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令昕發指不已的瞪著談思璘.「你可總算承認了。」


    其實這兩件事都透過了他安排,隻不過他當時沒想到罷了,事後覺得略有蹊蹺也沒在意,沒想到皇上的賜婚聖旨就下來了。


    談思璘笑得牲畜無害。「我沒否認過,是你沒問。」


    居然給我裝無辜?張令昕為之氣結,正想跟談思璘鬧,不想卻是猛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那理國公府的張二爺生得是什麽模樣?」洞外曲橋上的駱菲好奇地說道。


    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張令昕嚇了一大跳,他不由自主的噤聲了,想聽聽那姑娘為何提到他。


    「在說你呢。」談思璘眼裏滿是笑意。


    「噓噓!」張令昕食指壓在唇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緊張,但忽然聽到兩個姑娘家在背地裏談論他,他心都提高了。


    「你怎麽會想知道張二爺生得如何?不會是夢見了人家吧?」駱佟打趣問道。


    「什麽夢啊!」駱菲嘟囔道:「還不是駱芙那死丫頭一直在顯擺,說她的未婚夫婿如何才高八鬥又如何玉樹臨風,說得好似她見過一般,那個張二爺若真有她說的那麽英俊瀟灑豈不是老天沒眼?」


    瞬間,張令昕臉漲得像茄子。


    談思璘眼裏笑意更深了。「張公子,這個與你素未謀麵的姑娘好像對你很不滿啊。」


    張令昕兩道劍眉挑得老高,他忿忿不平的小聲道:「我怎麽就不能英俊瀟灑了?她為何這樣說?」


    其實外麵聽不見洞裏的聲音,但也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就不敢太大聲。


    談思璘笑著攤手,他怎麽知道?


    「好了,何須不平?」外麵的駱佟看著平靜無波的湖水輕輕說道:「就算張二爺真的英俊瀟灑,也不能保證夫妻就能和和美美,讓駱芙嫁給謫仙般的人物又如何?要懂得珍惜才有用,你想,駱芙是個會珍惜的人嗎?」


    駱菲哼道:「也對,駱芙那性子,嫁給誰,誰倒黴,張二爺肯定上輩子沒燒好香才會娶到她。」


    張令昕又噎到了。他要迴去問問,到底是誰給他說這門親事的?為什麽找了個風評這麽差的女子給他做老婆?


    「不過佟兒,你可知道原先駱芙並非是與張二爺議親的,駱芙原是說給了敬國公府談家談大爺。」


    洞裏的兩個當事人瞬間對看一眼。


    有這迴事?


    「談大爺?」駱佟這一世就隻專注扮演她駱家庶女的角色,很少聞問京裏頭的事,因為她比別人知道的都多,多問多說便會多錯,她怕自己說溜了嘴讓有心人起疑了。


    事有反常即為妖,她一個深宅庶女不應知道的事,要是她不注意說了出來,可能為她招來禍端,因此少關心外麵的事對她來說最為安全。


    「就是咱們京城知名的克母克妻不祥之人啊!」駱菲用如數家珍的語氣說道:「一出生就克死了親娘,親娘因生他而死,跟鎮國公府世子的嫡女訂了娃娃親,對方八歲病死,從此被視為不祥之人。」


    駱佟頓覺口幹舌燥、心跳加快。「菲兒,你說的那個人,他的名字是……談思璘嗎?」


    「就是他!」駱菲一個彈指。「雖然他是不祥之人,但他可是堂堂敬國公府的世子,未來的國公爺,你也知道敬國公府的富貴,人家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爵位,咱們侯府是萬萬比不上的,這樣的背景,為什麽會看上侯府的小姐?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為什麽?」駱佟不是敷衍問問,她這迴是真的想知道了,因為出現了一個她前生很仰慕的人——兩朝金相談思璘.


