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鬧的時間有些長,本來隻是給暗羽量尺寸,結果鬧到後麵,已經到了晚上。


    他一上床,暗羽的身體下意識的僵硬了幾分。


    “我冷。”


    宋祈半闔著眼,隻是輕輕說了這麽一句話,下一刻,暗羽自發轉過身,抱住他。


    被抱住後,宋祈唇角輕勾。


    什麽尷尬和不適應,在暗羽這裏,隻有宋祈是第一順位。


    一聽宋祈說冷,恨不得將整顆熱滾滾的心都掏給他放手裏把玩。


    兩人同擠在一個被窩中,宋祈和暗羽說著閑話。


    宋祈說,暗羽聽,需要到暗羽說話的時候,宋祈讓他在他的手心中寫字。


    這樣的親密和溫情,十分讓人歡喜。


    “今天的事,很喜歡?”


    宋祈抬眼瞥了一眼麵露猶豫之色的暗羽,雙眸微眯,輕輕的警告一句。


    “若是不喜歡,下次便沒有了。”


    這話一出,可算是拿捏住了暗羽。


    暗羽冷厲的眉舒展開,老實的在宋祈掌心中寫了“喜歡。”二字。


    還想要。


    暗羽之所以有些別扭,是因為那種時候,他有些難控製自己心中的欲望。


    害怕傷害到宋祈。


    至於喜歡不喜歡,自然是喜歡的。


    現在細想著,都能咂摸出一點甜。


    想著,暗羽唇角抿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眼底寒冰化暖,在宋祈手心中又著重重複寫了一次喜歡。


    結果字剛寫完,暗羽方才迴憶起,宋祈這雙手,剛剛……


    不待暗羽想更多似是而非的事,宋祈半闔著眼,繼續和他說著一些瑣碎的事。


    “宋伯之前說,我養的那些錦鯉,現在長很大,明日你有空,替我去看看它們。”


    他語中笑意依舊清淺,聽不出情緒的好壞:“魚腦袋上有三條橫的金色大鯉魚,是我當初一眼就看中買迴來的。”


    “瞧瞧它的後代中,有沒有長得比它還漂亮的小魚。”


    “那條魚最貪吃,想來,現在應該是那一群魚中長得最胖的一條。”


    暗羽聞言愣住。


    原來宋祈都還記在心裏。


    那些被他遺忘在後院的那一群魚。


    怎麽會不記得?


    那是宋祈入燕京後養的第一條魚。


    帶它迴宋府的時候,那種滿心歡喜,對未來期待滿滿的心情,宋祈至今都還記得。


    “去替我看一眼。”


    “看完後,便在護城河那裏,將它們都放了。”


    “養了它們大半輩子,老了,放它們迴自己的故鄉看看。”


    宋祈心中總是裝著很多東西,所有人都被他排在前麵,唯獨這條魚,是他年少心中信仰破碎後,唯一不敢麵對的東西。


    因為見到它們,他會想起那日被人深按在水中時的恐懼。


    一條分界線,徹底將年少的宋祈和如今的宋祈分割開。


    那條錦鯉,象征著的,是年少的宋祈對於一切生活的熱愛。


    宋祈將養的那一群錦鯉丟在後院不再管,不全是是因為害怕水。


    他更怕的,是見到年少時滿心朝色,如驕陽般肆意的自己。


    該多難過,未來的宋祈,成為曾經自己最為厭惡的那種人。


    宋祈不敢想,想得多了,他也會難過的。


    但宋祈說著說著,停了話頭。


    他低聲喃語:“忘了,錦鯉能活多少年?”


    “已經八年,這麽長的時間,它或許已經死了。”


    錦鯉的壽命很長,能活六十到八十歲。


    但那是在主人好好愛護的情況下,能活這麽久。


    而宋祈養的那一批,自那年冬日險些死在水塘中後,便被他無聲遺棄在了後院。


    那條胖胖的大錦鯉,許是在幾年前就死了。


    哪裏還會等他。


    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許久後,宋祈黑色睫羽微顫,輕歎一口氣:“罷了。”


    “不用去看了。”


    “剩下的,全部讓人將它們送迴護城河便好。”


    說是如此說,但心中的遺憾,也隻有宋祈自己知道。


    兩人沉沉睡去。


    但這件事,被暗羽記在了心裏。


    他第二日一大早,便起身去了後院,開始找宋祈想見的那條魚。


    魚兒太多,有些被養在缸裏,但有些,卻養在一旁石子壘起的小譚中。


    暗羽將劍往腰上一別,一一的在缸裏撈魚。


    每撈一條魚,他便仔細的看魚的腦袋上有沒有宋祈說的紋路。


    一大早來後院找自助餐吃的小黑看見了暗羽在偷它的魚,張著嘴使勁的朝暗羽哈氣。


    但沒多久,它在暗羽的身上嗅到了龍絕大人的氣息。


    呀,原來也是大人的屬下。


    是它的貓小弟唉。


    這樣一想,小黑頓時大方的不計較暗羽偷它魚的事了。


    小黑甩著尾巴,踩著妖嬈的貓步,開始全場巡視,去找它今日要喜歡吃的大魚。


    小黑早就將這裏摸熟了,哪裏有最大的魚,它都知道。


    那個小譚中有好幾尾大魚,但它平時不過去招惹。


    那裏麵的魚長得太大一條,嘴巴一張,比它一隻貓都還要大,看起來像是會吃貓一樣的可怕。


    小黑隻撈點小魚嚐嚐味。


    十來個大缸,暗羽一一查看過,都未尋找到宋祈說的想看的那尾魚。


    他直起腰身,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十分沉穩,十分有耐心的繼續探查著。


    缸裏的魚撈完了,就去石潭邊。


    黑玄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湊熱鬧了,落在地上,跟在暗羽的身後,兩隻鷹爪蹦蹦跳跳的走著路。


    黑貓一見它,下意識的做出攻擊的姿態。


    但有主人在身邊,黑玄哪裏有多餘的目光丟給自己那算不上同類的死對頭貓。


    它高傲霸氣的扭頭,昂著腦袋,噠噠的跟在暗羽的身後。


    見暗羽在石潭邊摸魚,黑玄還以為主人是心疼它,特意來給它撈魚吃。


    它撲騰著翅膀,十分歡快。


    和小黑貓不一樣的是,黑玄十分喜歡吃大魚。


    魚越大,它越喜歡。


    它眼比暗羽尖,繞著石潭來迴飛著巡視幾圈,終於發現幾條肥美的大鯉魚。


    黑玄眼睛一亮,一個猛鷹入水,直接將將好幾條大魚都給嚇了出來。


    將魚嚇出來後,它便用爪子去抓魚。


    這動靜聲太大,暗羽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大群銀白的,金黃的,五彩斑斕帶點黑色的大錦鯉四散遊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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