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著燈箱站在台階上的男生立刻三兩步蹦過來。


    “晚哥!你可來啦。快來快來,你別看外麵亂七八糟,其實裏麵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按照你圖上來的。”


    沈行歌十分熱情地一把抓住他晚哥的小臂,拉著人越過地上的廢紙殼往裏走。


    陸停晚被他拽著,匆忙迴頭看劉能一眼。


    “記得把奶茶分下去。”


    “我的天,晚哥你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板了。”


    陸停晚一邊感慨,一邊推開門。


    確實如他所說,大家忙活了半個上午,酒吧內部已經布置的七七八八。


    陸停晚站在門口,真的有一瞬間,仿佛迴到了六年前。


    他站在完全陌生的酒吧門口,看周圍的觥籌交錯、光怪陸離。


    那時候,陸停晚總覺得自己哪兒都不屬於。


    不屬於遠在國內的家,不屬於學校,更不屬於這裏。


    沈行歌不知道什麽時候鬆開他,悄悄溜到吧台附近,跟陸遠寒坐到一起。


    顏洛也在那邊,穿得像模像樣,假扮一個手忙腳亂的調酒師。


    陸停晚朝那邊看一眼,目光掃過熟悉又陌生的桌椅、卡座,最後落在房間盡頭,被彩色燈光映照著的舞台。


    舞台上擺著一直立麥、一把高腳椅,椅子旁邊靠著把吉他。


    他朝那裏走去,仿佛聽到周圍酒客的起哄聲,夾帶著外麵分奶茶的吵鬧聲。


    但緊接著,另一道來自記憶深處的聲音將這些全都壓下去。


    那是一道還還帶著一點青澀、但異常熟悉的聲音。


    他說:“雖然我沒聽過,但你唱歌一定很好聽。所以,如果你想的話,要不要試試讓更多的人聽到?”


    當時,他好像問了一句:“然後呢?”


    那道聲音笑起來。笑聲透過耳機傳到鼓膜上,輕顫一層層傳遞下去。


    “然後,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聽到?我可是很期待的。”


    陸停晚又問:“那萬一你不喜歡呢?”


    男聲溫柔,帶著一點沙啞:“不會的。我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像你現在喜歡我的聲音一樣,喜歡你的歌。”


    陸停晚站到台上,握住麥克風。


    他沒出聲,隻是盯著上麵的紋路看了片刻,然後轉過頭,和吧台邊上望眼欲穿的三位。


    陸停晚揚眉:“你們也想聽?”


    三個人極其同步地搖了搖頭,一起看向吧台上的空酒杯,佯裝沒事人。


    然後又偷偷瞟他。


    這三位不知道上午經曆過什麽,總之僅靠半天時間,就培養出了詭異的默契感。


    連陸遠寒都不例外。


    陸停晚沉默一瞬,懶得理他們,按記憶裏的樣子調整立麥和椅子的位置。


    他有點緊張。


    緊張到掌心莫名浮起一層薄汗,握著話筒的指尖有細微的顫抖。


    哪怕在可容納上萬人的體育館開演唱會,他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何況要聽他唱歌的人現在甚至不再現場。


    上次這樣,還是六年前,他第一次登台。


    那次,他特意拜托老板把自己唱的歌錄下來,打算迴去發給某個人聽。


    但第二天白天,他再次點開那個熟悉的小圖標,翻遍整個平台都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和名稱。


