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那是種怎樣的痛楚,心口好似被野獸活生生的給扯開,撕裂的痛加上無與倫比的精神上的痛楚,年輕的男人身子搖晃了一下,蒼白的臉上冒著一層細汗,兩個漂亮的鬢角也都濡濕了。


    “梁少!”


    沈澈害怕他影響了傷口,趕緊伸手過來要扶,男人輕輕一揮手,咬著牙,聲音極為清澈,不容人反駁:“去監獄!”


    梁小濡又被拖到了監牢裏,出了審訊室的一刹那,小錢笑嘻嘻的在她耳邊說著:“表現不錯。”


    她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自己不過是一心求個死,也值得他們那麽高興?


    迴到牢裏的時候蘇信正在唱歌,扯著自己的一角哼著流行歌曲,樂得跟個神經病似的。


    獄警老杜和小蔡的臉色都不太好,用一種古怪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她。


    她知道她們一定是聽到了風聲,自己剛才的審訊室裏的口供,足以叫任何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將她一巴掌拍死了,她自己都不喜歡那樣惡毒的自己!


    沒辦法,梁以沫還活著,她也要給他一個說法和交代,就讓他帶著對自己深深的厭惡和憎恨結束這段感情吧,若可以,就忘了吧……


    迴到牢房,她突然發現蘇信給她的手機不見了,她正翻箱倒櫃的找,小蔡突然走到了隔壁蘇信的牢房:“446!”


    蘇信懶洋洋的站了起來,說道:“到!”


    “放風去!”


    蘇信一愣:“今天我已經放風過了,怎麽是老天開恩了?又讓我放一次?”


    小蔡心情不佳,懶得理她:“少囉嗦,趕緊!”


    蘇信不情不願的走了,她最近纏著梁小濡挺緊,天天都想著多弄點時間好好消遣消遣她,所以還是真不想離開牢房。


    蘇信走後,梁小濡坐在地上苦笑,她從來到這裏就沒有放風的機會,她涉嫌惡意殺人,能不能活著都是個未知數,想想已經快一個月沒看到涼城的天空了,還挺想念的。


    耳邊,寂靜的通道裏突然傳來了鐵鏈的聲音,緊接著又有人輸入了密碼打開了鐵門。


    梁小濡以為是小蔡和老杜來查房了,沒理會,弄了兩張宣紙鋪在地上開始畫畫……


    她本就是搞設計的,又報班學了插畫,在繪畫方麵很有天分,寥寥幾筆,宣紙上的人物已經栩栩如生,那清冷的眉眼,挺拔的側影,不是他又會是誰?


    看不見太陽,她就自己畫個太陽;看不見天空,她就自己畫個天空;看不見外麵世界的百般紅紫鬥芳菲,她就自己畫上花花草草;高牆上的小軒窗緊緊閉合著,她就畫上一扇大敞開著的窗戶……


    隻是,花開了,窗也開了,為何獨獨還是不見你?


    一大滴眼淚落在了畫紙上,迅速將墨跡暈染開去,糊成了一坨兒。


    “049371,有人來看你了。”


    老杜深深看了她一眼,公式化的說了一聲就走了。


    梁小濡隻顧著畫畫,對誰來這裏並沒多大興趣,她覺得自己很幸福,男人還活著,至少還給了她一個贖罪的機會,如此,她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待在監牢裏,守候著他日漸痊愈的消息,隻要他好好兒的在外麵生活,她才能安心。


    畫紙髒了,她就又拿了一張來畫,那個男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無論是坐還是站或憑或立,全都深深的讓她著迷!


    望向畫紙的目光變得非常暗淡,眼裏再沒了星星之火。


    沒錯,誰都有顆少女心,也許當初她就是對這副好皮相深深著迷了吧,才沒發現他竟然會是那樣的人!


    沒錯,那個人告訴她,梁以沫是那樣的人!


    噠、噠。


    通道並不長,那個人卻走了很久,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很清脆,隨著距離的接近,梁小濡沒來由的心裏緊張起來,腳步聲落,她手腕一抖,又弄花了一張畫紙……


    停了筆,她這才意識到老杜說的話,有人來看她?是誰?怎麽能夠到牢裏來看她?不都是得等到了日子在專用室才能見麵的麽?


    纖細的手指一鬆,畫筆掉在了地上,她緩緩轉頭看向鐵柵欄,隻聽“霍”的一聲,牢房的鐵門移開了,也許是老杜按的按鈕吧。


    她唇角癟了癟,現在怎麽都可以在探視犯人的時候直接在牢裏接觸嗎?記得她看過的美國大片越獄,那也是隻有夫妻才能在夫妻探視間互相親熱一下。


    可她……並且這裏也不是提供曖昧的床的夫妻探視間啊!


    咚咚咚!


    那腳步聲不許不急的靠得更緊,她的心緊張得直跳。


    牢房的鐵門已經縮進了牆體,空門大開,她卻沒種走出去一步看看對方何許人也。


    她突然感到全身不舒服起來,對方的氣場太強大,還沒見麵,她就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壓抑,她冷,冷得想找床被子裹住自己!


    身子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猜測到了什麽,她又猛然瞪亮了眼睛看向空門,然後驚喜交加的朝門口奔去,才跨了兩步,身子就被一堵結實的牆給頂了迴來。


    “阿、阿澈?”


    她眼裏的星星之火全都滅了下去,愣愣的看著一臉冷漠的沈澈。


    沈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阿澈、阿……”


    梁小濡還想再叫,突然禁了聲。


    沈澈走了之後,讓出了身後的一輛輪椅,輪椅上端坐著一個麵色如玉的男人,他有著一對讓她魂係夢繞朝思暮想的眼眸。


    “……”


    梁小濡手裏的畫紙掉了,在空中彎了幾下子,飄在了輪椅上的男人腳下。


    梁以沫笑得涼薄:“你好呀梁小濡,還記得我麽?”


    梁小濡聽見這種嘲諷的語氣從他嘴裏說出來,非常心酸,但是能夠在闊別了將近一個月的今天見到他,她還是很激動,很羞愧,很慶幸,很想走上前走仔細看看他……


    “以沫……你活過來了,你真的活過來了……”


    千行淚就這麽決堤泛濫,在眼眶裏好不停留,簌簌的落在胸襟。


    她咬著自己的三根手指,感受到痛了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她以前總有這種習慣來區分夢境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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