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名龍似能感覺到聶子傑眼中仇恨的怒火,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道,“哎!子傑,老夫向來賞識你,為了讓你成為老夫的人,不得已才挾了你的家人,不過,你的家人並未來西域,仍是在京城,你此時大可放心跟著老夫走了吧。..”


    “你?!聶某要如何再信你?剛來西域時,聶某一收到你的書信,便私下叫一名心腹迴了一趟京城探查虛實,那時,聶府上下早就人去樓空,你還要講我的家人們仍在京城?”聶子傑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低吼道。


    黑暗中冷名龍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厭惡,忙掩飾道,“冷某隻是另安排了住處給你的家人,你的人當然不會在府中見到他們。”


    “冷名龍!你到底哪句是真?”聶子傑一把揪住了冷名龍的衣領,完全對他失去了耐心,怒不可遏低吼道:“冷老賊,你給聶某說句實話,我的母親與妻兒,他們到底在哪裏?你到底將聶某的家人怎樣了?”


    突然,他感覺胸口一陣涼意,隨即便聞到一股血腥味,胸口處變得溫熱而悶痛,震驚與不甘讓他死死地扼住冷名龍的脖子。


    冷名龍唿吸困難,感覺自己就快背過氣去,他的雙手想用力掰開聶子傑的手,卻因唿吸困難發不了一絲氣力,正要絕望之際,突然覺得聶子傑手上的力道一鬆,他猛咳了幾聲,才慢慢緩過氣來。


    他離聶子傑的臉很近,聶子傑的雙眼睜的很大,他惡狠狠地盯著冷名龍,可眼光卻漸漸的變得灰暗。


    終於,聶子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他胸前插著一把短刀,有汩汩的血正往外湧著,那是他扼住冷名龍的脖頸時,冷名龍趁機用隨身的短刀襲向了他。


    冷名龍麵部猙獰,在黑暗中恨恨地望向正倒在地上無比痛苦的聶子傑,冷笑道,“哼!你這隻瘋狗,永遠隻是做走狗的命!老夫就讓你死個明白,不錯!你的家人早在你離開京城之時,冷某就已叫人將他們都殺了,全部埋在城外的亂葬崗上。”


    “冷賊!”聶子傑血流到虛脫,頭上的汗不斷地落下,他痛苦地一手按住胸口,另一隻手奮力抓住冷名龍的衣角。


    “哼!”冷名龍一把扯過衣袍,狠狠地朝聶子傑身上踹了幾腳,冷冷道,“冷某手下留情,隻給你這一刀,留下你的半條命在,等盛雲爍尋來,會要你的另外半條命的,你便在此等著,老夫不再奉陪,便先行一步了。”


    幾聲低低地冷笑自冷名龍口中發出,隨即他警覺地打量四周片刻,一轉身朝巷尾而去。


    很快有巡城的平西兵士在這處巷子裏尋到了奄奄一息的聶子傑。


    盛元帥此時已由蘇程陪著進了原先烏雲都絡住的宮殿,兵士們有認出聶子傑的,便將他用一張長木架子抬到了離水宮中盛元帥麵前。


    盛雲爍看到聶子傑的刹那,頭上的青筋不由突起,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領,雙眼噴火般地射向他。


    “聶子傑,本王向來視你為友,待你不薄,你卻害了本王的王妃。”他眼中的痛色劃過,聲音暗啞而低沉。


    怎奈聶子傑早已氣若遊絲,他的上半身幾乎被他提起,毫無反抗能力,他的臉色灰白,眼神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盛雲爍見他胸前大片的血跡,他頹然鬆開抓住他胸前衣襟的手,將他放迴木架上。


    聶子傑無神地望向盛雲爍,他暗淡的眸子裏盛滿了深深的悔意,嘴唇動了動,十分微弱的喃喃道,“子傑、愧對王、王爺,子傑的心,蒙、蒙、蒙了油……冷名龍,老賊,他騙了子傑……他殺了子傑的家人……”


    “你說什麽?冷名龍在離水?”盛雲爍不由震驚般低吼。


    “是……”聶子傑眼神開始渙散,仍是拚了力氣,點了點頭,隨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王、王爺!你殺了子傑吧!”


    軍師彭澤聽到聶子傑被俘的消息,一身便裝快步走進大殿,他來到聶子傑躺的木架旁掃了一眼,不由地又是兩聲哀歎,不住地搖頭,“哎!哎!子傑,你糊塗啊!如今你這個樣子,還用等王爺動手麽?哎,可憐、可歎、可惜啊!!”


    聶子傑像是已經聽不見彭軍師的這番話,隻是不停地喘著粗氣,讓在場的人包括盛雲爍在內,皆是又痛又恨。


    突然他連咳了幾聲,口中不斷有鮮血湧出,他的嘴唇又動了兩下,發出氣息微弱的聲音,“王、王爺……子傑還、還有一事……王、王妃、王妃她……”


    “王妃,她怎樣?子傑,你想說什麽?你給本王說大聲一些!”盛雲爍急不可待地湊近聶子傑麵前,他卻眼神愈加灰暗,嘴唇竟也不動了,盛雲爍急切地搖著他,“子傑!你清醒一下,你再說一遍,王妃,你剛才說王妃,你是想告訴本王關於王妃的什麽?”