    那個說期待聽到他的歌的人,就那樣消失在繁雜龐大的互聯網中,甚至除了夜夜都能聽到的熟悉的聲音外,他沒有任何信息可以找到對方。


    但那個人最終還是聽到了。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以另一種方式。


    而且一聽就聽了好多年。


    最起碼。


    在這一點上,沈行雲沒有騙他。


    他確實很喜歡。


    像陸停晚喜歡他的聲音一樣,喜歡陸停晚的歌。


    酒吧裏裏外外都裝點完成的時候,時間三點不到,離預計的“告白時刻”還剩好幾個小時。


    陸停晚沒興趣在這兒多耗。


    他給一群人結了工資,又把吧台邊上三個人趕去咖啡廳吃下午茶,然後無事一身輕地迴到別墅,去接沈行雲。


    陸停晚迴來的時候,別墅裏已經隻剩沈行雲一個人。


    白晗被左天晟約去寵物店,杜若秋和許夏快快樂樂去逛街。


    沈行雲送走她們,坐在客廳沙發看新劇本等陸停晚。


    秋秋挪過來,蜷在他旁邊,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往他身上掃。


    不知過了多久,狗狗耐不住寂寞,扭過身子來往他身上撲。


    沈行雲被撲了個猝不及防,整個人倒進沙發裏,鬆垮的襯衫被不老實的狗爪扯開。


    陸停晚就是在這個時候迴來的。


    他和沈行雲對視,很明顯地懵了一下。


    沈行雲按住還想往自己懷裏拱的小邊牧,朝他笑笑,一瞬間甚至生出一點近似於ntr的歉意。


    陸停晚把秋秋挪開,掃一眼鏡頭,又把他襯衣領子係到最上麵一顆。


    被拽開前,秋秋的爪子還很不舍地在沈行雲胸前徘徊了幾圈。


    沈行雲那和狗狗拉扯間露出來的鎖骨上,密密匝匝地刻著清晰的印記。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的鏡頭,卻已經足夠被一群人看得一清二楚。


    陸停晚壓住心裏那點羞恥,把人從沙發上拽起來:“走啦。”


    沈行雲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衫,也不問他去那兒,就乖乖起身跟在他身後。


    秋秋十分自覺地搖著尾巴湊過來,想跟兩個人一起出門。


    陸停晚腳步一頓,在它腦門上點一下:“你不許跟著。”


    秋秋歪頭疑惑:“汪嗚?”


    沈行雲正靠在玄關另一邊換鞋,沒注意到一人一狗的動靜。


    陸停晚蹲下來,避開鏡頭,用很小的聲音威脅:“他是我的,你不許亂蹭。”


    秋秋不理解、秋秋很困惑:“汪、汪嗚?”


    陸停晚還想再說什麽,肩膀被人輕拍一下。


    他抬頭,和含笑的沈行雲對上視線。


    沈行雲彎腰揉揉秋秋的腦袋,調侃:“連狗狗的醋都吃?那以後我們住一起了,你不會醋到把我綁在家裏不讓我出去工作吧?”


    他雖然沒聽到陸停晚說了什麽,但猜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畢竟陸停晚這麽好懂。


    果然,話音落下,對麵青年立刻兩耳通紅。


    他把沈行雲拉過來,模模糊糊嘟囔句“我沒有”,又立刻帶他往外走。


    沈行雲跟上,佯裝認真思考片刻,說:“其實也不是不行。”


    陸停晚耳朵瞬間紅的像是滴血。


    他腳步更快,甚至顧不上看後麵攝影師有沒有跟上,就幹脆利落地把沈行雲拉上車。


    於是理所當然的。


    導演和攝影師扛著設備,站在別墅大門口,雙雙吃足車尾氣。


    陸停晚當然不會直接帶沈行雲去酒吧。


    這天下午,沈行雲被陸停晚拉著去了幾個地方,把之前說好了但一直還沒去買的盆盆碗碗、花花草草都挨個補全,最後在一起運去沈行雲家。


    導演和攝像大哥是半途趕到的。


    然後又不出所料地被兩個人跑下。


    直到天黑,陸停晚“良心大發”,給兩個人發去一個地址。


    說他們可以直接到那兒等著。


    周末晚上的酒吧一條街是實實在在的熱鬧非凡。


    沈行雲全副武裝,被同樣全副武裝的陸停晚拉著,七拐八拐,拐進街尾的一條小巷。


    這家酒吧安靜的出奇,和外麵截然不同。


    兩側牆麵上用彩色噴漆塗著讓人看不懂的抽象畫。


    三級台階上鋪著墨綠色的地毯,精致的巴洛克式小紅門旁邊立著半人高的燈箱,上麵寫著串外國店名。


    到處都透著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直到被陸停晚拉著踏進酒吧,這種熟悉感終於攀升至最高峰。


    他曾經無數次地見過這裏的裝潢。


    隻不過,不是在現實裏,而是在一個又一個的錄像帶中。


    唯一不一樣的是,錄像裏的酒吧往往人聲鼎沸,而這裏安安靜靜,隻流淌著熟悉的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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