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六七年的主子,和一個剛認識不到幾次的男子,選擇誰,似乎是一個很簡單的答案。


    暗羽跨出那一步之後,迴頭看著宋祈,宋祈也在看他,眉眼溫和,唇角弧度彎起,似乎不甚在意。


    宋祈指尖輕輕掐了下掌心,此刻的心思全放在暗羽身上。


    結果其實很明顯,但無奈,人在等待的時候,心中總會湧起一股不知名的貪念。


    亭外閃過一個熟悉的黑影,暗羽似乎聽見了聲熟悉的貓叫。


    一陣清風拂來,暗羽眼神迷茫了一瞬間,眸色晦澀。


    某種強烈到即將要破土的種子在心間生了根,暗羽張唇,對著齊宣說出的話卻是:


    “抱歉。”


    暗羽手指握緊,緩慢鬆開。


    而後退了一步,轉身步伐堅定的朝宋祈走去。


    世子身體健康,麵色紅潤,身邊有很多人圍著轉著,不缺他一個暗衛。


    宋祈不一樣,那人一步三喘,身體十分弱,他離不開他。


    宋祈需要他。


    一想到宋祈需要他,暗羽的心,無端軟了起來。


    他的木牌和金元寶也都還在宋祈的身上,該留下來。


    暗羽如是想道。


    要好好保護他。


    一想到保護宋祈,暗羽心中總會莫名蕩起抹酸澀的情緒,揪得他心口發疼。


    他好像,生來就是為了保護這人存在的。


    齊宣本來心情愉悅,但在聽到暗羽說的抱歉兩字之後,意識到什麽之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易容後的暗羽,他可能不識。


    但暗羽的聲音,齊宣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暗羽?”


    暗羽站在宋祈身後,平靜對上齊宣藏著風暴的眼睛,冷漠點頭。


    “是我。”


    “你想背叛我?”


    知曉眼前人是暗羽之後,齊宣心神不穩,怒火猛的一下躥上心頭,說話也失了些風度。


    暗羽抿了抿唇,磨了下自己的尖牙,半晌冷冷道出一個“未”。


    “何來背叛一說,此人,不是世子主動送予本大人的?”


    看到暗羽的選擇時,宋祈愣住一瞬,但很快穩下心態。


    宋祈起身,雖麵容蒼白乏力,但氣場十分強大,將齊宣壓製得死死的。


    宋祈指尖輕輕撥弄了下桌上的棋子,語氣漫不經心: “還是說,你想反悔?”


    話音一落,宋祈眸光一厲,揮袖,桌上的棋盤應聲而落,稀碎的玉棋落地的清脆聲響十分清晰。


    若是暗羽自己不願離開齊宣身邊的話,宋祈不會勉強他。


    但若是暗羽自己決定要離開,宋祈願伸手幫他一把。


    宋祈收斂起唇邊的笑意,眸光幽深,直勾勾看著齊宣:“說來,宋府也是許久未見過血了。”


    宋祈冷臉,原本溫和的眸子微眯,身上威儀自發而出,被他視線鎖住的人,無端背後發麻。


    威脅,這才是直勾勾的威脅。


    如燕京許多百姓傳言的那般,宋祈這一生,殺的人不在少數,手上的鮮血都是實打實的。


    隻是在齊鳴死後,他才漸漸收斂了之前見血的兇性,恢複以往無害溫和的外表。


    宋祈是病了。


    但即便是躺在床上,病入膏肓,宋祈想要誰死,便真能讓那人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猛獸蟄伏時,外貌雖無害,殺傷力卻依舊不可小覷。


    散落一地的棋子,將齊宣的理智拉迴來。


    齊宣心中戚戚,反應過來時,心髒都跳快了幾分。


    今日,他顯然是帶不迴暗羽了。


    莫說今日,在這燕京,除非他有機會將宋祈弄死,否則,暗羽就得成為別人的暗衛。


    不再是他手底下的人。


    “宣世子,你太過貪心了。”


    宋伯也在一旁厲聲道: “世子殿下,同意送人的是你,如今想反悔的也是你。”


    “真當我宋府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欺辱的地方了?”


    齊宣麵色隱忍,目光落在安靜垂首的暗羽身上,他咬牙恨道:“沒有。”


    “隻是大人不知,這侍衛並非是我府中普通侍衛。”


    “他是我近身暗衛首領,擅殺,做事向來不得章法,跟在大人身邊,委屈大人了。”


    暗衛首領,聽到這個詞眼,齊宣認為,宋祈應該會放暗羽和他一起迴去。


    暗衛首領,誰都知道,暗衛最重要的本性,便是忠誠。


    今日暗羽選擇宋祈,背叛舊主,從某種層麵上來說,已經違背了忠誠二字。


    就如此一個對主不忠的人,即便將他送給宋祈,也不見得宋祈敢用。


    二來,誰知曉,暗羽究竟是真背叛還是假背叛?


    在自己身邊放一個擅長殺人的別人的暗衛,如此大膽又極具風險的事,想來,是個人都知道其中利害。


    結果隻聽宋祈輕嗤一聲,反問:“那又如何?”


    “我要他,本不是為以他為刃 ”


    宋祈隻是想救他。


    予他自由而已。


    少年時曾歡喜過的角色,如今真切的站在你麵前,誰能不動容?


    見宋祈是真的不在意,齊宣沒了借口,被管家請出了宋府。


    臨走之前,宋伯不忘提醒他:“世子殿下莫忘了命人將命牌送過來。”


    “大人不喜歡主動上門向別人討要東西,世子還是自己衡量下,主動將東西過來。”


    齊宣沒迴應,沉默的上了馬車,瞧著模樣,倒還有幾分失魂落魄。


    那兩名女子,沒能被留下來,也跟著齊宣一起迴去了。


    目送齊宣離開後,管家臉色冷下來。


    一個蘇蓮衣,換一個暗衛首領,說來說去,扯平了。


    蘇蓮衣雖為女子不假,但她這些年,在醫術和毒術上,向雲老學了不少東西。


    宋伯往後走,邊走邊思忖:齊宣暗中撬了他家大人培養多年的人,如今,自己身邊的暗衛首領,正大光明的被他送給了大人,倒真算是扯平了。


    待宋伯迴府後,見幾名婢女輕笑著談論道:


    “府中那隻新來的小野貓,還挺有趣的。”


    “不知道發什麽瘋,一直在瘋狂甩尾巴,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在耍雜技呢。”


    “貓甩尾巴?真的假的?”


    “真的,這事我騙你幹什麽?”


    “就大人常常去的那個亭子附近,聽說尾巴都快掄冒煙了,現在累得趴在花園裏麵大喘氣。”


    宋伯聽得莫名其妙。


    怎麽又有那隻小黑貓的事。


    真是哪哪都有它。


    慢著。


    宋伯頓住了腳步。


    他之前見那隻黑貓和那隻鷹,常常打架,仇敵見麵,直接幹得昏天黑地。


    現在貓累趴了,走不動道了。


    如果他是那隻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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