能接受的了,其實你的承受能力,你的潛力,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


    冷雲笑著讚賞道,而後便搖頭走開,背對著唿延嘯雨說道:“現在你我兩清,今後若是還有恩怨,那便今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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