    “王……王、妃……”他仍是上氣不接下氣,氣息微弱地動了兩下嘴唇,盡管所有的眼光都滿懷期待地望向她,他最後想說的話卻絲毫失了聲音,最後的表達隻剩下一個口型在盛雲爍麵前無限擴大。


    聶子傑雙眼圓睜,嘴唇微張,仍是保持著最後說話的狀態,卻是氣絕身亡。


    盛雲爍坐伏在躺在木架上的聶子傑麵前,懊喪地一拳打在地上,他本想從他口中聽到關於澄雪最後的一些事情,哪怕是能留給他隻言片語也好。可是,連他這最後的一絲念想,都無法得到滿足。


    “哎!”彭澤緊鎖了兩道長眉搖搖頭,朝殿中侍立的幾名親兵揮了揮手,那幾名親兵立即上前,抬了聶子傑的屍體朝殿外而去。


    蘇程從地上扶起盛雲爍,他頹然坐進椅中,仰麵靠在椅背上,以手扶額,胸膛起伏,大口喘著粗氣,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心中的無奈與痛楚,已讓他感覺麻木。


    “元帥,你累了,蘇程叫人為你換下這身重甲吧!”蘇程在一旁低低道。


    “聶子傑,你到底想說些什麽?一定是雪兒留給本王的話吧!”他在口中喃喃道,一臉的疲憊與痛苦,眉頭擰成了一坨疙瘩。


    蘇程示意幾名親兵上前,動手解卸下他身上的盔甲,一天玩命般地衝殺加上心頭已近麻木的痛,盛元帥幾近虛脫,他無力地倒在椅上,任由幾名親兵解去他的鎧甲,擦洗去一身的血汙,蘇程又叫來了軍醫,為他包紮全身不下十幾處的大大小小的傷處。


    包紮完傷口,換下了便裝,蘇程這才將盛雲爍扶在肩上,架扶著他至內殿歇息。


    等望著盛雲爍終於沉沉睡去,蘇程才邁著沉重又疲憊的步伐迴到大殿,彭澤與周希還在那裏,一見蘇程出來,彭澤與周希皆向他投去詢問的眼光。


    “元帥睡下了!”蘇程唇角扯出一絲苦笑。


    彭澤與周希這才如釋重負般點點頭,彭澤此時又皺了眉心道,“烏雲都絡此時仍不見蹤影,彭某見趙寨主緊追了他而去,到現在還沒迴,亦未收到任何消息,不知此時追捕情況如何?”


    “今日多虧趙副將及時趕來,不然離水河上的城防周希極難攻克。”周希懇切道。


    “這一日,兩位副將都很艱苦,可彭某仍然要勞煩你們其中一位帶兵搜索全城繼續追捕烏雲都絡,支援趙大蓉,另一位可先去休息兩個時辰等著作明日的安排。”彭澤一臉鄭重地望向蘇程與周希。


    “末將蘇程願遵軍師之令前去追捕烏雲都絡、支援趙將軍。”蘇程一抱拳毅然道。


    “不,還是末將去!蘇將軍留下,也好候在元帥身側聽命!”周希忙道。


    彭澤點點頭,“這樣最好,辛苦兩位將軍了,那就蘇將軍留下來,由周將軍帶兵速去追捕烏雲都絡,支援趙將軍。”


    “是!”周希一抱拳接令,迅速離開大殿。


    再說趙大蓉在殺進離水城之後,一直是一馬當前,衝殺在最前麵,她的目標一直鎖定了離族隊伍中身材異常高大的烏雲都絡。


    午後時分,烏雲都絡帶了一小隊人馬,趁亂殺出一條血路朝著城中逃去,趙大蓉朝身後的幾員將領使了個眼色,便帶了一支隊伍一路悄悄地跟上。


    近傍晚時分,趙大蓉仍是遠遠地跟著烏雲都絡的那一小隊人馬,臉上並無半分急色,且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直跟在趙大蓉身後的孫老頭卻有些耐不住性子,不由有些擔憂地驅近趙大蓉問道,“蓉兒,咱們的人要將烏雲都絡追到何地再全力逼近他們?你看,這天色漸晚,要活捉烏雲都絡,總免不了一場正麵衝突,說不定會是一場惡戰。”


    “孫二叔,你不會是以為大蓉怕了他烏雲都絡?”趙大蓉蹙了一雙濃眉望一眼孫老二,臉上卻帶了輕鬆的笑意,道,“大蓉天不怕地不怕,當然也不會怕他烏雲都絡。隻是這用兵之道,講究的可是一個‘謀’字,以前我爹活著時說過,窮寇莫追,怕的就是他到了窮途末路,必會鋒芒畢露,置之死地而後生,給咱們迎頭一擊。”


    “那咱們又不能不追。”孫老二微微頷首,眼角已經帶了幾分笑意,像是有些明白了趙大蓉的用意。


    “對,咱們當然要追,不過不用急著出手,傳說中的烏雲都絡可是一身蓋世武功,咱們何必要急著硬碰硬,與他正麵衝突呢?”趙大蓉揚揚眉道。


    “妙!對,咱們有的是時間,反正勝敗大局已定,隻剩了活捉烏雲都絡了,蓉兒,你是要將他的人拖疲,再消磨掉他所有的銳氣是吧?”孫老二不由讚許地望向蓉兒。


    趙大蓉卻突然賣了個關子,唇角彎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道,“二叔,不僅隻這些,您老就等著瞧一場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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