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一個自私自利,眼中隻有功利,沒有他人,也沒有親人之人,甚至能為了前程,下毒謀害才剛為他生下兒子的嫡妻,讓剛出生的孩子就沒有了娘親,又因為那兒子既病且弱,沒有絲毫利用價值,他便長年對親生兒子不聞不問,任由他被繼室打壓,等這兒子功成名就了,他才記起他的存在,這樣的人,僅僅隻是拔除了他的官職而已,他還是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他還是能領俸祿的國公爺,實在是老天沒眼。


    可他畢竟是談思璘的父親,是老太君看重的長子,若是揭發了談雲東的罪狀,老太君怕是第一個受不住,肯定會倒下,而談思璘做為兒子,也不能真的親手把他給逼死,因此縱然心尚有不甘,也隻能這樣了。


    她挺著肚子費力的起身,走到談思璘身邊,纖手輕輕落在他肩上。「不要想了,或許也是時候未到,想多了,隻是折騰自己的心罷了。」


    她知道談思璘對談東雲沒有半分親情,是顧及老太君才留了幾分情麵,皇上早賜了左丞府給他,若是老太君不在了,他肯定會搬離國公府的。


    「佟兒,我答應你,眼下我什麽也不想,祖母百年之後,咱們就離開這汙穢不堪之地,分開單過,你想怎麽過日子便怎麽過日子,不必受任何人的約束。」他摸著駱佟的肚子說道。


    「自然是好的。」駱佟打個哈欠。「不過我也希望老人家長命百歲。」她真心誠意的說道。


    老太君已接納了她,如今也打從心裏疼她,過去沒有老太君護著,也沒有如今的談思憐。她愛談思憐,故對老太君也是愛屋及烏,況且老太君在她孕期,不方便伺候談思璘的期間,都沒有提起要她給談思璘找通房之事,可見是真心疼她的。


    「我看你是困了。」談思璘起身扶著妻子往床走去,駱佟的肚子大得出奇,懷胎七月時,他已不敢隨意抱起她了。


    他扶著駱佟躺下,替她蓋好被子,輕輕幫她捏按太陽穴,柔聲道:「拖著這麽大一個身子,真是難為你了,等小家夥出來,我定要向皇上告假,帶你四處遊山玩水一番,以慰你懷胎的辛勞。」


    駱佟閉著眼笑道:「我記著了,可別黃牛。」


    他也笑了。「自然不會。」


    夜半,他聽到駱佟在呻吟,他原就淺眠,這半個月來又到了駱佟的產期,他更加警覺,是以駱佟才哼了兩聲他便驚醒了。


    他很決坐了起來,先去摸路佟的額際,在出汗,他心裏一緊。「佟兒,可是要生了?」


    駱佟一臉的痛苦。「肚子……脹痛……很疼……」


    太醫說月末才會生產,如今才過月中,她也沒心理準備,初痛起來的時候,她還想忍忍,到天亮再喚醒談思璘,她想讓他好好睡一覺。可剛剛她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湧出,實在忍不住了。


    「別怕!有我在!」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你忍忍,我去找人幫忙!」


    寸心、抱琴就守在寢房外而已,他揚聲一喚,她們便都急急衝了進來。


    很陝地,明秀軒就炸了鍋,院落的燭火全亮了,產婆和太醫也到了,而且在談思璘的要求下,產婆還請了三個,都是月前就請來在明秀軒住下以防萬一的。


    這麽大的動靜,安老太君和單氏自然被驚動了,柳氏攙扶著耄塞前來,議跟著一串丫鬟婆子,單氏則是和曾綺芳一道來的,她並沒有找曾綺芳一起來,是曾綺芳自己聞訊硬要跟她一塊過來。


    「大嫂倒是好,比我晚進門,如今都要生孩子了,我命苦,怪誰?」曾綺芳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單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這個賤丫頭,她竟敢故意到這裏又提起湛兒不能生育之事?


