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佟是聽到敲更的梆子聲醒來的,她被溫暖的懷抱緊緊擁著。


    她睜開眼,感覺到身子極重極乏,渾身精疲力盡,幾重紗簾讓她看不清外頭的天色,入目則是一張俊美的麵龐,談思璘摟著她睡,還未醒。


    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作夢?他可是幾乎折騰了她一宿,若不是她軟聲告饒,他隻怕會做到天亮,這是快病死的人該有的體力嗎?他根本可以去獵老虎了。


    思及昨夜種種令她臉紅心跳之事,她便肯定他根本就沒病。


    那麽,為何還要娶她這微不足道的庶女來衝喜?


    「咳咳——大爺、大奶奶,該到起來的時辰了。」外頭是她熟悉的聲音——寸心,但挺不自然就是。


    她的陪房並不算多,兩個大丫鬟抱琴、寸心,兩個二等丫鬟夕照、青芽,奶娘林嬤嬤,她另外要了張大順一家和寸心的哥哥寸土一家。


    張大順知道後樂顛顛得闔不攏嘴,敬國公府當然比寧遠侯府強,加上他知道駱佟的為人,絕不會苛待下人,焉有不願意之理?


    「這是何人?」尚閉著眼眸的談思璘懶洋洋地問,一手圈住她柳腰,將臉孔埋在她秀發中。


    他晨起的聲音如甘冽的純釀,一時倒叫駱佟微微失神了,迴神之後她忙道:「是我的陪房丫鬟寸心。」


    想來有青兒的招唿,她的陪房都安置好了,不過,這種事她從來沒經曆過,正不知該如何迴答寸心,談思璘已從她發間揚聲道:「寸心,讓人打熱水到淨房。」


    外頭的寸心得令鬆了口氣。「是。」


    駱佟同樣鬆了口氣,雖然到淨房必定會經過寢房,可是床上有重重紗帳其實也看不到芙蓉帳內的情形。


    幾個小丫頭進出了兩趟便打好了熱水。


    談思璘又道:「都在外頭候著。」


    「是!」小丫頭很識趣的退下並關上了房門。


    今日新媳婦要認親敬茶,駱佟正想起身,不料談思璘卻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


    微微晨光已流泄進了室內,透入紗帳中,她又這樣被他壓著,無可避免時直視到了他精壯的身軀,且他的胸膛平貼她的身子,身體的變化又越發曖昧,叫她內心如何能不起騷動?


    一時間,她怔怔地看著他,心跳快如擂鼓,腦門發脹。


    這一大早的,他又想行昨夜之事?


    正在胡思亂想,談思璘已飛快堵住了她的唇瓣,那急速湧來的激情淹沒了她的思緒。


    他的胸膛暖如火爐,她昏昏沉沉的讓他吻著,緩緩閉上了眼眸,雙手也不知不覺的摟住他的腰際,動情之下,緊緊的攥了起來。


    「佟兒,你這般,我如何能忍耐?」他眼神柔和得醉人,又深深吻住了她。


    激情既已被她在無意之間點燃了,又豈能作罷?他撫弄著她的身子,將她挑弄得逐漸動情,很快便隻餘滿室濃重的喘息聲。


    直到事了,駱佟這才想到外頭的丫鬟都在候著呢,他們在裏麵折騰了這麽久,外麵的人可要急壞了。


    「我們……該起來了。」她含蓄的提醒。


    侯府的教引嬤嬤特別讓她記得,新婚頭一天絕不能起晚了,否則會讓人看笑話,說侯府沒教養。


    談思璘嘴角含了絲笑意。「確實,今日還要敬茶,可不能讓娘子下不了床。」


    駱佟臉上轟地一紅,她確實覺得自己好似下不了床,隱隱感覺到雙腿綿軟無力……


    見她的反應,談思璘低低笑了幾聲,火速下床套了件長袍,腰帶隨意一係便把她連人帶被地抱下床。


    駱佟大窘。「快些放我下來……」


    談思璘一派從容。「難道娘子以為有人敢闖進來?」


    駱佟偎在他的懷裏羞紅了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當然沒有人會闖進來,隻是你這樣抱我到淨房於禮不合……」


