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兒淚水盈眶,「沒事,可是你一定要撐住!」


    他困難地點頭,「我必須把箭拔出來,但是箭上可能有毒,別去碰到。」


    她一聽,臉色更慘白了,「嗯。」


    他深吸口氣,一咬牙,先點了身上幾個穴道,這才用力的將箭給拔了出來。不意外,噴出來的血是黑色的!此時他麵如死灰,粗喘著氣。


    夏芸兒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咬緊牙關,撕下衣擺的布料將箭包了起來,驀地唿吸轉為急遽,「這……箭……收……好,如果我沒死——」


    「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她淚如雨下,渾身顫抖的緊緊抱著他。


    他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但他想再看清楚他最愛的容顏。「不要哭……記得,如果我沒死,拿給大夫……若是死了,不準為我守寡,找個……」


    話尚未說完,他便失去意識的倒臥在她懷裏。


    兩個女人同時慌亂起來,船夫也嚇壞了。


    「快!快迴岸上啊!」


    夏芸兒催促的哭喊聲喚醒了船夫,兩位船夫急急忙忙的將船劃上岸後,連忙找人幫忙。


    杜莫駕駛馬車載他們過來遊湖,聽到求救聲,急忙衝過來,一探主子的脈搏不對,連忙將主子抱上馬車。一待夏芸兒跟盈昕急著上車後,馬車就火速的奔向禦貝勒府。


    一名大夫急急奔進禦貝勒府,但在看了禦沙的情況後,卻是搖頭走出府,接著一名又一名大夫上門,但同樣都是搖著頭離去。


    禦沙遇襲一事驚動了老福晉跟德親王,兩人急著上門探望,並派人將全蘇州最好的大夫都找來。


    無奈每個大夫都束手無策,箭上淬了毒,大夫們沒見過這種毒。


    奇怪的是氣息平穩的禦沙,竟從臉部開始,全身上下到處冒出一顆顆小肉瘤,才一天時間,原本英俊的禦沙五官全變了樣,簡直像個怪物。


    雖然他未清醒,但擔心他會受不了自己的樣子,熙春閣裏,所有的銅鏡都被撤走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老福晉實在無法接受,好好一個俊美無儔的兒子,這會兒竟然成為人見人怕的怪模樣?


    「不應該是禦沙,是夏芸兒才對!」一直守在病床邊的盈昕突然口出驚人之語。


    「你說什麽?給我說清楚點!」老福晉急忙拉著她的手問。


    「是她!她不知道得罪了誰?」盈昕難過的指著坐在另一邊守著禦沙的夏芸兒。「那枝箭明明向她射過去,是禦沙用身體擋住它,要不這會兒躺在床上的人應該是她,全身長了肉瘤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是真的嗎?」老福晉氣唿唿的瞪著夏芸兒。


    但她根本沒聽到她們說的話,她的所有心思、她的眼睛都隻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快醒過來,拜托你快醒過來!她憂傷的淚眼鎖著那張變了樣的醜臉。醒來,請你快醒過來……


    德親王一見妻子氣瘋了似的要上前打芸兒,連忙拉住,「現在吵這個有什麽用?打她又如何?你瞧瞧她的模樣,你打得下去嗎?」


    老福晉看向她,她的臉上爬滿了淚水,全身仿佛被濃濃的哀傷籠罩著,就像是失去什麽最重要的寶貝的孩子一樣,無助、害怕又可憐兮兮……


    「先走吧。」他拍拍妻子的手,擁著她走出去。


    其他人也一一離開,就連盈昕也不想再看禦沙那張變形的臉,轉身離去。


    終於,房裏隻剩禦沙跟夏芸兒。


    她緊握住禦沙的手,抽抽噎噎的哭著,將臉頰輕輕的貼靠在他長了小肉瘤的臉上,任由淚水滴落在他的臉上,哽咽道:「你……你快醒來……嘛……快點……嗚嗚嗚……」


    禦沙這一倒下,足足躺了五天,夏芸兒也寸步不離的守了五天,天天跟他說話,希望吵醒他。探病的人來來去去,她不曾注意。白永端了三餐進來,她隻吃了幾口就不再動筷。


    但大夫們開給禦沙的藥湯,她一定細心的喂他喝到最後一口,才將空碗交給白永。


    那藥該是奇苦無比的,因為昏迷的禦沙總是無法咽下,所以都是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先喝到自己的口中再喂給他。