    打從湛兒接她迴來,她輾轉聽聞了掉包補藥的事,態度陡然丕變,變得我行我素、沒大沒小,平日的規矩都消失無蹤,眼裏簡直沒有她這個婆婆了。


    這件事要怪就要怪老太婆,那麽大動作的查真相,才會鬧得沸沸揚揚,府裏上下皆知,想瞞也瞞不住。


    「真不知道我何時才能懷上孩子?」曾綺芳歎了口氣,也不管貼身大丫鬟妍兒拚命阻止她說話,轉頭看著單氏問道:「娘,當初夫君不是因為我過門多年無所出而要休了我嗎?如今休還是不休?」


    單氏真是氣得肺快炸了,恨不得上前去搧曾綺芳兩巴掌。


    曾綺芳看見她氣得不輕,又故意道:「娘這樣瞪著媳婦,媳婦會以為自個兒做錯了什麽,始作俑者明明就是娘,這就是所謂偷雞不著蝕把米吧!」


    見到單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就暢快,總算把受的委屈和惡氣都出盡了。


    迴娘家住的期間,她遇上了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哥,當年他們本就郎有情妹有意,可她父母偏要她嫁給談思湛,說敬國公乃是朝中最得勢之人,而世子病重,將來談思湛就是世子,要她等著風光做國公夫人。


    現在呢?此一時,彼一時,敬國公已完全失勢了,連個官職都沒有,談思湛更慘,空有個右丞之職,在政務的見解上卻每每輸給談思璘,皇上眼裏根本沒他,他扶持的前太子已被廢,皇後也被廢了,他根本前途黯淡,卻還在作春秋大夢,想著能夠在新帝登基後爭得一席之地,能夠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什麽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癡人說夢。


    而且,傳說很快會死掉的談思璘非但沒有死,還得了聖心與太子的信任,前途不可限量,她瞧不起的庶女駱佟又懷上了孩子,叫她怎麽能不心生怨氣?


    「你說夠了沒有?!」單氏真恨不得掐死她。


    這件事好不容易才因為找不到人證而漸漸平息,死丫頭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擺明故意在老太君麵前讓她難堪。


    安老太君確實是不悅了,她拉下臉道:「如果你們婆媳倆要扯這些,就迴你們屋裏扯去,不要在這裏惹我煩心。」


    安老太君都下了重話,兩人隻好閉嘴,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天快亮時,駱佟總算生下了孩子,寶寶的哭聲很是洪亮,不一會兒,抱琴挑了簾子出來,笑吟吟地對安老太君福身報喜道:「恭喜老太君,大奶奶生了龍鳳胎!」


    安老太君眼睛都亮了,她不由自主站了起來,狂喜道:「龍鳳胎?」


    柳氏也喜笑顏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柳氏連忙扶著安老太君進寢房去看孩子,就見兩個產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談思璘挨在床邊握著妻子的手。


    安老太君見了孩子,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又對談思瑰笑罵,「哪有大男人進產房來的?也不怕人笑話你。」


    談思璘沒有迴話,他神色怔忡,就隻是握著駱佟的手,他至今仍在駱佟生了雙胞胎的震撼中無法迴神。


    怎麽會?如此纖細的身子裏,是如何裝了兩個孩子?


    單氏跟著進來了,臉色有點訕訕地道:「思璘心疼自己媳婦兒,也是難免。」


    她也是有眼色的,知道如今的敬國公府是靠談思璘在撐著,她再不能像從前那般耀武揚威,再說了,她長年給談思璘下藥之事已被揭發了,所有情勢都於她不利,她再怎麽不清願,也隻能巴結著點了。


    「站住!」安老太君突然對單氏喝道。


    單氏嚇了一跳,本能停住了,而安老太君這麽一喝,駱佟也睜開了眼,見到了正緊緊盯著她看的丈夫,談思璘一蹙眉,她又連忙閉上眼睛,心裏卻是覺得好笑,分明吵得緊,她閉上眼也是不能休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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