    夫,是天,她又如何能讓丈夫伺候?何況他是她前生仰慕之人,對她來說,他是神般的人物,而自己正讓這神般的人物抱到淨房去,總感覺不敬……


    「禮節是給外人看的,房門一關,房裏隻有閨房之樂,沒有世俗之禮。」


    他依然不放下她,把她抱進了淨房,抽了被,將她放進浴桶之中。


    駱佟真是不知道要把眼光放哪裏了,雖然身子早被他看過,但這樣赤裸裸地在他麵前,她還是極度羞澀與不自在。


    談思璘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來得訂製一個大浴桶了。」


    他並沒有說的很明白,但大浴桶想必是要容納兩人的,想到兩人共浴,她沒來由的便臉上發熱。


    她萬萬想不到前世仰慕的兩朝金相竟是如此年輕俊朗的男子,自己居然與他結為夫妻,而他又待她如此輕憐蜜愛,沒有半絲身為丈夫的高高在上,讓她覺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掌心裏的珍寶。


    前生她一直盼著這樣的幸福,結果卻是讓她痛徹心腑,這一世身為庶女,攤上崔氏那樣的嫡母,她本沒期待能遇得良人、得到幸福。


    然而誰知有心種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前生盼了又盼的幸福,這一世卻是得到了。


    老天的垂憐,她會好好珍惜,若是她穿越的優勢能幫到他一二那就更好了,她一定會竭盡所能地為他籌謀。


    【第七章 前生薄幸郎】


    敬茶的時辰確實是晚了,但談思璘似乎毫不在乎,駱佟的心便也跟著篤定。


    他確實很不一樣,跟她幾個兄長都截然不同,她四哥駱子應就不必說了,若是同樣情況,她四哥肯定急得像陀螺,保不定還會尿褲子,而談思璘這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度,就是她那向來頗為沉穩的大哥哥——駱家大爺駱子禮也比不上三分。


    兩人跨進和翠院,廊簷下伺候的丫鬟就忙去通報了。


    等候通傳時談思璘對她說道:「祖母向來眼裏隻看嫡不看庶,她若冷淡了你,無須往心裏去,隻要你生下孩子,祖母便會對你改觀。」


    這話讓駱佟有點上心了,若她生不出孩子呢?


    前生她對孩子沒有感覺,挽香坊裏的姊妹個個都沒有孩子,孩子是她們的阻礙,若有了,也隻能打胎,就算懷上達官貴人的種也是相同,除了商人之家較不在意妾室身分,沒有哪個煙花女子能因為懷了顯貴骨肉而被迎進府裏為妾的。


    可這一世,在侯府的歲月讓她很明白大宅內的女人不能沒有孩子,正室不用說,一定要有兒子才能穩固地位,就是小妾通房也要生下孩子才能抬為姨娘,丫鬟想靠爬男主人的床飛上枝頭,也要先懷得上孩子才能有眉目。


    因此,孩子是至為緊要的,可以說是排在頭名的。


    她看著將這話說得極為平常的談思璘,心頭悶悶的。


    若她生不出孩子來,他便要再納個能生孩子的側室嗎?若側室也生不出來呢?再納幾名姨娘美妾嗎?


    她知道舉凡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但她不想,她沒那麽大度,不想跟別的女人共有他……


    咦?為何會變成這樣?這樣可是「妒妻」啊,犯了七出的。


    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突然起了獨占他的心思?怎麽會莫名其妙就對他有了感情?想不透啊,不是才一夜……一夜何以改變如此之多?


    她原是抱著衝喜之心來的,抱著為自己前生仰慕之人「捐軀」的純粹心思來的,可現在卻一點也不純粹了……


    「怎麽?我讓你心上壓石頭了?」看她臉上神色有異,他心中一動,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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