    「衝喜。」駱菲神神秘秘旳壓低聲音。「這樁婚事是要來衝喜的,談大爺病得不輕……正確來說,他病得快死了,所以府裏的安老太君聽了欽天監的讒言……我是說建言啦,要給談大爺娶一房媳婦來衝喜,那欽天監又說,最好是座落在敬國公府西南方的,那西南方正巧就是咱們侯府,而咱們府裏嫡出的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都嫁人了,這差事就掉到了駱芙頭上。」


    這下換張令昕笑了,他踢踢談思璘的小腿。哈,差事,聽到沒有,人家視嫁給你為差事啊!


    洞外駱菲正口沫橫飛的說下去,「駱芙一開始以為天上掉餡餅了,她將來要做國公夫人了,真是作夢也會笑啊!樂得她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可探聽之下,發現她嫁過去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她要當寡婦,第二,她被談大爺克死。總之哪個都很慘,她自然是不依了,加上太太也反對,便推了這門親事,又聽說理國公府張家在給張二爺議親,咱們太太不知道給媒婆送了幾座金山銀山,那媒婆便在張家把駱芙誇得天花亂墜,什麽生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又說駱芙那刁蠻丫頭性格溫柔,為人賢慧,還多才多藝,所以親事就這麽訂下來了。」


    駱佟訝然。「那現在談大爺怎麽辦?找到人衝喜了嗎?」


    駱菲切了一聲,嗔怪道:「我說了半天,你就隻關心談大爺?」


    駱佟急問:「到底怎麽樣?他找到人衝喜了沒?你快說!」


    明知道他非但不會死,命還長得很,長到做了兩朝相國,但聽到他病重,她的心還是不由得提上來。


    「沒有。」駱菲歎了口氣。「哪家的姑娘這麽傻,還去給他衝喜啊?聽說他病得下不了床,已是命懸一線。」


    假山洞裏的張令昕對談思璘挑眉。兄弟,你真會演,整個京城的人都相信你快病死了。


    談思璘坐在石上,笑著拱了拱手,好說好說。


    「佟兒,你知道這件事裏最叫人心寒的是什麽嗎?」駱菲不等駱佟迴答就逕自說下去,「談大爺青梅竹馬、相知相許的梅花縣主赫連迎月,在談大爺病情還未加重之前,兩人已論及婚嫁,沒想到傳出談大爺需要娶媳婦衝喜時,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隨父兄到塞外去了,至今未歸。」


    赫連迎月?駱佟想了想。


    談思璘的生平傳記裏,記錄的多半是他的政績,感情隻占少部分,依稀提過他曾訂過一門親事,但後來並沒有完婚,還有個紅紛知己。


    那麽,由此看來,那門親事便是鎮國公府的娃娃親,而紅紛知己便是赫連迎月了。


    「一個人怎麽能薄情寡義到那種地步?這不是擺明了赫連迎月是個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嗎?」駱菲有些打抱不平。


    「無可厚非吧。」駱佟語氣淡淡,看著湖水,她持平地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這麽做,外人也不能對她指手劃腳,她有權利做出選檡,畢竟事關她一生的幸福,她與駱芙一樣,不想做寡婦,也不想被人克死,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換做是我們,怕也是不能輕易做決定。」


    無可厚非嗎?談思璘心中一動。


    確實,確實是無可厚非,是相信兩人感情的他愚昧,殊不知一場他安排好的重病就可以明白的看清一個人。


    赫連迎月不說一聲去了塞外,他祖母氣得不輕,下人們也都一味的指責她,說她待他虛情假意,知人知麵不知心,絕不讓她再踏進府裏半步雲雲。


    而他也從未客觀的去看這件事,這個叫佟兒的姑娘倒是公正。


    荳蔻年華,大好人生,有什麽理由赫連迎月要為了他賠上一生,去做一個衝喜新婦?或者是冒險被他克死?


    赫連迎月並不欠他什麽,她喜歡的是風采翩翩,能與她月下散步、談詩論詞的他,而不是病得奄奄一息的他,如同那姑娘說的,異地而處,如果是他,怕也會做出同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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