    白永跟杜莫都很欣慰她的不離不棄,因為這幾天來,貝勒爺的臉更醜了,甚至出現青紫不一的顏色,連盈昕格格都不再踏進來一步。


    此時夏芸兒將喂完的空碗拿到房門外交給白永他們,一聲幾難察覺到的呻吟突地從房內傳出來,她興奮的轉身飛奔入內,兩人也跟著衝了進去。


    果然,禦沙的眼皮動了一下,三人眼睛一亮。


    夏芸兒立即俯身看著他,「醒了嗎?你醒了嗎?」


    禦沙真的醒了!他皺著濃眉坐起身,似乎忘了自己發生什麽事。


    她再也忍不住的投入他的懷裏痛哭,「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動作扯痛了他肩上的傷,他這才想起那天發生的事。老天爺,他還以為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闔上眼,緊緊的擁著她。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我們趕快去通知大家。」白永跟杜莫連忙拭去眼中的熱淚,急忙轉身去通知其他人。


    不過一會兒工夫,房裏便擠滿了人,禦沙不得不放開懷中的小人兒。


    盈昕也來了,一看到夏芸兒緊緊握著禦沙那長了一顆一顆小肉瘤的手,一股惡心感立即湧上心頭。


    老祖晉這幾日都住在禦貝勒府,方便照看兒子。終於等到兒子醒了,她迫不及待的問:「感覺怎麽樣?」


    他搖頭,「還好,隻是頭有些暈。」


    「可能躺太久了,都好幾天了,你嚇死額娘了。」她眼眶泛起淚光。


    「抱歉,讓額娘及阿瑪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德親王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再看向身旁的夏芸兒,她又落淚了,他不舍的輕拭她滾落眼眶的淚水,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這是?」


    「就是……」提到這事,老福晉淚眼盈眶,不知該怎麽開口。


    「額娘,呃……禦沙沒事了,我會照顧他的,你們擔心好幾天了,趕快迴去休息吧!」夏芸兒突然起身趕人。


    「喂,你這女人怎麽推我走?!」兒子還沒看夠呢,老福晉氣煞了!


    「走了、走了。」德親王很清楚她為什麽要趕他們走,一向自傲的兒子要是看到自己此時的長相,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盈昕一看他睜開眼後,覺得他簡直醜到不行,讓她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我也出去了。」


    天啊,她還要他嗎?他現在這樣子,換她要考慮考慮了。


    她心情煩躁的迴到寢室,竟看到何慶漢躲在她房裏。


    他也是今天前來替禦沙聯合看診的五名大夫之一。


    她先是嚇了一跳,但隨即開罵,「何慶漢,你今天的膽子倒是大了,這幾天來看病,連正眼也不敢看我,這會兒——」


    「噓,我知道貝勒爺今天會醒來,這會兒來告訴你後續的計畫……」他得意非凡的將他的計謀娓娓道來。


    聞言,她眼睛一亮,「哼!還說最毒婦人心,你比女人更要惡毒一百倍。」


    「那是因為我要討好我愛的女人啊。」他的手又不安分的摸進她的衣服裏,搓揉著那兩團柔軟。


    「不可以在這裏。」嘴裏這麽說,她卻呻吟著貼近他。她也想要,雖然他不是她要的男人,但識得情欲的身體已不自覺的迴應他的挑逗,她忍不住喘起氣來。


    何慶漢怎麽會錯過這個好機會。就要在這裏,才夠刺激!


    熙春閣


    禦沙仍看著手上那長了一顆顆微凸、像肉瘤的東西,再看著從家人離開後就一直想用她的小手包住他的大手的夏芸兒,他忍不住一笑,換他將她的手包起來,「你到底在幹什麽?」


    看著她的手被那雙難看的手包覆著,她卻綻放笑意,「我要讓你知道,我可不怕你這雙醜不拉嘰的手,它們啊,還是一樣的溫暖,一樣的讓我‘愛不釋手’!」


    這話是有深意的,也許他現在不懂,但她希望當他發現他變了模樣時,能夠記得這句話。


    他蹙眉,「你在擔心什麽?還是——」


    他直覺的要去摸自己的臉,但很快的被她拉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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